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楚河问周岩丫鬟够不够,郝玥顿时脸色大变,下意识看向姜无遗。
姜无遗微笑着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忧,现在的小明王只属于她一个人。
躲在郝玥身后的周岩,面色惨白,仿佛是在看魔鬼一般看着楚河。
显然, 那天春池馆内发生的事,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创伤,恐怕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抚平伤疤。
周岩盯着楚河,嘴里喃喃自语,“我没泄密,我没泄密……”
半天才听清他说了什么的楚河, 向姜无遗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姜无遗轻咳一声, 招招手让院子里的卫兵们全都退出去。
士兵们自然是明白,大人物们要谈大事情了,他们不敢怠慢,赶紧小跑出院子,然后把院门关好。
姜无遗把楚河拉到一边,小声解释。
原来当时在渠水县,姜无遗就意识到楚河那几近通玄的巫术不宜传播,便暗中警告了周岩,威胁他如果敢把在春池馆中看到的事传出去,那下场肯定要比他的那些铁心卫还要惨。
周岩自打到了大涌关,虽然什么都交代了,唯有渠水县春池馆内的事,是紧咬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当时段颚认为周岩是对被抓这件事太过后怕,甚至不敢回忆,所以他后来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周岩在大涌关住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这三位煞星来过,这突然一出现, 他的心底顿时就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楚河是来杀人灭口的,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所以他才会躲在郝玥身后,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他没有泄密。
楚河听明白原委之后,笑着走了过去,“老周啊,别担心,只要你别想着跑,那你在这里就绝对是安全的,我楚河可以向你保证。”
从周老哥到老周,楚河是越叫越亲了。
而周岩一听他们不是来杀自己的,顿时松了口气,但刚放松一下就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不是来杀他的,总不会是来叙旧的吧?肯定有事,肯定没好事。
想到这里,周岩更加害怕了,两手抓着郝玥的肩膀,整个身子都蜷缩在她的后面。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敌营岁月,周岩对郝玥是一天比一天依赖。
有一次郝玥出去挑水,他醒来之后没找到她,然后就发疯似地往大门外冲,嘴里还喊着郝玥的名字。
等到郝玥回来了之后,周岩就抱着她哭了整整一上午。
当时姜无遗听说了这个事之后, 就讲给了楚河听。
两人都觉得周岩这个行为有些似曾相识,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直到严琛搀着刚刚怀孕的梁旖从内院走出来,他们两个才恍然大悟。
论抱着女人哭哭啼啼,严琛可是这方面的祖师爷。
见周岩躲在郝玥身后不肯露头,楚河觉得好笑,但姜无遗则有些不耐烦了,他皱着眉毛,递给郝玥一个眼神。
现在姜无遗和郝玥之间形成了一种复杂的关系,像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双方,但在实际接触中,姜无遗俨然已经成了郝玥的上司,或者说是上线。
在这个本就不平等的合作中,郝玥处于完全的劣势,被姜无遗吃得死死的。
郝玥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将周岩拉到了院子角落里,不知道小声在和他说着什么。
曾经不可一世的小明王,站在郝玥面前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最后,周岩终究是不敢违逆已经有些发火了的郝玥,强忍着心中恐惧,颤抖着走到了楚河他们面前。
“请……请问,各位大人来找我,是有……有什么事吗?”
楚河递给姜无遗一个眼神,然后便和严琛往旁边走了几步。
姜无遗看着周岩,挤出了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容,“是这样,再过一阵子,我们打算领着你,去见见你爹。”
周岩的眼睛里终于焕发出一点光芒来,“我……我能回家了?”
姜无遗赶紧摆手道:“哦不不不,你误会了,是带你去见见你爹,不是让他领你走,只是为了让他确认你还活着,以便于我们之间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与交流。”
刚刚盼到了一丝希望的周岩,顿时又萎靡了下去,摇头道:“我……我不想去,他看见我肯定得骂我。”
姜无遗先是一愣,随即又露出了一抹阴森的笑容,“小明王殿下,我好像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吧?”
周岩顿时打了个冷颤,“我……我去,对……对不起,我……”
姜无遗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行了,去就行了。”
周岩低着脑袋,似乎在做什么心理斗争,然后他终于鼓起了勇气,紧张地询问道:“我……能不能提一个请求?”
“讲。”
“能不能让她也陪我去。”
不用说,周岩指的自然是郝玥。
现在他是真的不能离开这个女人了,即使是去见自己的亲爹。
姜无遗爽朗一笑,“当然可以。”
周岩顿时松了口气,又赶紧跑回了郝玥的身边,死死攥着她的手不撒开。
楚河看着郝玥,觉得她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怜。但无论如何,这个在他看来有些疯癫的女人,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看过了小明王,也说完了要带他去见周士凯的事,三人再无别事,便转身离开。
看着楚河离去的背影,郝玥有些迷茫。
她觉得这个人变了,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变在哪里。
直到楚河他们离开了好久,郝玥才终于想明白,楚河变得更像一个上位者了。
一出院子,严琛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人废了啊!”
楚河耸了耸肩说道:“罪有应得。”
姜无遗却摇了摇头,“要是按他犯过的罪行来论,把他凌迟处死才能算是罪有应得。”
三人快走出巷子时,看到了几个手持长弓,背负箭囊的弓箭兵。
楚河有些不解,于是姜无遗就又给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周围藏着十多个神箭手,专门负责射落路过此处的鸟类。
这是段颚特意交待的,害怕周士凯耍花招,用鹰隼或飞鸟联系他的儿子,策动逃跑。
周岩被关押的那个小院,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罗地网,飞鸟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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