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
“夫人!”巧慧躲在门口偷听,不料脚下一滑,手中端着的盘子也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被澄虞逮了个正着。见我随澄虞身后出来,惊慌之际连忙跪在地上。
澄虞看我一眼,然后对巧慧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巧慧言辞闪烁:“奴婢该死,公子为夫人打造了一对步钗,让奴婢拿给夫人。奴婢刚才走路不小心,竟然滑到,摔坏了这步钗。”
我正看时,一对镶着紫玉的金步钗怔怔落在地上,上面的玉石都碎成几块。
巧慧见我冷着脸不语,忙俯首:“奴婢该死,求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那盘子落地的地方和巧慧跪着的地方刚巧不巧就在窗户底下,这不是明白着的事情吗?哪有人送东西会刻意到窗户底下的。
“既然你自己都知道该死,还跪在这里干什么?”
巧慧听闻此言,脸都变绿了,忙叩头道:“夫人饶命啊,夫人!”
“饶了你?”我蹲下身子捡起上那碎成几块的步钗:“这好好的两只钗都让你这奴婢给糟蹋了,要是饶了你,以后这园子里的人都成了你这般粗心办事,谁还把主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巧慧抬头看一眼我,眼神一愣。自以为依仗莫幽尘平日里对她的信任可以躲过这一劫,没想到我会真的动怒,吓的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头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夫人,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澄虞姑娘,求你跟夫人求个情,巧慧以后再也不敢了。”
澄虞莫然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我冷冷道饶你一条命也不难,原本不过两只钗而已,罪不至死。可偏偏这两只钗我却是喜欢的紧,看你真心知错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命!”
巧慧闻言,头磕的如捣蒜一般:“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我继续道:“不过……死罪可免,获罪难逃!”
巧慧又是一愣!
“你是要自己掌嘴,还是要澄虞动手?”
巧慧满眼都是泪,定定的看着我,一巴掌狠狠的甩在自己脸上:“谢夫人不杀之恩!”接着第二巴掌也使足了劲甩了过去。
我不忍看她,头别向一边,冷冷道:“打完了,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本分,听了什么不该听的,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
“是……奴婢记住了……”巧慧含着泪回到。
我本不愿伤害别人,但至少我得保证我身边的每个人是安全。那每一巴掌打在巧慧的脸上,如同一根根银针一样刺痛着我的心,我怕再留在原地自己真的会不忍心便让她住手,隧道:“澄虞,去前厅!”
刚走两步便看到两个小厮进来,那两个小厮看一眼跪在地上正在自个儿掌嘴的巧慧,面色一紧,谨慎行礼:“夫人!”
我依然面色寒冷,道:“来的正好!你们两个谁要是打下她的两颗牙来,我便赏银百两!要是不忍下手……”我故意抬高了声音道:“就与她同罪!”
那两个小厮愣怔一下,忙回道:“是!”
“莫幽尘现在何处?”
一个小厮回答道“公子现正在前厅等候夫人!”
我迈开了步子向前厅走去,身后传来巧慧惨烈的叫声。一直在我身旁莫不做声的澄虞还是开了口,轻声唤道:“主子!”
我深吸一口气,但胸口还是感觉气结:“莫幽尘现今控制了天下茶商,而宋怜他们经营的就是此行。原本他没必要让我知道他控制了茶商的事情,但他故意露出痕迹,就是要告诉我,宋怜他们几百人的性命现在控制在他的手中!”
澄虞恍然大悟道:“是澄虞疏忽了!”
“只要莫幽尘不利用我去伤害我所在乎的人,我可以留在幽园只做他的莫夫人。毕竟我与他之间本就有一纸婚书。更何况依仗齐国现在的势力,我与他相互扶持,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坏处,必要的时候还能阻止齐国向属,燕、南三国出兵。但若不大动干戈敲山震鼓,我们便依然处在被动地位,对于我们以后想干什么,便是举步维艰!”
澄虞思忖良久道:“主子这样做,是在做给院中的那些探子看?”
“幽园到处都是各国的眼线,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掌握在他们手中!”
“主子今日的行为必会让院中下人警戒之际引起他们的怨恨,不知道齐皇会不会明白主子的这份心意!”
我淡笑道:“他明不明白并不重要,我这样做原本就不是为了他!”
“有一件事,澄虞不知该不该问!”
澄虞见我不言,自是明白我是默许,隧道:“主子既然决定了要留在这里,皇上可怎么办?”
以前澄虞一直住在长门宫,再加上那时神智疯疯癫癫,对于宫里的事情知道的自然很少。待他被医治好,也只是知道我是西门阙的倾贵妃,对于原由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留在属宫,本就不是我所愿,那倾贵妃的称号更非我所愿。我与西门阙之间既没有婚书为证,又没有封妃大典,不过一个称呼,又怎么算得了数?”
蜀国皇宫,最后一抹夕阳洒落在这本就富丽堂皇的殿宇之间,让原本就气势宏伟的宫廷更加神圣。
倾城殿前,桃花树下!
西门阙眉宇之间有几分萧瑟。离魂散虽几经引渡,毒性不似之前那么顽劣,但难以定性。以前慕容钰身中此蛊时也不过身体虚弱,但现在引渡到西门阙身上,却是另一番模样,短短数日已将这神羽飞扬的帝王折磨的不成人样!
此时,已是七月流火,西门阙却身披一件红色薄绒衣,斜卧在那花瓣调零已尽的桃花树下,翻看着手中的书,那书上字迹清秀,娟娟写着“诗经“二字。这是慕容钰还在倾城殿时每日闲暇无事默写下来的。此时西门阙拿在手中已经数日,那书里的诗词也是被他读了又读,爱不释手。
“咳咳咳……”微风吹卷起他那鬓间散落的发丝,人平白的咳嗽起来。
小玄子见此,眉头紧皱,在他耳边担心的轻声唤道:“皇上,起风了,咱回去歇着吧!”
但西门阙恍若未闻,依然翻看着手中的书。
小玄子看见遥遥逶迤而来的苏妃,眉间露出一丝喜色,忙上前行礼:“参见苏妃娘娘!”
苏妃玉手请抬,示意身后的众嫔妃止步,缓缓走到西门阙身边,看着那周身寂寥的男子,心头一紧,眼眸湿润。蹲下身子,极力抑制着不哭出声来:“皇上,咱回吧!人死不能复生!如果倾贵妃还在,若看到皇上这个样子,她会比皇上更心痛的!”
倾贵妃!西门阙听到这个称号,抬头缓缓看向身侧的殿宇。钰儿,如果你还在我身侧,你也会替我担心吗?
不,你不会!你说过,你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对你的强求,是我强留你在宫中,是我强求给了你倾贵妃的称号。你的心中,一定是在恨我。
“我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将你列入我如画帝业的棋盘上,得到江山,却唯独得不到你的心,我终究还是一个失败者!”
“皇上!”苏妃看着西门阙那萧瑟的眼眸,唤道:“皇上身边还有我们,姐妹们会一直陪在皇上身边!”
“吱吱……吱哟……”小阙子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跳到了西门阙怀中,同时也将西门阙手中的《诗经》撞翻在地。
西门阙将小阙子抱在怀中,无奈道:“小东西,当初我留你在钰儿身边让你将她的行动告诉我,你却偏偏做了小叛徒,一心跟了她。她就有这么大的魅力,连你也收服了?你现在还跑来干什么?”
小阙子再次“吱呦!”一声,往西门阙怀中窜的更紧。
西门阙紧紧的抱着小阙子,用下颚不停的摩挲着它那雪白的绒毛,哽咽道:“对不起,钰儿对不起……”
“皇上……”苏妃惊愕的看着西门阙!
他的眼角竟然流下泪来!小玄子也是一惊!小玄子打小就在西门阙身边侍候,从他是四皇子到现在为一国之君,还是头一遭看到他流泪。
那遥遥站在几丈之外的嫔妃们见到如此也是心头恍然一惊。
冷月冷统领刚好进门,却被南宫婉儿拦在一侧,小声问道:“什么事?”
冷统领看一眼正在落泪的西门阙,眸光一闪,眉头紧皱,默不作声。
南宫婉儿继续道:“可是有了倾贵妃的消息?”
冷统领还是不言不语。南宫婉儿将冷统领拉到外面,低声道:“若是真有了倾贵妃的消息,我劝冷统领还是不要告诉皇上的好!”
冷统领以眼神询问为何。
南宫婉儿道:“你我自小就跟着皇上,皇上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子,你可曾见过皇上为一个女子而如此?”
冷统领冷冷道:“冷月只知道冷月的职责就是效忠皇上,替皇上办事,至于其他,冷月顾不了,也不是冷月所考虑的范围。”
南宫婉儿轻笑一声,那声音如银铃般清脆,白皙的玉手轻轻扶上冷月的肩膀,慢慢滑向他的胸前,娇声道:“冷统领说的是!你我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才,只管忠心为皇上办事就是!”南宫婉儿见冷月的眼眸有一丝的异样,身体向他倾了倾,在他耳边吐纳着娇柔的气息继续道:“不过,我们既然忠心为主,有时候主子做不了的决定我们也该替主子分担一些!”
冷月面颊升温,颈部发红,但还是定定站在原地,斜眼看着玉手游历在自己身上的南宫婉儿:“哦?”
南宫婉儿见冷月似是上了钩,抿嘴倩笑一声:“冷统领不是不知道蜀国现在在初和大路上的形式。婉儿曾见倾贵妃与燕国太子萧倾宇有染,现在又出了个齐国主,试问如果倾贵妃还活着,皇上再将她解道宫中,这刚停止的战争岂不是又要开始,到那个时候,冷统领可是能保证蜀国能同时对抗得了燕、齐再次兴兵攻打?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冷统领告诉我倾贵妃现在何处!我与倾贵妃曾也有一些交情,不如由我去将她接回来,再好生安顿,等皇上大事已了再将她接到皇上身边,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
南宫婉儿见冷月还在犹豫隧站到一边,冷哼一声,冷冷道:“看来冷统领还是信不过婉儿,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冷月嘴角噙上一抹邪笑,竟然像极了以前的西门阙,一把将南宫婉儿揽到怀中,狠狠的捏一把她的蛮腰:“信!怎么不信!”
南宫婉儿乘势娇柔的呢喃一声,头附到冷月耳边:“统领是可愿告诉婉儿倾贵妃的下落?”
冷月低头猛然附上南宫婉儿的嘴唇,一个辗转,邪邪道:“婉儿用的是什么香?竟然这么迷人。今晚拿来让本统领瞧瞧,到时候再慢慢告诉你也无妨!”说完松开揽在南宫婉儿腰间的手,大步离开!
南宫婉儿看着冷月离去的背影,恨恨道:“呸……就你!也配碰本姑娘……不过,慕容钰!这回可是老天爷都在帮我收拾你!”
倾城殿外,苏妃正抱起西门阙怀中的小阙子,小玄子揽紧了西门阙身上的绒袍。南宫婉儿看看四周无人,刚才的一切应该无人看到,隧大步迎了上去,帮苏妃抱着小阙子。
算尽万事必有一疏,此时从倾城殿外的槐树旁走出一人,不正是前几日被西门阙从齐营中救下的尹雪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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