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湖真人。”
“您就莫要拿我打趣了!”许平尴尬地笑了笑,心里不禁暗道,这个老道士有点厉害啊。
以他目前的道行,仅仅从外表上,完全不会有任何显现,既无修行人眼中的精光,周遭的气息也极为平静。
一般的修行人, 压根分辨不出。
但没想到这老道,一双浑浊的双眼,竟如此厉害,不能轻视啊。
“咦,你这小子还认识贫道?”鼎湖真人听许平说出他的道号,微微皱眉, 显得有些惊讶。
许平微微一笑, 抱手道:“之前听九叔提起过鼎湖真人的道号,因此记得, 在下许平,拜见鼎湖真人。”
鼎湖真人顿时明了,笑着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不用多礼,凤娇这小子,都说了我些什么,是不是没两句好话?”
老小子九叔,顿时一脸无语。
而顾念花则是仰着头,满脸带笑的望着几人,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幸福包围。
“哈哈……”
许平大笑出声,说道:“九叔提及真人您,可都是恭恭敬敬,关切得很呢。”
顾念花也是快步上前, 拽着鼎湖真人的袖子,娇声道:“师爷, 您就不要开玩笑了,您都不知道,刚才那个大和尚有多凶,要不是许大哥,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死了。”
鼎湖真人瞪了她一眼,“谁让你到处乱跑的……”不过刚刚说完,自己又笑了出来,满脸慈祥的说道:“等会儿让师爷给你出气。”
顾念花乖巧的点头,站在一旁,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個男人。
了解完刚才发生的一切后,这位鼎湖真人转身看着法华寺中,与他同辈的两位高僧……
至于站在旁边的圆本和尚,只是拿余光瞥了他一眼,就吓得他满脸忌惮,不敢造次。
“鼎湖真人,方才我已经问过了圆本师侄,原来不过一场误会,既然无事发生,不如就此作罢如何?”空明禅师笑道。
“作罢?”
老道双目一凝, 望了他一眼,面有不屑。
而人群中的风老和王红光,以及一个同样扎着道髻的中年道士,也走了出来。
那中年道士与鼎湖真人,似是极为熟络,上前轻声劝道:“鼎湖道兄,依贫道看咱们还是大事要紧,其它的事情,日后再说如何?”
许平正上下打量这人,九叔在一旁说道:“他是龙虎山的张凤义道长,当今龙虎山天师,是他的师弟。”
龙虎山高功,天师都是他的师弟……
许平微微咋舌,心中不禁暗道,那个白莲教的教主,究竟有多强,能够在这一群人的追杀中,一路逃亡不死。
鼎湖真人侧目看向这位张道长,眸光微动,“贫道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如此,就依张道兄所言,不过待此事了结,今天的恩怨,必须做个了断。”
说完,他也不看众人,径直下山而去。
许平等人,也是紧紧跟随,霍志南也看了出来,此时此刻情况不对,便没有上前去寻空明禅师。
了空大师望着他们离去,微微叹气,摇了摇头便回了寺中。
空明禅师则是满脸阴鸷,怒气在胸腔喷涌,只是冷哼一声,朗声对众人说道:“诸位道友,我等才约定好的计划,由风施主领头,在省城搜寻魔头下落,切不可贸然行动,他茅山违反约定,又弃大局不顾,将来,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听他如此言说,不少人纷纷响应。
但风老师徒,龙虎山的张凤义道长,都是沉默不语。
他们心中也都清楚,这茅山与法华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只是又在心中期盼,千万不要因为此事,牵扯到追杀魔头的大事。
……
回省城的路上,气氛略显凝重。
那些挑着礼物的随从,本来以为上山后,便能轻松下山,不料又要挑回来,只是现在情况不对,倒也没好说什么。
许平与霍志南走在最后,给他介绍着眼前的几人。
听到几人都是出自上清茅山,且辈分不低,霍志南也更加恭敬,上前行礼,自报身份。
如此便把话茬打开了,鼎湖真人抛出狠话,此时就更没事人一般,听说这些礼物都是准备送到法华寺的,直接扬言大可不必。
但九叔还是很气愤,因此脸色颇为不悦。
顾念花眼见因为自己,将事情闹大了,也有些忧心,“师父,师爷,是不是因为我,给师门惹出事了?”
许平弄不懂为什么那位圆本大师,出手如此狠辣,一点都不像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也觉得九叔没做错。
只是心中又有些疑惑,九叔虽然护短,但不是不顾及大局的人,况且自己的师父还在场。
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九叔摸着她的秀发,摇头道:“小花,为师没有生你的气,而却这也不怪你。”
“为师只是生气那个圆本和尚,小花你放心,为师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人虽然是没事,但意图加害之心,却是极为明显的。
那圆本和尚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在自己的地盘,拼出全力轰的那一拳,或许杀不死顾念花,但破相毁容,直接摧毁一个少女的美好年华,又与杀人有什么分别。
鼎湖真人也放慢脚步,柔声说道:“老子早就看那群秃驴不顺眼了,就不说刚才发生的事,贫道早晚也要治治那个圆本秃驴。”
许平听出他们话里有话,便问道:“九叔,是发生了什么吗?”
九叔看了一眼顾念花,想着许平也不是外人,便直接说道:“昨天晚上刚刚到的时候,小花就和那个圆本,起了一些冲突,若不是顾及大局,当时我就要教训他一番。”
“……”
许平静静听着,这才明白事情的缘由。
原本就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因为长途奔袭,顾念花毕竟是女儿身,想要找个地方盥洗一番,清洁身子。
可那圆本和尚六根不净,竟说寺中,只有大浴室可以洗澡,并且,在顾念花的再三要求下,也不离去,赖在浴室之中,言语调戏。
“那个胖和尚,说什么他早已遁入空门,空即是色之类的话,就是不走,让我在他面前脱衣洗澡……”
顾念花说着说着,俏脸绯红,怒气上涌,娇躯都微微发颤。
九叔无奈摇头:“密室之言,本就没有佐证,虽然禀告了法华寺的两位高僧,却也只能作罢,我心想着大事要紧,就没有过多追究,没想到这贼秃驴,怀恨在心,竟然下如此毒手。”
“靠!”
许平一听这话,大为后悔:“玛德,刚才下手太轻了!”
说着,他一拍胸脯,直接说道:“小花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嗯……”听到许平这么说,顾念花甜甜一笑,心底里的那点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不料鼎湖真人却是摇摇头:“许小子,老道知道你厉害,要对付那圆本,也是挥挥手的事儿,但现如今,还是需要集中精力,对付那魔头为好。”
许平沉默了一下,问:“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魔头诡计多端,善于变化,只能在省城中搜寻外来人口,并安排人员日夜巡视,这是我们昨晚商议的对策。”九叔说道。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也都有些束手无策,这和无头苍蝇有什么分别……许平直接说道:“听起来,似乎不怎么靠谱。”
九叔一脸无奈:“其实龙虎山的张道长,手中有一个法器天机盘,本来我们以那魔头的鲜血为引,是可以追寻到他的下落的,但不知怎的,进入省城之后,那天机盘就失去效力,无法发挥作用。”
“天机盘?”
许平沉吟道:“从字面意思来看,那个魔头进入省城后,竟可以遮掩自己的天机。”
九叔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
“那魔头的道行修为,绝不在我之下,想必他逃亡到南粤省城,就是因为省城中,有什么东西,可以躲避我们的围追堵截。”
鼎湖真人说出自己的判断,又看向许平,说道:“我怀疑那个东西,在南粤省城的白莲教分舵,但根据我们之前的围杀,白莲教分舵的妖人,早就全部赶去增援,按理说如此厉害的法器,定然不会留下来才对。”
一场由上清茅山以及龙虎山牵头,对白莲教妖人展开的围剿,自是让白莲教的一众妖人,不得不全力抵挡。
许平还在港岛的时候,白莲教的大部分教众,已经被诛灭,根据他们的调查,白莲教分舵的骨干人员,已经在围剿中死掉。
许平有一个猜想:“会不会那个东西,其实是无法带走的。”
九叔与鼎湖真人双眼一亮,都觉得极有可能。
霍志南听到现在,也明白过来,便道:“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是不是找到白莲教在南粤省城的分舵,就可以找到那个你们口中的魔头?”
九叔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那好,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办,不需要借助法华寺那些人。”霍志南自信满满。
霍家虽是在港岛,但霍家体量大,即使在南粤,也是生意遍布,想要打听什么消息,自然是极为方便。
“白莲教分舵……”许平猛地想起一个地方,含笑说道:“或许不必这么麻烦,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应该就是白莲教南粤的分舵。”
……
法华寺。
午后的深山古刹,处处蝉鸣,凭添几分生机。
听着外面的蝉鸣声,坐在会客厅大殿的众人,也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只是没说到两句,便有一人愤然出声:“哼,他们茅山忒过分了些,竟直接撒手不管,他日定要到茅山掌教孙道长面前,说上一说。”
出声的这个,正是形意门的车长老。
圆本不着痕迹的与他眼神交汇,嘴角噙着笑意。
“此事也不能怪他茅山,了空大师,你们法华寺行事,的确是有所不妥,也不怪鼎湖道兄气愤。”张凤义道长直言不讳,一点也没给法华寺面子。
正一龙虎山道统遍地,又怎么会怵一个法华寺。
“一派……”
“师弟,不可妄语。”
空明禅师话还没说完,这位闭眼养神的了空大师,便睁开浑浊的双眼,道:“此次的冲突,你毋须管,师兄自会处理。”
“张道长,究竟这事儿错在何处,老衲自会调查清楚,说不得,就按江湖规矩,安排比斗一场便是。”
一般来说,碰到难以言说的纠葛,又不想闹得太大,就会安排门下弟子比试一番。
败了的自当认怂,从此见着对方,装孙子就行。
了空大师说完,也无人反对,便说起正事:“车长老,张道长,不如就由你二人,各领一部分人,在四处查探,以免那魔头再出来害人。”
“可!”
“包在我身上。”
紧接着,这位身穿红色袈裟的老僧,又看向一旁的风老,道:“风施主,白莲教在南粤的分舵,还须你多多费心,有劳。”
风老笑了笑:“此事我自会尽力……”
说着,他看向那个胖和尚圆本,目光闪烁不定,好似有些话,欲吐为快。
圆本在这大殿厅中,是没有座位的,他站在空明禅师身后,正思考着自己的事,陡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抬起头发现,是师叔的好友,那位被尊称风老的官家人。
与圆本和尚目光交汇,风老愣了愣,终是说道:“圆本大师,有句话老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
圆本笑道:“阿弥陀佛,风施主尽管说便是。”
“那老夫就直说了,如果圆本大师当真是有什么事,得罪了那位许小兄弟,那最好是趁着现在,事情还未发酵起来之前,去当面谢罪,相信以他的胸襟,也不会再针对你。”风老悠悠道。
王红光频频点头,看向圆本的眼神,也略带讥讽。
“风施主,贫僧敬重你是长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圆本大师冷声询问,周遭的气氛,再度凝结,无人说话。
风老自顾自说道:“了空大师也与许先生有过接触,想必也知晓他的为人,便知道我此番提醒,是出自善意。”
“当然,听与不听,那都随你。”
虽然圆本大师说,是因为顾念花想要硬闯出去,怀疑她是要去通风报信,乃是魔头的同党,才在危急关头,没有控制手上的力道。
但这番话听听也就罢了,结合之前他与顾念花的矛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借题发挥罢了。
“哼!”
“怎么今天,好像所有人,都当莪法华寺,是泥捏的不成。”
空明禅师冷声质问,心中泛起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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