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头上没了箭雨,又有数十条绳钩向上抛起,牢牢钩住城头后,一大群武功高手开始疾速向上攀爬。一时间,三十丈宽的墙面上,上百人蜂涌而上,直看得赫连朋胆战心惊。
“快斩断绳钩!快扔滚木!快射箭!两边再多来点人!把他们都打下去!快!快!……”赫连朋也不管传令兵是不是听得清,俯视着城门西侧的激烈战况,一个劲地发布命令。
绳钩挂在墙头的那一端都是由铁链制成,如果不是利器或功力深厚之人,一刀一斧还很难砍断,贺齐舟安排抛绳进攻的都是武道高手,只要对方一刀不断,第二刀还未下去,人差不多就到了城头!但真正要攀上去也远没有那么简单,一人上墙,十余件各式兵刃就会同时捅来,很多人已经一脚踏上城墙了,仍是不得不放手再跳下高墙。
但还是不时有高手借助绳钩与插在墙上的铁枪冲了上去,凭借高深的武功打倒一批墙上守军后,助更多的同伴攻上城头。
可攻守双方人数实在相差过于悬殊,随着不断有守军自两侧增援过来,被打倒、打下城墙的东周高手明显多过正在上墙之人,刚刚打通的一小段上升通路,转眼就被封堵住,墙头只余十余人仍在苦苦支撑,其中就有杀红眼的谭壮谭硕兄弟!
正当赫连朋要长吁一口气时,城墙西北角忽然大乱起来,只见有一人自绝壁高处一路挥剑,沿倾斜的城墙冲杀下来,就算包围了再多的人,也无法挡住其向下的冲势。
赫连朋还没弄明白为何会有人能从那么陡峭的山顶攻下来,西南角上忽然一下子冒出数十个白袍战士,那些人都是趁乱强行爬上来的,战力似乎比中路之人更强!
“快!快!都去西面增援!让中州派和两仙门的人都过去!就说贺齐舟在那里!”赫连朋已经猜出那名挥剑的男子是谁了,随着其话音一落,立即有数百人从城下往西北角增援过去。
“大家一起上!杀了贺齐舟,我再赏一万两!”原本就站在城头上频频施发冷箭的廉康自己并没有冲过去,而是大声呼叫着手下弟子前去冲杀。
“咦,两仙门的人呢?凌胖子呢?”赫连朋见增援过去的人里面,除了麾下士兵和中州派弟子之外,并不见一个两仙门的人,自己虽然将他们排布在城墙东侧和城下增援,但说好情况危急时要他们顶上的,可眼下连一开始站在靠近中段的凌小胖子都不见了。
“将军,不好了,他们从东门攻进来了!”西城的危机未解决,忽然又有人惊叫着自东墙跑来,仰头向赫连朋大呼道。
“不可能,那里才五百人,怎么攻得进来?”赫连朋怒喝道。
可话音未落,东门便传来震天的杀声,一骑骑东周战马生生闯入城内,已有战马沿着坡道,冲上城墙,直向城楼方向冲来!
“给我顶住!别跑!快冲上去!”赫连朋扯破嗓子也无济于事,因为从东门冲进来的敌军此时已经由内向外打开居中的北城门,无数铁骑开始向城楼下的大门冲来,城内数千备战的安州军竟无人敢去阻拦,一见白袍涌入,争先恐后地跪地投降,唯恐成了对方的刀下亡魂!
城墙上,突在最前方的一骑在城楼下急停了下来,然后一道白色身影一掠而上,一剑指向正在抽刀的赫连朋。
“锵!”地一声,传出一声宝刀入鞘的脆响,瞬间改变主意的赫连朋,将拔出一半的宝刀立即归鞘,然后单膝跪地,大叫道:“投降!我投降!”
“大声点!对着你的兵叫!直到没人抵抗为止!”飘落城头的宇文凌云潇洒地一剑横拍在赫连朋支着的另一条腿,单膝跪地一下子变成了双膝跪地。
“投降——别打了——停止抵抗——”城头上传来赫连朋声嘶力竭的叫声,城上城下本就不再激烈的拼杀渐渐停息下来。
城楼下方的墙面上,冲至北门城头的贺齐舟正在检视那批最先冲上来的伤者,为了能吸引守军目光,掩护五百名骑兵自两仙门和宇文祝打开的东门顺利冲杀进来,中路强攻的那批人承受了最重的伤亡。
“贺兄弟,我大哥这回还有救吗?”浑身浴血的谭硕哭道。
“能救!只是以后只能用左手吃饭了!”大胜后的贺齐舟没有半分喜色,说完连点谭壮右臂数处穴位,再用欺霜剑将谭硕血肉模糊的右掌齐腕切下。
硬气地谭壮竟是一声不吭,反而抬头对贺齐舟道:“大将军,别丢下我,我还要进青城!”
“好!骆玉,快,快过来包扎伤员!”贺齐舟只觉心头一热,冲着正飞奔向城头的骆玉大吼起来。
“来了!”骆玉带着十余名司职医护的战士正朝着各处伤员奔去。
“知不知道凌谡怎么样了?”贺齐舟开始担心起立下首功、夺下东门的凌谡起来。
“师父,我没事!”城墙下,的确瘦了不少的凌谡飞速跑了上来,只是脸上也没有几分大胜后的喜气。
“他们凌家为了死死撑住两扇大门,牺牲了六个人!”六叔宇文祝也跟了过来,嘴角还有没拭去的血痕。
宇文凌云拎着赫连朋跃下城楼,道:“城门后的防守的确很严,多亏了凌家咬牙顶住,否则我们根本冲不进去!”
贺齐舟看向同样有伤的凌谡,低声问道:“大门主没事吧?”
“肚子上中了两刀,他皮厚,死不了!”凌谡道。
“谢谢你父亲。”贺齐舟稍稍宽心,当即发下军令:“清理战场;抄没赫连朋、赫连星家产;端掉官府在城内的衙门;遣散、收编俘虏;休整一日,明早继续出发!”
“别忘了廉家!够我们吃好几天的!”凌谡踹了脚蹲在城头投降充楞的廉康。
“好!听你的!”贺齐舟拍了拍凌谡肩膀,总算是露出一丝笑容。
半夜鏖战后,斜月未西沉,第一缕曙光却已照在穆城西端的高峰上;
穆城南门,一直隐身在城中的潘舒志见败局已定,急忙带关数名随从仓皇自南门逃窜;
南方两百里外,十余骑黑衣人如一片乌云,早一步飞入了贺齐舟行军路上的下一站:武川镇!
……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潘大人派人急报,穆郡昨日清晨已经失守!”深夜子时,一名土堂官员直闯东宫寝殿。
“什么?他人呢?”赫连长吉穿着寝衣直接就跑了出来。
“他说很快就能进城,并已派人将战况向皇上报告!殿下,武川无险可守,叛军不消三日就将兵临城下!”
“这个还用你说?潘大人来了立即叫他到我这里!”赫连长吉忽然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恶狠狠地对那名报信的官员说道。
“是!属下告退。”土堂官员匆忙行礼,吓得立即转身逃离。
“来人。”赫连长吉低吼一声。
“在!”立即有值夜的卫士从暗中现身。
“快去!派人将老大、老三、老四、老九都叫来,还有余清都!”赫连长吉急道。
“万一……”那名侍卫有些犹豫,担心没法叫到人。
“还等什么?快去!你就和他们明说穆城已经失守!”赫连长吉向那名侍卫咆哮道。
“属下这就安排!”
……
东宫议事厅的灯亮了一宿,赫连长吉总算要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四大皇子同意从掌控的各个衙门中派出了五千名衙役、兵丁,又同意让近千名家丁侍卫也参与到城防中,如果青城被破,他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所以就算恨透了赫连长吉,也只能奉上自己手上的那些武力。
半夜里,赫连长吉又召集了卫尉、廷尉在内的众多武将以及青龙寺各个堂口一起商讨京城防务,甚至放下身段,连管理马匹、制造军械等低级别的武将官员也被叫到了东宫,因为他们手下或多或少也有些可供差遣的士兵。
“武川无险可守,京城只有外城区区一道单墙,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将敌人拒之门外,余堂主,父皇的援兵何时能到?”
“差不多三日,是萧铎大人亲自带队的一万骑龙卷风!”余清都道。
“那恒州急调来的人马都走到哪里了?你们几个堂口从周边州郡调来的人呢?现在有多少了?”
两日一夜没合眼的潘舒志道:“殿下,恒州的五千步卒还须四日抵达,土堂目前从邻州进京的已有三百人,另有四百人左右两日内会赶到,加上城中吏员,我们土堂约有一千五百人可参与防守。将廓城与武川诸镇中的百姓全数迁入京城的命令也已开始连夜执行,叛军在城外不会得到一粒粮食!”
“做得好,水堂!”赫连长吉开始点名。
“已到了一百五十人,估计三日内会有两百人左右赶到。”
“金堂!”
“殿下,我们金堂的人大多跟着几位王爷,刚刚已经全算进去了。”
“木堂!”
“殿下,两位副堂主不是早将堂内所有弟子都带来了吗?”木堂堂主言无疾没好气地说道,叶材和耶律兴盛未经其同意,直接将所有木堂在校弟子拉去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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