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
阴气汇聚,瑟瑟发抖。
三具尸体被白布掩盖,九叔上前一一揭开。
黄老三的脸还有个人样,而另外两具尸体的脸,都成了红肿猪头,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
九叔看了一眼许平,后者尴尬的一笑。
九叔继续掀开白布,朝下看去。
无一例外,三具尸体的都被开膛破肚,胸前连带着小腹,都是空荡荡的,筋肉可见,内里污血密布,已经干涸凝固。
许平也是第一次见到三人的尸体,上前瞧了两眼。
感官的冲击太强,让他都有点不适。
不过下一秒,他抽了抽鼻子,从腥臭的味道中,分辨出一点特殊的气息。
“好骚的妖气。”
九叔闻言回头:“许掌柜,你也闻到了?”
许平点点头:“应该是妖物所为。”
听着他们的对话,只有阿威一脸懵逼,虽然有点恶心,但还是捂着口鼻上前,颤声问:“九叔,你们在说什么?”
之所以声音发颤,是冷的打摆子。
在这种环境下,也就许平和九叔这般,修炼盛有,阳元未失,火气充足的人,才没有冷的瑟瑟发抖。
九叔替尸体盖上白布,神情更显凝重,“如果我们猜的不错,是妖物残害百姓。”
“妖?!”阿威的鸭公嗓,拉的无比尖细,不过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华点:“我们?”
他扭头看向许平,惊疑道:“你也会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
“嗯,一点点。”许平随口敷衍。
妖物作乱,九叔心系周遭百姓,沉声道:“阿威,必须尽快找到那只妖,摸清它的来历,底细。”
“好!”
阿威一口答应,又问:“怎么找?”
九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当然是安排人手,漫山遍野找啊。”
巴不得尽早离开这儿,阿威一听就往外走,反正不用自己上山找,这么危险的活儿,还是让手下做比较好。
许平上前一步:“不用这么麻烦,我有办法。”
九叔一愣,惊讶的看过来。
而阿威听他此言,则是没好气说:“九叔都说只能上山找,你就别在这儿充大尾巴狼了,你问问九叔,是听你的,还是听他的。”
“我听许掌柜的。”
九叔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但还是站在许平这一边。
阿威顿时哑口无言,许平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把他看的心里发毛,才弱弱说道:“那我听九叔的。”
许平这才满意的笑了出来,转头对九叔说:“九叔,我……我师父曾经教给我一种秘法,能够用他人的鲜血,推算出这个人的藏身之处,只不过,需要借你的义庄一用。”
九叔闻言直接点头答应:“许掌柜不用拘谨,正好我也能见识一下前辈的法术。”
其实许平说的秘法,就是《三命通会》上,记载的寻人法子。
作为一本相术宝典,不仅仅是卜卦算命,看相摸骨,还记载着许许多多,关于算未来走向的占卜之术。
其中就有一术,专门卜算他人的藏身之所。
活人也好,尸体亦可,都一样。
触类旁通。
反着卜算也是一样,若尸体存在部分残缺,只要有完整的零碎儿,照样能够通过鲜血,算出其它零碎儿的位置。
既然妖物挖走了五脏六腑,哪怕是吞进了肚子里,只要没有完全消化,变成便便排出体外,冥冥之中自有感应。
而且看尸体的完整程度,若是那妖物真是喜欢吃人杂,直接啃得七零八落即可,没必要小心翼翼的挖走它们。
总不能是那妖物不吃生的,喜欢吃人杂火锅吧。
所以许平推测,黄老三他们的内脏,肯定还是完整的在某个地方。
只要卜算出内脏的位置,自然就能找到那只妖物。
事不宜迟,
许平和九叔急忙向义庄赶去。
阿威考虑了三秒钟,牵了一条大黑狗,也跟着他们来到义庄。
黑狗不是追踪用的,而是拿来放血的,黑狗血能破妖邪,他也终于聪明了一次。
……
皎洁月色如霜铺洒。
义庄院子里。
烛火在风中摇曳,任凭夜风席卷,依旧顽强。
法坛上一应法器,都是摆设,许平一个都用不上。
不过九叔这人比较执拗,他认为既然是做法,就必须开坛,这是规矩。
不管用不用的上,架势得摆足。
在法坛前面,摆着七八盏孔明灯。
秋生回姑妈家睡觉了。
九叔和文才在静静观摩,顺带兼职打下手。
阿威在杀狗。
在大黑狗的哀鸣声中,一切准备妥当,许平从兜里掏出一块黑布摊开。
黑布中包裹的,正是在停尸房里,从三具尸体肚子里,刮出来凝固的污血。
许平小手一抖,黑布上的污血块腾空而起,飞入法坛上,装满烈酒的瓦罐中。
瓦罐中升起一片黑烟,许平嘴中念念有词,剑指直戳瓦罐,刚刚升起的黑烟,登时被尽数压入罐子中。
污血与烈酒混为一体,瓦罐中散发出阵阵腥臭。
原本剔透的烈酒,也在此时变作血红色。
许平运转真气,从烛火上,截取到一簇火焰,顺势丢入瓦罐之中。
“哗!”
顿时,瓦罐中燃起幽幽火焰,火苗窜射出瓦罐口,冲天高出一米,炽热的火焰泛着深红色,显得异常诡异。
看到这里,九叔皱起眉头,略微沉思。
请孔明灯寻找尸体,他也会,但要抽取冤魂灵体为引,才能实现。
这种仅仅用鲜血的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不免觉得有些惊奇,看的更加专注了。
“哈……欠”
漫漫深夜,文才困意来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九叔一脸无奈,训斥:“文才,好好学着点。”
文才满脸郁色,抱怨道:“师父,我学不来啊。”
内行看的津津有味,外行看的困意来袭。
见阿威直到此时,还没把那只大黑狗搞定,文才觉得那里或许有趣点,便说:“师父,我还是去帮忙放狗血吧。”
九叔无奈的摇了摇头:“去吧。”
说完,他就扭头继续看着许平接下来的动作。
谁知这一眼看过去,九叔不由得一愣,脸色露出震惊之色,如遭雷击。
“好像,我也学不来。”
九叔心底暗自嘀咕,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动声色,频频点头,让别人以为他看明白了。
男左女右,许平伸出左手,连续掐算。
这可不是在胡乱掐,与寻常以天干地支占卜不同,他则是在手指上,排列出天地人盘。
三命通会,也是因此而来。
未几,许平掐算结束,口中喃喃:
“上艮下坎,山水蒙。”
“依山畔水,香火缭绕,山脉交汇,地运畅通。”
卦象与批语皆已得知,随即,他左手拇指用力一掐,指甲刺破皮肤。
一滴鲜血从指尖飞出,徐徐升空,飞向祭坛上的瓦罐。
“轰!”
看似飘飘荡荡的鲜血,却仿佛蕴含千钧之力,瞬间将瓦罐撞的四分五裂。
碎片横飞,但血色烈酒凝而不散,仍旧如同燃烧的血球般,停留在法坛之上。
许平双手掌心相对,剑指悬于胸前,大喝一声,猛地刺向燃烧血球:
“敕!”
随即,火焰血球赫然炸碎,分化出八道涓涓细流,径直没入八盏孔明灯中。
又是“轰”的一声,孔明灯燃起幽幽火焰,刻画着八卦符箓的孔明灯,开始徐徐升空,向着西边飘去。
九叔震惊的无以复加,面露惊骇之色。
孔明灯与占卜的完美融合,如此奇妙的术法,绝非寻常的修道之士,能够想出来、做出来的。
他看向许平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敬畏。
这个年轻人,背后的师尊,究竟是谁?
说真的。
就单单这一手,九叔,不对,整个茅山就输的心服口服。
许平正欲追赶孔明灯而去,却发现九叔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纹丝未动,他不免催促:“九叔,你还愣着干嘛?”
九叔恍如梦中惊醒,也没急着追孔明灯,反而讪讪笑道:“那个,小许啊,有机会,替我引见一下你的师尊呗。”
“呃……”许平顿时哑口无言,我师父就是我自己,又怎么向你介绍呢。
他冲着九叔笑了笑,随口敷衍道:“下次,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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