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又变得焦灼。
嘴皮子上的功夫,天巡寺和慕博明算是落了下乘,已经无力反驳。
但阿九他们依然不可能放。
面对如此局面,楚遗能够想到的就只有携在场所有围观群众之力,让他们感受到群众的愤怒,群众拧在一起的力量。
这也是楚遗从一开始就有的打算。
如今,他不光可以调动起百姓们的情绪,更好的是他有了更足的底气。
这份底气是怀词身份带来的。
“诸位父老乡亲,天巡寺目无王法,肆意抓捕良善之人;此举,便是试探,若是我们毫无反应,冷漠无情的话,日后遭殃的便是在场的每一个人!”
楚遗的话不可谓不重,可这些依然没有在围观的群众中掀起什么波澜来。
低头交耳的人很多,他们在议论,在评价,在咒骂。可要让他们联合起来一起对抗天巡寺,多少还差些火候。
这些曾是楚遗料想到的结局,此前的他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但是,现在他有了。
你们不就是担心“民不与官斗”嘛,那今日我就给你们一个后台,让你们无所畏惧。
楚遗右手振臂一呼,语气慷慨激昂。
“诸位乡亲,今日公主殿下为我们撑腰,便是要我们寻个公道。公主殿下宅心仁厚,不忍见到大家平日里遭受到无名冤屈,她今日出现在这里,独斗天巡寺便是要为众生谋幸福,为大家谋公平!”
“幸福!公平!”
“公平!幸福!”
当楚遗嘴里说出今日撑腰的人会是大离的公主殿下后,围观的群众就变得不一样。
在夜卫众人和怀词自己安排的演员带动下,很快,围观的群众就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支持声。
这一幕,看呆了蒋丁幺和慕博明;这一幕,同样看呆了远处茶楼之上的元晨和诸葛正果。
这万民拥戴的场面,自己当年又何尝没有拥有过。
遥想当年,楚国初灭,大离国内举国欢腾,自己也是如此这般受万民爱戴的。
“宁安这孩子身上有很多她母后的影子,同时又像极了朕;可惜啊,可惜她是一女儿身。”
一声唏嘘,无限的感慨。
元晨望着被万民拥戴还固定自若的宁安,眼中既是欣慰也是遗憾。
诸葛正果的情绪没有元晨那般复杂,他抿嘴轻笑,很满意如此这样的局面。
如今,镇国神器在怀词体内,整个宣安城的阵法都以怀词为中心。一个城市的大运除了最开始的风水堪舆外,剩下的便是那些居住在城内的居民。
是他们这些一缕缕小气运,组成了那庞大的气运。
以宣安城为阵,镇国神器天子剑为阵源,怀词为容器。日后,作为容器的怀词,必定可以得到想象不到的好处。
你的路,舅舅已经给你铺坦荡了。以后,这宣安城内即便陛下和我都不在,也没人胆敢招惹你。
这一次,诸葛正果在盘算之中参杂了些自己的私意。
至于元晨知不知道并不重要。
诸葛正果相信,即便陛下知道,他依然会默许自己这么做。
怀词的性格注定不可能和其他皇子皇女有多好的关系,而皇后独女的身份在元晨还在世的时候,是一层别人不能触碰的保护,可一旦元晨离开后,这层保护就是众人群起而攻之的引恨点。
感受到众人那高昂的情绪,慕博明和蒋丁幺心里都升起一种无力感。
眼下,似乎没有更好解决的办法了。
“殿下,我看我们还是先返回天巡寺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蒋丁幺的想法很简单,想避过如今这个风头,等过些日子再从长计议。
这个想法很好,只是有些不现实。
慕博明摇头拒绝了蒋丁幺的提议,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显。
退!是不可能再退了!
“放人!放人!放人!”
楚遗扯着嗓子一连喊了三遍,围观的群众也跟着扯起嗓子喊了起来。
在知道有皇室公主的支持下后,百姓们胆子就跟着大了起来。
“殿下……”
这种情况下,慕博明也没有任何办法。他怎么会想到,这些人在一起能够爆发出这样恐怕的力量来。
天巡寺的侍卫还在高楼四周,阻止百姓们骚乱也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
可此举慕博明不敢尝试。
乱箭之下,定是一片血海。今日,他若是胆敢如此做,那么东宫之位将和他彻底无缘!
利弊权衡之下,慕博明心里已然明白今日的情况,怕是由不得自己了。
就在慕博明准备让蒋丁幺放了阿九的时候,人海远处,两位宫廷禁卫护卫着一位老者缓缓往他们二人走来。
围观的群众自然也有人注意到,等有些人认出那老者是谁后,纷纷住嘴,不敢再妄言。
场面局势再起变化。
“老朽孟仲阳见过宁安殿下,二殿下。”双手成掌叠在一起,老者向两位请安。
见到这人,怀词先是一愣,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倒是慕博明心里一慌,已经是想到了什么。
今日之事,怕已经是惊动了父皇。就是不知道,他此刻正在何处观望着自己。
“孟老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怀词的语气变得尊敬。
单单就这一个变化,楚遗就知道来人一定不简单了。
毕竟,能得到怀词如此尊敬的人还真不多。
“宁安殿下,陛下知道今日的局面一时间不能善了,于是让老朽前来和这位公子论论。”孟仲阳慈眉善目地笑着,目光转到楚遗身上。
见他如此对待自己,楚遗也回了一个很礼貌的笑容。而他的眼神却不停地向怀词示意,他想要搞清楚这老者究竟是谁?自己能不能应付。
和楚遗论论?
怀词脸上露出浓重的担忧。
一来,是楚遗应该还没有那个资历和孟老论论;二来,就楚遗刚才那些粗鄙之言,若是用到孟老身上,那他将会得罪全天下的读书人。
“楚遗,这位是孟老先生,大离儒家魁首,还不见过?”
儒家魁首?
我擦!
楚遗就搞不明白,明明就只是想简简单单劫个人离开这,怎么又是公主,又是皇子的,现在更厉害,读书人的魁首都来了。
你们这是多看得起我这场劫人了啊!
楚遗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又无奈,他还是毕恭毕敬地抱拳道:
“见过孟老先生,楚遗一粗鄙之人,还请孟老先生不要见怪。”
“粗鄙?哈哈哈……”
孟仲阳这一笑啊,让楚遗心里胆战心惊的。难不成,自己这一开口就说错了话?
在楚遗的疑惑中,孟仲阳像是笑得舒服了,他点着头,赞赏地说道: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能说出这等话来的,怎么可能是粗鄙之人?如果非要形容,那你只能说是性情中人,率性而为罢了。”
哎哟。
这老先生还知道我那两句抄袭来的诗啊。
“原来,您老和执剑令他认识啊。”楚遗顺势就问道。
要趁现在这个时机,赶紧和这位老先生拉近些距离,看待会这位老先生能不能对自己手下留情。
面对如此优秀之人,楚遗的心里毫无胜算。
拜托,自己最多就一个普通毕业的本科生,拿什么和全国性的宗师比啊?
拿自己的脸皮厚吗?
看到这个孩子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谦逊,孟仲阳呵呵轻笑起来,他说:
“我与正果自是益友。我倒是好奇,先前你表现得那般桀骜不驯,为何此刻如此谦逊啊?”
“先前那般轻狂自然是年少,如今见到孟老先生您,晚辈那点见识和肚子里的东西就是毛毛雨看见了大海,自然要谦逊。”
到了此时,楚遗的话里都还带着针。这针是针对蒋丁幺和慕博明的。
两人都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楚遗这话是嘲讽他二人学识还不如他。蒋丁幺怒不可遏,慕博明拳头再次攥紧。
这人,非得除掉不可!
这几乎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一个共同看法了。
孟仲阳倒没有在意楚遗那言语中的刺,他指着关着阿九的囚车,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年轻人,老朽今日前来自然是为调解此事。此事发展到如今,已经不能再继续这般发展下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遗点点头。
他也知道孟先生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大离那位头头就在四周。自己先前那调动群众气氛,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恐怕已经被那位皇帝看得一清二楚。
一位帝王怎么可能乐意见到别人可以轻易影响和带动自己的子民。
换做一个暴君的话,楚遗相信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人头落地。
这么说起来的话,自己莫不是已经在死亡的大门前试着推了一下?
“晚辈明白,还请孟先生明示,不知眼下之局如何破?”
楚遗一语双关,既是问阿九如何营救,也是询问如何摆脱此时大离皇帝对自己的不悦。
这简单的一语双关,孟仲阳轻松就能听懂,只是他只给楚遗指出了阿九的明路。
“想要救你这位兄弟,便请小兄弟当着众人与老朽论上一论;若这一论,你占理,他自然无事。”
孟先生给楚遗的答案仅是如此,楚遗微微一叹,知道是自己奢望了些。
帝王心术,常人哪敢揣度。就如孟先生这般,也绝不愿意轻易提及。
既如此,那就全力营救阿九吧!
楚遗抱拳弯腰一礼,算是接受了孟仲阳这一说法。
和大儒互论,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好在孟仲阳只是要求楚遗之话在理,而非要辩过他。
如此一来,楚遗倒是多了几分希望。
这也是怀词没有开口阻止的原因,现在,这互论之法反倒是成为了最好解决眼下这种局面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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