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我……”楚玉被夜莱扯得疼得眼睛发红。
封延轻声商量夜莱,“她刚救了我妈,你先放手。”
脑袋传来剧痛的那一刻,夜莱一脚踢开面前的那个小盆子。
咣当一声。
小盆中仅剩的一点的汤全部洒在了地上。
封延瞳仁里的光瞬间变得充满戾气。
“夜莱。”
这个声音,让夜莱第一次觉得陌生。
她一边忍着脑袋里的剧痛,一边看向封延。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
因为不知道疼痛到底从哪来,所以夜莱现在无比焦躁,她感觉到浓浓的不安,以至于捏着楚玉的脖颈越来越紧。
楚玉脸都紫了。
“夜莱!”封延眼里喷火。
夜莱只觉得手指一痛,下一刻,楚玉就被人甩到了一边。
封延并没有去管楚玉,而是一直看着夜莱,“你脚下那碗汤,是我妈给你做的。”
不知为何,夜莱笑了。
她忍着指尖被烫得肿起来的痛,也忍住了大脑里的刺痛,更忍住了手指被他刚刚掰开的痛。
“你也知道,那是你妈妈。”她脸上的笑有点凉。
封延拧眉,他眼底浮现一丝错愕,“夜莱,你在说什么?你是觉得,她不是你的妈妈?”
“不是……”
夜莱痛地按着太阳穴,她想解释,但没来得及。
封延的眼中出现了一抹失望,“你们这一类人,是真的没有感情吗?”
肉身的疼痛,好像一瞬间就变轻了,心脏处传来的情绪,让她觉得无力。
她抬起头,目光那样的沉,“你说什么?”
“我说了那是我妈妈为你煲的!”封延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就为了煲个汤,人差点没救回来。它还热着,所以带回来给你喝。”
也许是人在担心母亲,又看着让母亲命悬一线的东西被人洒了,他心里着急,以至于语气都是急躁的。
“你不喝可以放着,你干嘛洒了?”封延问她。
夜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的那副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从来没有认识过的人一样。
她不会吵架,因为芯片无法快速地分析。
楚玉这时候爬起来,“学长,别生气了,我来收拾……”
“不许动!”封延音色充满了寒意。
可夜莱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你收拾。”
楚玉立马要蹲下去收拾。
但封延直接将楚玉扯开,眉眼满是戾气,“你去一边。”
两人意见相左,客厅里的温度好像都冷了下来。
夜莱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乱,似乎有许多情绪在里面挣扎交织着。
她缓缓站起来,牙齿紧咬。
大脑里的剧痛越来越重,痛得她眼前都快黑了。
夜莱根本无法分辨原因在哪,她只能按照第一反应去处理危险。
她觉得让自己大脑这样难受的人,是楚玉。
所以AI机制就会顺从他们的意愿,处理掉危险。
当看见朝着楚玉走过去,并且眼底浮现了杀气时,封延瞳孔猛震,急忙抱住夜莱往后拖。
但没人知道夜莱此时正处于一种攻击状态,她奋力推开封延,伸手去抓楚玉。
“夜莱,你能不能像个人一样!”封延急地大喊。
就在即将碰到楚玉的那一刻,这句话入耳。
夜莱所有的行动都停止。
下意识做出躲避状态的楚玉低下了头,嘴角有丝上扬的弧度。
夜莱缓缓回头,嗓子都哑了,“你说什么?”
封延站起来,急得吼她:“你是要杀人吗?你知不知道杀人犯法!”
她神色忽然淡了下来,“你是怕我杀人,还是怕她受伤?”
“你说什么呢?”封延拧眉。
“首先,我不是人。”夜莱盯着他,“我不怕。”
封延睫毛轻颤。
客厅中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封延忽然弯下腰坐下,他满身疲惫,“也对,我就不应该拿人类的标准看待你,你怎么会有感情呢。”
夜莱的心再次拧痛了一下。
甚至比他刚刚那句话听起来,更让她难受。
“她有感情?”夜莱突然指着楚玉,“在你眼里,她有感情是吗?”
封延抬眼看着她,“我们刚刚从医院出来。”
夜莱的脾气几乎是一瞬间爆发,她光是站在那,就能让人感觉到她随时都可能把人撕碎的阴冷。
“我知道吗?”
她素来不会去解释的性格,可这会儿,她莫名其妙地想说点什么。
“你妈妈给我煲汤,我知道吗?”
“你妈妈因此入院,我知道吗?”
“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只有我自己在这里等你们。我等了你们一宿,进了门,你们依旧什么都不说,反而还怪我把汤弄洒了。在你眼里,她有权知道一切,但我不能,是这样吗?”
“在你眼里,她能跟你承担风雨,我不能。”
“在你眼里,她有感情,我没有。”
夜莱的语气无比平静,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
“她有感情……”夜莱忽然捂了一下小腹,“她有感情,拿铁盆装汤,让我亲手接?”
“你有感情,你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找不到你人?”
夜莱蹙眉,声音竟多了几分哽咽,“封延,我眼里人,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能因为你们有血有肉,就来评判我。你也不要把你对待事物的那一套规则放在我身上用。”
“她救了你妈?”夜莱嗤笑一声。
她转了身,迈过一地的汤水。
在路过楚玉时,夜莱直视着她,目光冰冷到极致。
她看着楚玉,但话却是对封延说的——
“我误会了,我以为你是有心的。早知道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当初……”
她就不会冒着危险私自储存记忆。
AI的冷酷,是人类无法想象的。
它们素来决绝,不会优柔寡断,更不会有所同情。
敌人,永远都是敌人。
她不会因为楚玉救了封延的妈,而忘记她一出现自己就出现的不适。
她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去改变对封延的看法。
但人类会,封延也会。
所以,这是人类与AI的不同。
她迈开步子,缓缓上楼。
封延抬头,视线一直盯着女人的背影。
他收回了目光,随手拉开茶几下的抽屉,在拿出一包香烟的时候,余光瞥了下抽屉角落里那个偶尔闪烁一下的红点。
抽屉被他推上,低头点燃香烟。
楚玉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学长,是不是我……我影响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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