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点多，李诗情家
一家三口在家，但家里并不通亮，只开着几处灯，其中餐桌上方，落下来的一个艺术强力筒灯打出一束光，光线落在对面而坐的母女身上。
两人沉默地望着对方，眼神是极为相似的倔强，躲在卫生间里偷瞄过来的李大为偶尔会觉得虚空中有火花碰撞。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只要你考进前20名，你的这些条件，我全部满足。”王胜男再度协商道。
之前她的要求是前15名，而李诗情提出的条件是前25名。
前20…
李诗情绷着脸，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再拉扯拉扯？但她又摸不准老妈会不会谈崩…
片刻思索后，她咬着牙道，“行，那就前20，不过得白纸黑字写下来，不然某人再耍赖。”
“行，没问题。”王胜男咧嘴，露出笑容，胜利者的笑容，她微微侧头，冲着斜后方喊道，“出来做见证人吧，你闺女要签协议。”
像是老式港片，帮派火拼后出来洗地的角色，李大为笑着出来，拿纸拿笔，故作不了解地问道，“谈妥了？”
两人没理他，快速地拟好合同，核实、签名，李诗情带走一份，钻进卧室，打开电脑，点开QQ，开始摇人。
20名啊，压力很大的。
……
大课间，实验班不复往日的吵闹，教室里，笔与纸张的摩擦声，书本翻页的声音最多。
来自期中考的压力笼罩在整个教室上空，这几天，一部分受不了这氛围的学生一到课间就出去，用观光校内风景来稀释心中压抑。
背定义，刷例题，刷往届真题，多看错题集…
从上周日到这周三，叶一云给李诗情安排的冲刺任务，李诗情咬着牙，愣是坚持下来。
“大神，这道怎么解？已知正数x、y满足：x ²+2xy=3，则…”
李诗情转身，啪地将卷子拍在他的课桌，上身好似无力地搭在椅背上，嘴里含糊地叭叭叭。
叶一云目光在她脸上因过度用脑、又缺氧挂起的两团红晕略一停留，接过卷子，看向她刚才指的题目，道，“先去买五瓶维C。”
“啊？怎么解？”李诗情有点呆滞的目光抬了下，问道。
叶一云放下卷子，掏出钱包，数出一张二十的递到她面前，加大声音，“我说，去买五瓶维C。”
“哦。”李诗情接过钱，点着头要起身，可起到一半，又觉得哪里不对，她抬起手挠了挠鬓发，呆滞的目光中生出一丝疑惑，落在叶一云的脸上。
叶一云头也不抬地翻着江州近三年数学的期中考真题，“愣着做什么，早点买完，早点讲题。”
“哦。”李诗情呆呆地应了声，拿着钱快速地小跑起来。
等她出了教室，一旁的江天昊靠过来，小声问道，“没事吧她？我听小琪说，最近几天，她不太正常啊。”
“有什么不正常的？”叶一云看了他一眼，继续翻着卷子。
“是不是用脑过度，傻了？”江天昊没听出表弟的意思，又问道。
叶一云把卷子合上，叹了口气，这时，赵丘从前门冲进来，一个跐溜，滑到他桌前，把一摞卷子递到他面前，微喘着气道，“呐，一云，近三年物化生三科的高一上学期期中考真题。”
像期中考这样的考试，江州都是统考，私立公立大多一起，参加区排名，所以很少出现一科多套卷子的情况，偶尔有不参加的，那几家卷子的参考意义不大。
“好，麻烦了。”叶一云接过卷子，三科各留下两份，再把卷子还给赵丘，“老规矩，你们写，不懂不会的，别对答案，直接问我。”
“行。”赵丘笑着将卷子分发给江天昊、小胖，给自己留了份后，冲着那边闷着头的胡文颖喊了声，“班长~”
“哎哎，来了，来了。”胡文颖忙不停地撂下笔，嗖地接过卷子，嗖地闷头继续做卷子，口中喊着，“各位同学，物化生三门的卷子来了啊，有需要的自行拿去复印，复印完记得还啊。”
“我去，又来？”
“啊~这个班还能待下去吗？”
“三年又三年，我数学卷子还没做完呢。”
“…”
哀鸿声此起彼伏。
但当一部分人默默地拿了卷子出去，那些吐槽的人很快也闭上嘴，老实地跟过去。
这一小撮人，卷子到手写不写是二话，但求个心里安慰，之后父母那儿也好交差。
正好与这帮人打照面，呼吸完新鲜氧气，排除体内多余废弃，还小跑了一路，神清气爽的李诗情抱着几瓶维C进来。
当目光落到自己座位后那个恬淡专注的男生，她呼吸稍一滞，刚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还有点生气来着，怎么她还成了跑腿呢？回来见隔壁班出来三五人，口中说着‘换换新鲜空气，缓缓脑子’，她明白过来。
“喏，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啊。”
她走过去，将饮料熟练地分给叶一云、江天昊、赵丘、王午，最后自己留一瓶。
“谢谢。”
“谢谢啊。”
“谢谢，一云又破费。”
赵丘还好，江天昊和王午的目光在她和叶一云之间转了圈，那眼神多少有点其他的意思。
“下不为例？”叶一云接过饮料，抬眼，诧异问道。
李诗情坐下的动作一顿，微蹙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叶一云轻轻摇头，“没什么，来，看题吧。”
“哦。”李诗情问了个寂寞，喝了两口饮料，听他讲解题目。
高度集中下的时间过得飞快，很快来到下午大课间。
李诗情绞尽脑汁解面前的化学卷，身后忽地响起叶一云的声音，“李诗情，去买五瓶维C。”
“诶？”她诧异地回头，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问道，“你说什么？”
叶一云淡淡地对上她视线，一触及分，反问道，“聋了？”
这一下，差点给李诗情点着了，想到上午大课间的事，她缓下语气，解释道，“我现在脑袋不晕，清醒着呢。”
“所以？”叶一云低着头，手中的笔勾勾画画，像是压根不明白她话的意思。
“不是，你…”李诗情眉梢有点起火。
“物理卷改好了。”叶一云将手中的卷子递给她。
她看着卷子，心里又觉得亏欠，瘪了瘪嘴，闷闷道，“最后一次哦，我可不是跑腿。”
“等等。”拿起卷子，她自掏出20块，刚准备起身，叶一云喊住她，她回头，就看见他手上夹着一张20，还微笑地看着她，道，“我知道，你不是跑腿，但你是乙方，我是甲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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