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族长!”
骨阳身后,一阵阵急切的呼喊传了过来。
他回头一看,之前神殿会议上发话的余相正从山峰之下缓缓爬了上来。
余相爬的并不快,不是他修为不济,而是他此时双手还搀扶着一个人。
一个虚弱不堪的遗族人。
这遗族人黑色的皮肤上布满了裂纹,皲裂的痕迹随处可见, 双目也是浑浊无神,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已经行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这是一个遗族老人。
“先王?”
骨阳显然认得这人的身份,他竖瞳中厉芒闪过,喝道:“余相,你好大的胆子!”
“私放软禁中的先王,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骨侄儿,不......不要动怒, 咳, 咳。”
老人虚弱地开口,声音中夹杂着几句咳嗽:“是我让他带我来的。”
“你?你又有什么权力私自出来了?”
骨阳沉声道:“现在遗族的王是我,骨阳,你已经被软禁于神殿之中,这是我下的命令,遗族上下无人可以违抗。”
“司康,敬恒,将先王送回去!”
“是!”
山下的遗族阵法中,有两人大声答应,飞快地向山腰间的余相与老人冲去。
“谁敢上前?”
余相厉声喝道,手握短刀,在身前划了个半圆。
他修为虽然并不算特别高,但多年积威犹在,司康与敬恒冲到近前时都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用强。
“骨侄儿,你还是听一听罢,这是......大祭司临死前留下的一句话。”
老人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祭司?最后一任大祭司?”
骨阳的双眼微微眯起, 倒是有些郑重起来。
遗族最后一任大祭司在眼前先王上任后不久就去世了,自他去世以来,遗族中再无一人能领悟祭祀之道。
如今,遗族中大祭司之位,已经空悬许多年了。
骨阳问道:“大祭司说什么了?”
大祭司司掌祭祀、预言等神秘之道,在族中的地位不比族长低,最后一任大祭司据说更是在祭祀之道上,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
他的临终遗言,还是要听一听的。
老人喘息了两声,道:“他说,在未来的某一刻,我们或许能寻到摆脱诅咒的契机。”
“摆脱诅咒的契机。”
骨阳看着手中的银色种子,微笑道:“不错,大祭司果然明见万里,那么,后面呢?”
“后面......大祭司说。”
老人的声音飘忽不定:“到了那个时候,一定一定,不能顺势摆脱诅咒。”
“那不是摆脱诅咒的契机, 而是陷阱。”
“将遗族上下拖入深渊的陷阱。”
南宫妄原本面带微笑地听着, 这时候忽然心中一沉。
陷阱?什么陷阱?
师父没跟自己说啊。
不, 是不是陷阱都不重要,反正就算要坑,那也是坑遗族人。
现在的问题是,这先王跑出来一顿嘴炮,又拉上了个什么大祭司,硬说恶魂舍利是陷阱。
骨阳会相信吗?
相信的话,这交易岂不是做不成了?
南宫妄觉得嘴里有些发苦。
这好端端的做个交易,哪又跑来个老头搅局?
要是交易失败,师父那里自己可怎么交代?
他定了定神,摸了摸右手手腕,看着骨阳道:“骨族长......”
骨阳同样看向了他,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在斟酌利弊。
南宫妄摸着手腕,笑道:“骨族长应该不会为了一个不知多少年前,如无根之萍般的妄言,就放弃全族摆脱诅咒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吧?”
他用充满诱惑的声音道:“恶魂舍利可是世间难寻,就算是我们转轮宗家大业大的,也就只有这么一颗,其他的连线索都没有听说过,再要找到其他摆脱诅咒的办法,那可是难如登天。”
“骨族长,可要想清楚才是。”
骨阳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银色种子,终于一咬牙,道:“大祭司所言......荒谬不堪!”
“族长!”
“骨侄儿!”
两声急切的喊声从山腰间响起,但骨阳充耳不闻,继续道:“余相私放先王,罪无可赦,打入死牢,待我回去后发落,先王......带回去好生关押,不得有误。”
“另外,今日值守的卫兵一并下狱,查清楚他们中有没有与余相或先王私通之人。”
“是!”
司康与敬恒迅速出手,没几招就将余相擒住。
剩下一个老人,自然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族长,你不听先王之言,迟早要将遗族带向绝路!”
余相声嘶力竭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
骨阳挥了挥手,司康与敬恒押着两人慢慢走下了山坡,回族中去了。
山谷间恢复了宁静。
南宫妄笑着向骨阳拱了拱手,道:“骨族长果然是魄力过人,在下佩服。”
“废话少说。”
骨阳心情显然不好,冷声道:“阁下还是尽早将魂海镜传给你师父,尽早带着你的俘虏离开此界为妙。”
“我们也要回族中布置断绝两界往来的阵法了。”
“那是自然。”
南宫妄听了他的送客之词,也并不生气,笑眯眯的掏出一个正方形的物体。
这物体四四方方,由不知什么材质的木头制成,中间凹下去一大块,凹陷处的正中间镶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血色宝石。
南宫妄小心地将魂海镜放在凹陷处,输入了一道灵力进去。
木质的物体轻轻颤动起来,淡淡的光辉覆盖住了魂海镜。
魂海镜的周围轮廓一阵扭曲,很快消失不见。
木质物体的凹陷处重新回到了空空荡荡的状态。
“传送法宝?你那师父还真是一刻也等不及。”
骨阳摇了摇头,带着遗族众人转身离去。
遗族中人走的很快,他们都期待着诅咒褪去后自己的新生,迫不及待地要跟着骨阳回到族中,检验银色种子的效果。
山谷中很快就变得空旷无比。
南宫妄回过头来,看向秦如生,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不见。
他的目光冷了下来:“秦道友,下来,就是我们两人独处的时间了。”
“你说,我该怎么炮制你好呢?”
“炮制什么的,先不忙。”
秦如生笑了笑,指了指自己手上已经淡不可见的青色烙印:“你不觉得,这烙印似乎已经失效了吗?”
“没有这烙印帮助,我们该怎么从这琅嬛福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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