这玉佩刚被拿出来时,虽然后面宴席离得远,并看不清玉佩的具体模样,杨青云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那玉佩遗失已久,虽然平时不提自己都差不多忘了……
可当时为了避免后顾之忧,却做足了铺垫准备,总不会真的将这么一件事遗忘。
并且今天宫宴期间祁欢的种种举动也都在提醒他,今天极有可能有事发生。
所以,听到“玉佩”二字,他当即已经眼皮一跳,意识到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云湛站在帝后身旁半天,一直冷眼旁观,自然意识到这事情从头到尾都非比寻常。
他踱步上前,面上漫不经心的接过玉佩打量:“罪臣之后没入宫中的,据本宫所知,一般入宫或者流放时身上都不会容许留有太过贵重的物品了,这块玉成色不错。而且……单看着穗子丝线用料和编织手艺也都不俗,不像是一个戴罪的宫女的物件吧?”
盛贤妃拿眼角的余光又瞥了顾皇后一眼,见顾皇后不说话,便就接茬道:“太子殿下还是太年少,这男女之间私相授受,总要交换一两件定情信物的,这块玉,一看就是男子贴身佩戴的。”
云湛摆出一副不知事的少年受教后的表情,歪着脑袋笑了笑,状似无意的调侃:“本宫确实不太明了,既是定情信物,怎么不随身携带呢?宫女住所,好像都是十数人甚至数人一个通铺睡的,一个柜子的格子也通常都是两三人共用。宫人们之间不是时常因为失窃和偷盗,争执,甚至大打出手吗?这个宫女怕不是脑子不太好使,居然没将这样东西贴身携带?”
在场吃瓜的百官命妇,都被他说的一愣一愣。
盛贤妃想接茬,一时都没街上。
太子殿下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意犹未尽的继续喃喃道:“也是,她若但凡是有几分脑子,也不至于枉顾宫规,在宫里做出这等丑事,以至于轻易葬送了一条性命。”
太子殿下毕竟是太子殿下,人群里也并非没有口才好的,只——
没人愿意身涉其中,故而全都明哲保身的只是看戏,并不轻易接茬。
最后,便是顾皇后似笑非笑的嗔了儿子一眼,将那玉佩取过看了眼:“别东扯西扯了。”
再下一刻,她便又于瞬间冷肃了神情道:“这宫人身怀有孕是事实,这事儿至少不是她一个人能成的,既然她出不得宫门,那她的情郎就必是进来与之相会的。这玉佩品相不俗……”
她冲贾公公挑了挑眉:“派人去查,看看能不能寻到它原来的主人。再有……这宫人偏要选在今日,在宫宴前面投湖,本宫瞅着是必有深意来着……一并去查,这样的玉佩瞧着不像是军旅粗人所有,后宫护卫先只查将官以上,文臣……在前朝诸衙门常来常往、进出走动的,都查。”
盛贤妃从一开始就以为是谁在给顾皇后找麻烦,设圈套,现在但见顾皇后自己就先把话都说满了,当真是一副准备彻查到底的架势,翻到开始疑惑——
这究竟唱的哪一出?
只她还是随口附和了一句:“是啊,既是定情信物,就总要有个交换,这宫女绣了如此多的饰物,想也是赠与情郎的。不过,宫里常年走动的御林军将领还容易查些,前朝经常走动出入的官员……娘娘是准备后续慢慢查,还是今夜一鼓作气?”
顾皇后又哪里不懂,对方是想等着看她栽跟头?
她浅浅的勾了下唇:“兵贵神速。”
然后,目光凌厉清明的侧目扫了眼身后乌压压做了一大片的朝臣命妇:“想必这会儿众卿家也不会心生困意,就受累都先等一等吧。”
她对贾公公交代:“前朝重点先查各衙门、各个官员的屋子,若无所获,明日本宫再另行安排。”
她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扣在宫里,等到这事查出个确切的结果,只能先抓重点,表个觉悟偏私的态度。
顾皇后这边且在交代贾公公办事,皇帝却自她手里接了那玉佩过去:“这玉佩朕看看……”
顾皇后并未多想,随手给了他。
这边贾公公刚要领命离开,席上就见一人抖了抖袍子站起来。
杨青云于众目睽睽之下,冲着帝后方向拱手深深一揖:“陛下,微臣翰林院庶吉士杨青云,斗胆恳请陛下与皇后娘娘,陛下手中玉佩,可否容臣先辨认一下?”
本来满院子一两百号人,都在静坐吃瓜看戏。
杨青云这骤然挺身而出,可谓平地起波澜。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不约而同朝他看过去。
顾皇后虽不插手前朝之事,但她是个极有远见和打算的人,该了解的人一定了解,该认识的人也一定认识,听了杨青云的名字——
她与太子云湛同时茅塞顿开,恍然明白,今日这事莫不熟冲着长宁侯府甚至平国公府去的?
这可就棘手了!
只皇帝手里摩挲着玉佩,高深莫测的,表情依旧平和,毫无改变。
杨青云不卑不亢,立于人群之中,微微弓着身子,保持一个拱手而立的姿态:“数月前,春闱殿试那日,微臣曾在出宫的路上被人偷盗,遗失了一块贴身佩玉。远远看陛下手中这块,穗子颜色与臣曾经遗失那块极为相似,所以斗胆,请陛下容臣先辨认一下。”
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
他说自己曾经遗失玉佩这话——
约莫除了祁欢母女和他自己,就再没有第三个人肯信。
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是与宫女有染,东窗事发之后,所找的开脱借口罢了!
只有皇帝泰然处之,往椅背上一靠,冲他抬了抬下巴:“你来吧!”
“多谢陛下,皇后娘娘。”杨青云不慌不忙的先全了礼数,又是深深一揖,这才离席快步走了过来。
席上杨氏几乎是胆战心惊,见状,亦是按耐不住的也想要跟着起身,却被祁欢仅仅按住了手。
祁欢隐晦的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杨氏强忍着心中情绪,暗中咬紧牙关,紧张的都几乎不敢呼吸了。
杨青云走到皇帝面前,跪在地上。
他一个末流小官,自然不敢直视龙颜,跪在皇帝面前,将双手举过头顶。
皇帝没动,李公公自他手里取过玉佩,递到了杨青云手里。
杨青云只看一眼,就在万众瞩目之下坦然承认:“这的确是微臣之物,四月十六入宫参加殿试那日被人划断穗绳盗走的。”
此言一出,顿时满场哗然。
盛贤妃不认识他,云峥却知道这是祁欢的亲表哥,当即冷笑:“杨大人说是遗失之物,可目前种种迹象显示,这确实你与那宫人私通秽乱宫闱的罪证呢。”
盛贤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主动掺合到这后宫之事里,与一名不见经传的末流小官为难,不禁奇怪的看了儿子一眼。
杨青云依旧面不改色,十分的镇定,规矩跪在皇帝面前:“外面身亡的宫女究竟是否秽乱宫闱,微臣不知,也容不得微臣过问后宫之事,但微臣的这块玉,确实是殿试那日被人偷盗遗失的。”
祁欢坐在后面的席上,冷眼旁观。
却不由的佩服起杨成廉那一家自来!
明明已经实锤一定他们的手笔,那一家人,却从老夫人宁氏到青葱少女的杨盼儿,甚至包括宫里的文妃都一样,从头到尾,一语不发,表现出来的姿态,也不露半点要将人置之死地的急切。
就仿佛——
他们当真也只是看戏,事情完全与己无关。
云峥那里恨祁欢恨得牙痒,逮住机会却准备棒打落水狗,势在必得的还要再开口……
却听得那位闲散靠在椅背上的皇帝陛下淡淡开口:“哦,此事朕知道。”
杨氏当时只觉得是心上紧绷到了极致的一根弦骤然崩裂,反噬之立抽的她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而这整个院子里,几百号人,又都大眼瞪小眼,瞬间再度安静如鸡,全都炯炯有神的看着全场最佳的人证——
皇帝陛下!
顾皇后与太子,甚至都怀疑他是作伪证了……
只有皇帝陛下的表情一直悠然闲适。
云峥愣了片刻,一激灵回过神来,有些急切道:“父皇……”
显然,他也认为皇帝是为了维护皇后,所以爱屋及乌,胳膊肘都拐到祁欢亲戚身上了。
杨青云跪在前面,面色如常。
皇帝却是自顾解释:“殿试那天吧,朕见完士子们,当日说好了要去跟朕禀报大理寺公务的祁爱卿却晚到了半个时辰,朕记得……”
事情过去几个月了,他又日理万机,故而回忆起来就有些缓慢。
说着,皇帝目光转向宴席这边,于百官丛中寻人。
祁文晏一撩袍角起身,遥遥一拜,代为说道:“是。微臣当日误了面见陛下的时辰,正是因为杨青云于宫中遗失玉佩,家里小侄女带着他前往大理寺之找臣报了失窃案。”
眼见着他们亲手导演的一场好戏,居然毫无征兆的,刚开局就不受控制的朝着这样诡异奇葩又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纵使杨成廉那一家人再是如何沉得住气,本该一个由他们运筹帷幄的局,瞬间整个局势逆转,被对方牢牢把控了,那一家子多少都有点绷不住了。
由于祁文晏提到了她,祁欢这才也整理了裙子站起来。
同时——
她便是不动声色去暗中打量那一家人。
杨成廉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但是能够看出整张面皮都绷得很紧,显得比平时严肃多了;
杨家老夫人宁氏,则是垂着眼帘,入定般一动不动,目前看来,那一家上下,属她最镇定,从她脸上身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和端倪;
杨盼儿那里,表情和视线活动的都最为跳脱频繁,明显透着些不知所措;
再就是陪在帝后身边的文妃母子了——
文妃微蹙了下眉头,大概这样的反转让她很难接受,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恢复了完全若无其事的表情,而年纪还小的六皇子,则可能是压根全部知道内幕,左看看又看看,纯粹是天真看戏了。
祁文景压根没想到这里头会有自己妻家侄子甚至自己女儿的事,祁欢起身,他与杨氏夫妻俩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祁文晏有条不紊的继续道:“虽是在宫里的大理寺卫所,但因着欢姐儿是臣的侄女儿,公允起见,这两个小辈的前去报案,微臣走的也是大理寺的正常程序。虽然微臣无权搜宫,替二人寻找失物,但这件案子,确有其事,大理寺的库房收有当时的完整卷宗与证物,卷宗由大理寺小吏苏清沐执笔。陛下可派钦使,这便前去大理寺调阅案宗与证物。”
那天祁欢带着杨青云去找他立案,临走之前祁欢私下对他的那个请求——
便是叫他稍后面圣之时,找机会将事情先灌皇帝耳朵里。
虽说为了丢失的一块玉佩就处心积虑,去皇帝面前上眼药,这看着十分荒唐和小人之心,但祁文晏当时还是照做了。
倒也不是为了哄着小女孩玩,实在是祁欢当时的态度慎重和笃定到叫他在潜意识都开始等着后续有事发生。
而他要把这事告诉皇帝,也再容易不过,拖拖拉拉晚一会儿去面圣,皇帝自然会问他迟到的缘由。
也诚然——
皇帝当时只是与他闲聊,并不会把一个新晋进士丢了块玉佩当回事去过分追究。
可一旦东窗事发,就可一朝制敌,整个反转局面!
眼见着形势失控,这样一个打压祁欢的机会,云峥是不肯轻易放过的。
他长了张嘴,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绊倒他父皇这个最强人证。
皇帝自然不肯背处事不公的黑锅,祁文晏提了调阅卷宗,他就点头应允:“大理寺卿……朕最信的过你的为人,公允起见,你亲自带人回去取卷宗来吧。”
这样一件小案子,过了大理寺的衙门,自然也会过大理寺卿之手,但实在是微不足道,失窃案而已,大理寺卿倒是没什么印象了。
他当即领命,便起身匆匆离席离开了。
这边他人才刚走,院子外面就看略显迟疑又走进来一个人。
来人一身御林军的铠甲,单膝跪地给帝后请安,然后有些讳莫如深的对皇帝道:“陛下是在查问杨青云杨大人遗失玉佩一事是吗?此事,微臣也是知情人。殿试那日,微臣轮守宫门,杨大人随同僚们出宫时,正好换岗,当时领他们出宫的内官大人不敢为了他的一块玉佩就大肆搜宫,两人还起了争执。后是长宁侯府的祁大小姐过来,表示体谅,并且请求卑职差人送他二人去的大理寺衙门。”
这人,便是与顾瞻相熟的那位武校尉。
他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个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放久了,浸了汗渍,又被摩挲的有些发黄破损的纸张:“为了寻回失物,事后杨大人便画了玉佩的样子出来,托付微臣,日后巡视宫中时替他顺带着找一找。此事,微臣手底下亲兵也全部知道,并且都见过这张玉佩画像。”
李公公将画纸接过,皇帝亲自比对之后,周围好奇的皇子和后妃们也开始将画纸与杨青云的玉佩争相传看。
比对无误。
事实上,这时都已经无需再等大理寺收录的案卷和证物过来了。
此时,祁文景一家三口也都离席来了这边。
皇帝一眼跪在面前的杨青云,淡淡道:“你先起来吧。”
云峥不想眼睁睁放过这样一个打压祁欢的机会,急切道:“父皇不觉得此事蹊跷吗?这杨青云就仿佛事先知道这块玉佩将要牵连进莫大的麻烦里一般,事先就安排这般缜密,面面俱到……这本身难道不就存着问题?画像和卷宗都可伪造……”
皇帝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色,眉心突然猛烈一跳,露出个不忍直视的晦气表情。
祁欢知道云峥这是冲着自己来的,也当即站出来一步,反唇相讥:“宁王殿下,这宫城是陛下的宫城,御林军是陛下的亲卫,大理寺也是朝廷的大理寺,陛下为万民之主,这后宫和天下都是姓云不姓杨的。宁王殿下可别这么抬举我表哥,这么大个帽子扣下来……我们可不敢接!”
说杨青云为所欲为的在大理寺甚至宫里安排人手作伪证——
这话不仅荒唐,还很打脸。
若杨青云真能干成这种事,那云氏的天下岂不是漏洞多的跟筛子一样,早乱套了!
云峥只是一时情急,不想放过搞死她的机会,被祁欢当面挤兑,登时涨红了脸,怒斥道:“你打对本王放肆?!”
祁欢懒得理他,径自上前跪在了皇帝面前,掷地有声的正色道:“陛下,不过宁王殿下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臣女倒是怀疑这是有人处心积虑,利用数月时间稳步超控,布了一个杀局意图将我表哥置之死地!”
她看似只是正常争辩是非,说话间,却拿眼角的余光无形中瞥了文妃一眼。
这一眼,极是隐晦。
除了当事人文妃自己,旁人都未曾得见。
文妃甚至觉得这是祁欢这小丫头在公然像她挑衅……
或者,也不是挑衅,她是宣战!
但是她们步步为营,筹谋布署数月所成的一个必杀局,开局就被对方直接破开,这事确实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文妃面上再镇定,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心神不宁。
再被祁欢这一眼扫视过来——
她心脏狂跳的几乎要从嗓子眼崩住来,长长的指甲当即扣住座椅的扶手,强迫自己不要失态。
盛贤妃这会儿也意识到这是有人要针对祁欢、顾瞻,甚至还有可能是顾皇后所设的局,登时斗志昂扬的阴阳怪气:“这杨青云不过一介末流小官,谁吃饱了撑的,费这么大劲暗算他。祁氏,你这年纪小,看着口气却不小,这样信口开河,是打量着陛下与皇后娘娘宽仁,不会治你的罪吗?”
祁欢暂且也没理他,只望定了帝后二人,道:“第一,我表哥三月前被人偷盗的玉佩,今日再次浮出水面,并且被人设计成了与宫女私通,秽乱宫闱的证物;第二,这宫人与人有染,并且身怀六甲,寻死便寻死,却偏要在死前服用滑胎的恶药,为的难道不是刻意揭露自己身怀有孕的事实,进而引发私通的丑事?第三,此宫人寻死,平时不寻,非要选在今日,还赶在宫宴附近的湖边,似乎也是为了把事情直接闹到人前……”
她说着,又意味深长转头看向旁边的郭小姐和唐小姐等人:“之前陛下都要回寝宫了,却那么小险些被唐小姐撞到,进而拖延……”
唐小姐大惊失色:“不……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被绊了一下。”
祁欢却仿佛咬上她了不放:“地面平整……”
唐小姐直接被吓哭了:“我真的被绊了……”
就在众人因为祁欢是为了自己表哥开脱,胡乱攀时,却没等到她继续攻击唐小姐,她目光扫向旁边站成一排的宫女太监;“那就是唐小姐过时,有人伸脚了,意图惊驾!”
此言一出,那两排宫女太监全都惊慌失措的匆忙跪了一地。
那个跳出来呵斥唐、郭两位姑娘的管事太监见状,忍不住指责:“祁家姑娘休要放肆,自恃身份,随意攀诬奴才们这些下等人吗?”
他不说话祁欢也没忘了他,下一刻,就目光锐利又刷的转向他:“最可疑的分明是你!”
管事太监一愣。
祁欢道:“陛下宽仁原也没准备追究两位姑娘的莽撞之责,你却着急忙慌跑过来,拼着在陛下与太子殿下面前逾矩,也要狗拿耗子,呵斥恐吓两位姑娘……”
管事太监脸色雪白,惊恐万状的连忙磕头就要开脱:“陛……”
祁欢哪肯给他开口的机会,辞色锋利的继续说道:“是你开口诱供,恐吓之余逼迫两位姑娘说出湖边有人投湖身死之事的。”
“奴才没有!”管事太监自是不认。
“你有!”祁欢不管不顾的当众和他吵:“不仅如此,在陛下再度明言宽宥两位姑娘的莽撞之举时,你甚至再次僭越本职,当着陛下与太子殿下的面,又一次恐吓两位姑娘,言语间继续逼,终于引导她们说出湖边死人之事,以引起全场哗然,好逼着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不得不当众问询处置!”
杨家的人和文妃都缄口不言,其他人看着祁欢这个架势,自然也没人愿意蹚浑水,就导致了个全场任由她发挥的局面。
那管事太监被她挤兑的舌头打结,冷汗直流,想反驳,却又觉得在她如此清晰的思路之下,根本无所遁形,最后就只能连续磕头喊冤枉。
祁欢的终极目标又不是他。
紧跟着已经放过了他去。
她再次转开视线,这回却是无端瞄上了伏在地上的徐秋。
徐秋隐隐觉得有两道如有实质的锋利视线在凌迟自己,忍不住稍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还有你!”对上她视线是瞬间,祁欢再度火力全开:“你好冤枉啊,明知道这里层层守卫森严,却一力闯到了外围,时机拿捏相当稳妥的赶在陛下离开之前,叫他亲耳听见了你的冤屈,以至于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过问,持续将事情闹大,你也是局中人之一。”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缜密杀人局,祁欢等了它许久,自然不会只求一个给杨青云脱罪就罢!
因势利导的反杀回去,才不亏了她这几个月等待中所受的煎熬!
------题外话------
这个局铺垫我半本书了,让大家久等,但是不白等,到了我们欢姐嘎嘎乱杀的高光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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