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年前。人间。
伯鹭与流水在一起听老师讲课。
老师是曾经风靡一时的魔法师, 叫云尧。据说是因为有人滥用他发明的魔法害了很多人,他自此隐退。
云尧曾发誓一辈子不再触碰魔法,直到他遇到了伯鹭与流水这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的天赋太高了, 如果不倾囊相授, 实在是一种浪费。
除此之外, 云尧还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一些非同一般的东西——他们身上有某种强大的、能够联系天与地的能量。
云尧其实早就感觉到了, 这整个世界都被某种负面能量所环绕, 也许它不久后就会消亡。
不过伯鹭与流水的出现,或许可以给这个世界带来转机, 不至于让它走向彻彻底底的覆灭。
一堂课结束的时候, 流水问云尧:“老师,最厉害的神会是什么?”
旁边,伯鹭开口道:“三界之中,神是最厉害的……魔法典籍上又提到过数字‘3’的魔力。那么是不是, 三个神凑在一起, 就会是最厉害的?”
面对两个尚且年幼的学生,云尧笑了笑:“神却是比人类厉害太多,但单是三个神凑在一起,却并不是最厉害的。
“世界由天、人、地三界构成, 每一界里选出一个最厉害的, 他们三个凑在一起, 力量互补, 才能变成最厉害的三位一体的最强者。
“只不过这也是理论, 我博览古今, 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最强者会真的降临世间。除非……”
“除非什么?”流水与伯鹭齐声询问。
云尧负手,望向了窗外的蓝天。“除非等到末世的时候。世界即将毁灭,为了拯救三界……这样的最强者, 或许会应运而生。
“这是这个世界自救的方式。或者说……
“这是天意所允许救世的方式。”
流水与伯鹭在五岁的年纪,就都成为了云尧的学生。
到十八岁那年,两个人却被迫分开了——
那一天,两人正在教室里跟着云尧学习一种极难的魔咒,忽得,门被
打开了,一个黑沉着脸、十分严肃的人走了过来。
两个学生都认识他,他是云尧的师兄,叫风杨。
流水、伯鹭永远记得风杨进门后看向他们的眼神。
那眼神含义无限,有痛惜、难过、悲愤……然后皆数化作了某种狠心。
风杨并没有对他们说话,只是把云尧叫了出去,两人去到房间里秘密谈了很久。
在那之后,风杨就带走了流水,只留下伯鹭跟着云尧继续学习魔法。
一起长大的两个孩子,就此分道扬镳。
此后伯鹭的老师仍然是云尧,不过流水的老师却换成了风杨。
他们两人,一个留在了语之国,还有一个则去了默之国。
深深记挂着流水的伯鹭,一有机会就会问云尧,当年他和风杨到底谈了什么,为什么他必须和流水分开。
云尧始终没有给过他任何答复。
直到云尧快去世的时候,才决定把真相告诉伯鹭。
那日,云尧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握住伯鹭的手,道:“曾经你与流水都是我的学生,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们开这个口……
“现在我已多年不见流水,只把你当做我唯一的学生……我必须狠下心,在你们两人之中做一个选择。
“伯鹭,现在我要告诉你,你要尽快杀了流水。你必须想方设法杀了他,不然死的就是你自己!”
伯鹭怔住了。
对于听到的一切,他实在不可置信。“老师你、你说什么?”
云尧却只是交付给他一把钥匙:“这是藏书阁里最顶层的钥匙。先前我一直把那里锁了起来,从没让你进去过……
“那里面藏的,全是记载着暗黑魔法的书籍。我本来发过誓,绝不让这种魔法再流传到人间,可是……
“可是现在我已不得不这么做。”
又深深叹了一口气,云尧的目光变得幽深无比,他将伯鹭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瞪大眼睛、目眦欲裂地看着他。
“伯鹭,我刚收你和流水做学生的时候,还没能彻底看到你们的命数。直到
后来我师兄的占卜术又进阶了一层,他才看到……
“总之,我们两个已经能够确定,你和流水,注定会是彼此这辈子的宿敌。要么,你死在他手里。要么他被你所杀。
“你们两个中,只能有一个能活下来!”
“你与伯鹭之间,注定有一场拼杀。”
“终其一生,你都躲不过去。”
……
同样的话,在差不多的时候,流水也听见新老师风杨告诉了自己。
默之国与语之国,注定会有一场战役,这是一场没有办法阻止的战役。
流水与伯鹭之间,也有一场注定的拼死搏杀,他们终其一生也无法逃避。
这些事情,一开始流水与伯鹭是听他们各自的老师说的。
到了后来,他们的力量越来越强,自己也能够窥探一二。他们悲哀地发现,老师们确实所言非虚。
在往后的许多年月里,语之国与默之国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展开交战。流水与伯鹭默契地做了同样的选择——永远不向对方动杀意。
他们分别周璇于两国的王城宫廷,拼尽全力讨好各自效忠的君王,尽可能地平息着每一场争端,让其不至于发展成真正的、威胁两国生死存亡的战役。
期间,每隔三五年,两人都会约见一次。
见面的时候,他们会把自己最可怕的杀招毫无保留地与对方分享,甚至互相教授。
这是他们在对彼此展现诚意——这一辈子,他们都不会与对方刀剑相向。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怕他们双双都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天下大势,他们终究无法阻止。
其后,默之国与语之国的战争,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背叛、谎言、仇恨……负面情绪席卷了全世界。
整个世界都很快陷入了混战,最终一起走向了灭亡。
全世界陷入混战的时候,伯鹭与流水随着各自的军队征战,可从未对彼此下过手。
最后那刻来临的那刻,一场大雪布满了整个王城。
他们双双倒在了半倒塌的城墙下,一人
心口中箭、不断往外流着血;另一人的脖子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红色的血液从他们二人身体里流出,染红白雪,再在雪地中交汇到了一起。他们在大雪中对视一眼,同时闭上了眼睛。
死亡的那刻,伯鹭与流水的嘴角都带着微笑。
语、默两国终究随着世界一起毁灭了,但他们二人起码没有像老师们、或者命运所说的那样刀剑相对。
可是在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想过,他们以为的死亡,居然并不是终局。
不知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多久,他们忽然都醒了过来,继而不可控地朝空中飞了去。
飞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两个人忽然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继而他们发现,被一种无形力量拉扯到这里的,并不止他们二人。除了他们,另外还有四个人也一同飘浮在了空中。
六个飘在空中的人,以每三人一组的方式,被拉成了一个环形,好像有什么力量试图把他们强行凑在一起。
只不过世界的进程又仿佛忽然被谁按下了暂停键,他们每三人一组正在向彼此靠近的动作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被拉近。
恍然间,年少时老师曾说过的话,就那样回响在了伯鹭与流水的耳边——
天、人、地三界,每界的最强者合并在一起,形成的三位一体,就会是这个世界最强者。
等到末世降临,这样的最强者,或许才会真正降临。在此之前,世界从未有相关记载。
现在这个世界迎来了末世。
为了救世,三位一体的最强者果然出现了。
然而伯鹭与流水脑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为什么这样的最强者,会有两“个”?
紧接着一个回答直接出现在了他们的脑子里。
没有人能解释清楚这个回答到底是谁发出来的。他们只有将这一切都归结于天意。
天意说:“这个世界已经完成毁灭。它的下一步是重生。世界的重新开始,需要一位最强者来完成。
“可就连我也不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最强者。
你们之间需要有一场决斗。这场决斗势在必行……否则,天地人,都将彻底走向消亡。”
那一刻,流水和伯鹭才明白过来,哪怕死亡,都没能让他们躲过注定为敌的宿命。
伯鹭抬起头,望向了自己身边的两个人,非常奇异地,他竟直接知道了他们两个的身份。
他们之中一个叫维尔斯,从神界而来,另一个叫阿莲,从地界而来。
与此同时,他竟直接听到了他们的心声——他们全都不愿意决斗。
另一边,流水的情况与之类似。
他得知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神界的米瓦,另一个则是地界的阿媚。
阿媚与米瓦,也同样不愿意与阿莲、维尔斯决斗。
他们六个每三人一组,虽然还没有真正形成三位一体的最强者,但奇异的是能互相听到对方的心声,就好像他们已经在某种意义上完成了共生。
由此,除了了解到彼此的身份,伯鹭与流水也了解到了许多其他信息——
与人界一样,神界陷入了大战。混战之后,诸神皆亡故,只剩米瓦与维尔斯还活着。
地界亦然,存活下来的就只有阿莲与阿媚。
他们六个,是这三界之中仅剩的活人了。
此外,之所以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被暂停,他们六人还没有真正形成两个“三位一组”的最强者,是因为维尔斯借用法器强行中止了一切。
此时此刻,那个法器就在维尔斯的手上。那是一个颇为古怪的法器,有着三颗头颅,没有任何躯体。
法器之上,三个头颅朝向三个方向,全都有着蓝色的眼睛,以至于整个世界都被蓝光所笼罩。
那一瞬,伯鹭和流水都有些欣喜。
传说有一样能改变时间的法器,就与维尔斯手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那么,或许他们能够通过这个法器回到过去,然后找到改变历史的方法。
只要他们找到方法,做出改变,让世界不会毁灭,末世不再来,他们也就不会分别成为一个最强者,走向这注定互相残杀的
结局!
维尔斯能直接听到伯鹭的心思,当即道:“人间关于这法器的传说有误。这法器只是能照见过去,将一幕幕过往进行重演,你进入其中后,里面的人能与你交流对话,甚至做出反应,让你有身临其境、好像真的回到了过去的感觉。
“可是你其实从来不曾真正回到过去。法器只是播放了一段可以根据你的反应做出实时调整的影片而已,它有供我们回溯历史、推演细节的功能,但本身并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
“话说回来,其实这法器最大的作用,也只是暂停历史进程,将我们定格在‘现在’而已。”
闻言,伯鹭立刻追问:“难道历史就真的没有办法更改了吗?”
回答他的是另一个叫米瓦的神。
米瓦道:“历史并非不可重塑,只不过代价太大。耗尽我们六人全部力量,有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但是我们并不能保证,当我们耗费所有倒流时间回到过去后,一定会找到办法改变未来。毕竟……
“毕竟‘未来’,是千万万万的过去事件共同作用的。事关神界的未来,我与维尔斯也无法直接计算窥探。我们不能保证一次性成功。”
一阵沉默后,流水似乎想到了主意,开口道:“我知道了,我们用法器回到过去寻求可能就行了。法器无法改变历史,没关系,我们只要通过它播放的影像寻求方法就可以了。等找到了确切的救世办法,我们再真正穿越时空,这就万无一失了!”
由此,历史的进程被暂停了。
该来的未来一直不曾到来。
两个神、两个人、两个鬼,选择了回到法器照见的“虚假过去”,寻求一个救世的“可能”。
只要找到了这个“可能”,他们就能倾尽全力回到真正的过去,做出真正的改变,然后迎接他们所期待的未来。
法器上,头颅的眼睛发出了红光。
六个人全都在暂时被抹去记忆的情况下,回到了过去。
当然,在正式的“穿越”前,他们还面
临了一个问题——当六人全都在暂时失忆的情况下回到“过去”,就无人操纵头颅法器了。
法器的持有者维尔斯对此的解决办法是,他为法器设下了咒术,一旦六人中有人死亡,法器便会自行启动,把他们全都带回被暂停的现在。
小问题被解决,六个人正式开始了在“过去”寻找答案的旅程。
接下来的时光里,他们六人就像是回到了一场能自动跟与观众进行实时交互的电影中,去观摩每一个引导世界走向毁灭的细节事件,然后进行计算推演,以求找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六个人经历了一遍又一遍的死亡,目睹了亲人一遍又一遍地离去。
保卫的家国一次又一次覆灭。
守护的百姓反反复复地死去活来……
可他们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个轮回。
只要执念不消除,他们就会一直被困在轮回里。
这种情况下,谁的心志能一直坚定如初呢?
譬如伯鹭与流水,他们终究决定尽快杀掉彼此,激发能启动头颅法器的咒术,然后重新回到真正的“现在”。
他们总算决定,去迎接那个早已注定的命数。
也许在千万种可能的历史走向里,总会存在一个可以救世的最优解的。
不过他们全都无法等到了。
这一世,伯鹭是在城门上接流水的时候恢复记忆的。
人群缓缓靠近东城门,伯鹭俯身望下去,一眼看见了跟在默之国国王身边的流水。
他在这场无休无止的轮回中,与流水反反复复纠缠了太久太久,所有的年岁加起来已经漫长到了亘古的地步。
是以,他这一眼望过去,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一眼万年。
流水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显得那样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
望着这样的他,伯鹭试图去回忆了一下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可忽然之间,他既想不起来流水小时候的样子,也想不起他们真正的初遇了。
果然,老师
说得对——这世上最厉害的魔法,是时间。
哪怕他们能借助法器一遍又一遍回到“过去”,看似掌控了时间与空间,可原来他们从来无法真正对抗的,依然是时间。
仿佛感到了什么,流水也抬头看向了伯鹭。
一个站在城门上,一个站在城门下,两人以这样的方式遥遥对视。
一片云彩缓缓从城外经过城墙,投下的阴影便从流水的脸上,渐渐移到伯鹭的眼眸深处。
“流水,我来接你了。”
“对不起,我所有的执念与坚持,终究不敌时间。”
·
此时此刻。
伯鹭、流水、米瓦、维尔斯、阿媚与阿莲这六个人,第无数次地回到了真正的“现在”。
这个世界被强行处在“暂停”的状态,已经很久很久了,这会儿它总算往前迈了一步——三人一组各自往前,彻底形成了两个“三位一体”的最强者。
经历了漫长的跋涉,六个人的面容都显出了些许疲惫,但不比第一次相聚在这里的时候,现在他们的目光已经全都变得十分平静。
此时的他们已做出统一的决定——
他们不会再倾尽全部力量回到过去。他们会保留自己的力量,然后双方做出一个彻底的、真正的了结。
两个最强者,即将开始决斗。
随着决斗的展开,凌于半空中的玩家也开始被系统催促着做出选择。
【两个最强者开始决斗之后,玩家必须做出倾向于举动】
【他们必须在30分钟内决出胜负】
【30分钟后,如果还有两个最强者存在,上天将降下灭世旨意,终局再难逆转】
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游戏内玩家们神色冷峻。
游戏外赌徒们忍不住神情激动。
[这设定啥意思啊?两个最强者如果同时存活,是不是就太厉害了,可能逆天而行,所以天意只允许存在一个啊?]
[尼玛好坑爹,系统这意思,如果玩家不帮忙,30分钟后他们也会死于灭世之灾呗!]
[玩家不帮不行,帮了也不行,谦哥他们一
旦选择帮助某一方,另一方一定会攻击他们!那个137虽然厉害,但毕竟所有属性都被大幅降低了啊!]
[同意。你看那两个最强者的面板……属性强到了变态的地步,就不说阿莲和维尔斯这种非人类了,光是那个伯鹭,他一个人的血量都是137的十倍!怎么打?]
[太扯了,这回的boss是能救世的“最强者”,这还玩什么啊?]
赌徒们所思考的,也是游戏内玩家所思考的。
向来最爱笑的何小伟脸上都挂满了严肃,久久没有出声,只是发现神毯的效力快消失后,赶紧又拿了一块出来。
高山已经重新回到了周谦的神骨内,云想容盯了一眼周谦手里的白骨,拿出短笛紧紧握在了手中,凝神看向了两位最强者。
殷酒酒正在把行囊里的所有能回蓝回血的小药都拿出来,以便一会儿战斗的时候能做到及时补充。
至于周谦那边,他能感觉到齐留行的胸膛重新开始剧烈起伏起来。
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齐留行又猛地咳了一声。不过就这么一声之后,他就压抑住了,开始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闷咳。
等他缓过来一些后,周谦收回手,从行囊里找出衣裤快速帮他穿上,紧接着他也拿出了一张神毯。
就在即将扶齐留行去到旁边的神毯上时,周谦发现了些许异样。
——齐留行右脚竟少了两根脚趾,大概是金色羽毛终究没能及时修复一切的缘故。之后齐留行试着走了两步,周谦发现他走路的样子有些跛,似乎是因为右脚稍微短了一小截。
拉住他的胳膊,周谦道:“等等,副本毕竟还没有过去,羽毛也许还有效,我再拿一根帮你治疗一下。”
齐留行却朝他摇了摇头。
“小齐?”周谦蹙眉。
“这点问题,并不会影响我的出招。”齐留行道。
周谦眯眼望着他,表情有点严肃了:“所以呢?”
齐留行道:“所以我想把这点残缺留下。免得我哪天……把这个教训忘了。”
说完这话,齐留行一个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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