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的骨折需要一段时间来修养,医生已经确认,安文至少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能健全的站在众人的面前。并且在斯凯的示意之下,安文的所有伤口,都在不影响康复的情况下,被包扎的无比臃肿,对她这种孩子气的惩罚,安文只能无语凝噎了。
“其实我们没有这个必要的。你看,我已经都不敢阻止你和达西先生约会了。”
安文说的是真话。
被救回来之后,他还是在自己原本的房间里养伤,光是恢复书房的摆设,就用掉了安文的很多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似乎没有作妖的打算,达西先生总算没有遭到更多的阻拦。
斯凯和达西先生的关系在这几天时间里得到了长足的进展。斯凯在客厅里支起了画架子,她在给达西先生绘制了一副肖像画,顺便也画一副轮廓画。达西先生的五官非常立体,斯凯的画技也没有任何的问题。最后绘制出来的作品异常完美。
“乔治安娜最近还好吗?”绘制的过程中,作为模特的达西先生靠在墙上,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不过他站在那里动一下嘴唇说话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她很好。”达西先生言简意赅。
“安文的订婚宣告失败了,希望这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大厦将倾的绝望并没有在人员来去之间被带入霍尔特家。安文胸有成竹的姿态多少起到了镇定人心的作用。他不知道和艾尔西谈论了什么,艾尔西在走出他房间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斯凯试图了解一下他们兄弟之间到底有了什么谈话。但艾尔西对此坚决的保密。秘密有时候确实能够促进兄弟之间的关系,在反复的探索之后,斯凯能够确认,安文让艾尔西做的事情并不会危害到艾尔西。这也就够了。
她对安文的最后计划抱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心态。索性就放手不管了。
“···”达西沉默了一会儿。他还记得自己是斯凯的模特,不方便有大幅度的动作,但眉眼之间却多了一点担忧的情绪。
“会好起来的。你可以尝试着给乔治安娜介绍一些对象。”斯凯的建议很大程度上也是在为安文考虑。确切的说,从那天安特的宴会回来之后。安文就再也没有表现出一点点对于乔治安娜的情感来。
具体表现在他不再一直念叨乔治安娜的名字,不再坚持说自己有多么优秀。他有些锐气的东西被乔治安娜给带走了。斯凯确信这一定是出于那天走廊上发生的事情。可是除了安文和乔治安娜之外,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
毫无疑问的,现在的安文并不适合乔治安娜。
“好了。我草稿已经画好了,你可以随意走动了,先生。”斯凯收起了铅笔,像是个专业的画师一样,神气活现的控制自己客户的行动。而在绘画完成之前,她并不准备给达西看到这一切。
“你一定要保持这样的神秘感吗?真希望在绘画完成之后,我不是出现在什么奇怪的出场景里里。”达西被斯凯举动逗笑了。而斯凯在绘画过程中让他保持一个靠着墙壁的姿势。达西很难想象这个动作会用在什么样的画面里。
“这就是乐趣所在。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斯凯用绒布把花架盖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你这里的装饰越来越复杂了。”达西先生坐到沙发上。
几乎每一次到来,斯凯这里的沙发都不是同一个。最初是因为被从窗外丢进来的东西弄脏了,凑不成一套,所以就换掉了。
“这次换沙发是安文的意思。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病人是怎么想的。”安文最近的举动多少有些诡异。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些毛茸茸的东西,如果不够柔软,他就坚持要换掉
楼梯上猩红色的长毛地毯和其他装饰都贴近这个主题。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至少足够柔软。”他们并没有在安文的问题上停留太长时间。从书籍到感情,热恋中的人需要太多的交流时间了,哪怕是没有意义的话,他们也能说上很长时间。
冬末的最后一天,等待了多时的消息终于被刊登在了报纸上。公爵的讣告占据了报纸上不小的一个篇幅。送信人一如往常的过来送信。当安文在早晨的餐桌上看到这么一条信件的时候,他的手一抖,叉子掉在了地上。
斯凯和艾尔西对望了一眼,他们从另一份报纸上也找到了这条消息。
“节哀顺变,哥哥。”艾尔西放下了手里的刀叉。这对安文来说是个很压抑的消息。
他们对此早有准备,却都无法改变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沉重的心情。
安文从餐桌边上站起来。他的伤口都还没有什么起色。走路需要拐杖的帮助,拒绝别人的搀扶。
“安特虽然没有捉到我们,但他还是安排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警署的人会在他死后九个小时到来。···这是我得到的消息。”
安文背对着斯凯,站在可以看到大街的窗前,语气平静的说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些了,那你的准备对策是什么?你已经安排了很长时间了不是吗?”
斯凯最后一个放下刀叉。公爵的死对她来讲只有如释重负的感觉。那个老头是斯凯生平所能够遇见的最难缠的人。在安文养伤的短暂一天多时间里,斯凯顶替安文的位置工作,她感受到来自公爵的压力,他在病榻上,依然影响力惊人,斯凯都快要产生心理阴影了。
斯凯扫了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自己边上的艾尔西,发现他的表情有些紧张,还有些心虚——他知道安文的安排。
安文没有直接回答斯凯的问题。他摇了摇头,反问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是否愿意告诉我,那天安特为什么会把你放回来?”
“我说过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斯凯不知道安文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但她拒绝的非常干脆。
“你不说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可以知道的——他让你在我们之间做出选择,只能让一个人活下来,对吧?”
斯凯的瞳孔因为惊讶而微微放大。她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虽然有心为自己解释几句,但斯凯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好。
“你看,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安文并不太生气。他甚至带着笑意的在那里循循善诱:“达西先生对你求过婚了不是吗?女孩子总是要拒绝几次才能表现出自己的矜持来的。下一次他再求婚的时候,就不要拒绝了···你们也都不容易。”
“这就是你个给我的所谓选择的机会?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斯凯被安文的语气给气到了。
“你已经放弃了我。我不觉得你还有什么选择的必要。”安文回头。他从来没有看到斯凯生气成这样。想要往他走过来的斯凯,被艾尔西用力的拉住。她的眼眶发红,表情包含了愧疚、愤怒和混杂不清的失望。
“但我成功把你救出来了!”斯凯倔强的说道。
“你自己也知道,这只是侥幸而已。···以后别在做这种一意孤行的事情了,找别人商量商量,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安文语重心长的说着。“我早就想好自己的结局了。我离开了,其实对你们都好。”之前没有我的时候,你们过的也不是很好吗!
安文的话让艾尔西拉着斯凯的手也因为惊讶而松开了。
这和他们说好的不一样!
—安文当时告诉艾尔西,“我会带着你离开,斯凯和达西在一起会更好。”他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消化了安文的说辞,并且还对斯凯守口如瓶。安文的这些话都是骗人的吗!
“哥哥···”艾尔西也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安文交代完了事情的始末,他没有更多的闲情逸致和斯凯交换自己毒杀养父之后的感想。安特对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在安文的心里,他依然具有里程碑一样的意义。
这几天的伦敦天气意外的干燥。安文在这天到来之前,做了很充足的准备,但对于要如何和斯凯开口,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他一直到刚才才拿定了主意。
不能再停留在这里了,安文怕看到斯凯的表情,就会更改自己的立场,破坏掉目前最有利的局面。
他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到楼梯口,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够听到他的拐杖在地毯上跺在的沉闷声音,好像敲打在肉上一样,他的表现伤害了一些人,但长痛不如短痛。
“你刚才说的离开···是要到什么地方去。”
斯凯再次发问。
“你知道的,这只是比喻而已。”
安文慢吞吞的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只有他的死亡结局,才能让艾尔西和斯凯,更加从容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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