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莱的视线穿过昏暗的光线，捕捉到他刚露出来的眼眸。
封延没有受伤的手，死死地捏着她的腰侧，像是在极力地控制着什么、与无声地祈祷着什么。
就在他甚至快要听见自己心跳声的时候，夜莱终于开了口：
“喜欢啊。”
“我天天都跟你说喜欢你，你记性这么差的吗？”
封延眼神似有无奈，“夜莱，你到底懂不懂？”
他故意忽略掉如今再听见她承认喜欢自己的时候，他心中汹涌着的那股子雀跃。
她拧眉，“懂什么？”
见她依旧这样的茫然，封延吸了口气，忽然翻身而起，坐到了床边。
直到身上一轻，夜莱的呼吸才调整正常。
她抬起手，却并没有去触碰被封延咬了一口的肩膀，而是抚向了狂跳不止的心口。
它，正跳得吓人。
卧室里莫名其妙陷入了一阵沉默。
直至一簇火光打破了这番宁静，紧接着封延的声音响起：“你从前因为什么跟我说那些你喜欢我的话，我们都清楚，至于是真是假，你我也清楚。”
夜莱的心口窝处，莫名咯噔一下，于是看向他。
封延没有回头，“我不问你江小猫让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什么，同样，我也不会勉强你。”
“但是夜莱，我跟你不一样。除非我自愿，不然没人能逼我，而我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他终于回了头，吐出烟雾的期间，深邃的目光笼罩在了夜莱漂亮的脸蛋上。
他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我想要你，我想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江毅能给你的，我都能给。”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毫无预兆地打乱了夜莱所有的计划，准确地说应该是无声地击碎了她芯片的正常运转程序。
夜莱眼睛一眨不眨。
她脸上的神色不是吃惊，而是疑惑。
好半天后，夜莱才坐起来，声音意外地轻哑：“封延，你真的喜欢我了呀？”
封延直视着她，脸上没多余的表情，连平日里的漫不经心都不见了。
“你说呢？”
夜莱盯着他，“我要听你说。”
可这个时候的封延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问：“你什么时候走？”
夜莱眼神不变，“你先回答我。”
她很执着。
对于某件事，某个任务，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是芯片程序赋予她的性格。
封延吸了口烟，“你回来我就亲口说给你听。”
他也发现了，夜莱好像特别在意他是不是会亲口承认喜欢她。
虽然他也很纳闷，明明自己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为什么非要听自己说？
这时候，夜莱才回到他刚刚问的问题：“明天就走。”
“什么时候回来？”封延问。
“不能确定。”
“去哪儿？”
夜莱低下头，“回家。”
封延一愣，“你不是没有爸妈吗？”
这会儿的夜莱脑子倒是转得快，“没有爸妈我还不能有家啦？”
“我送你？”
“不用啦，我自己回。”夜莱拒绝了。
AI基地陌生人不可以进入的。
见她拒绝，封延也没再坚持，他静坐在床边，脑海中莫名其妙地闪过这段日子有关于夜莱的一切。
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他居然可以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喜欢上一个……一言难尽的女人。
原本他不想承认的，可直到刚刚听见夜莱说她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
她会不会不再回来了？
她要去哪里？
她会不会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防备心强的人总是会胡思乱想，封延也不例外。
-
这一夜。
夜莱与封延第一次，各自睡一边。
两人背对着背，夜莱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早上七点整。
夜莱悄悄地坐起来，原以为封延在睡着，她回了下，可险些被吓到。
“你……你醒啦？”
封延正躺在另一边看着她，看样子应该也是一夜没睡。
夜莱只觉得心跳的不太正常，她抬手摸了摸芯片的位置，于是起身，“我先走了。”
“这个拿着。”他声音很哑。
夜莱回头，便看见了一张金色的银行卡被他丢在了床边。
“拿着用，有事给我打电话。”
封延起了身，他步伐缓缓地走到夜莱面前。
两人透过刚打开的床头灯面对面站着，这让夜莱不由得回想起他们初见时的那一幕。
那是在酒店里，他也是这个样子，高高大大的身影笼罩住她，脸上的笑有几分浮躁和匪气，甚是醉人。
脑袋被人揉了揉，夜莱睫毛轻颤。
而下一秒，封延竟弯下腰将她抱住了。
这大抵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封延的温柔，他正一下下的抚着她的背，声音响在头顶——
“你不愿意说的，我不会逼你。”
“早点回来。”
夜莱浑身都是秘密，封延感觉到了。
她奇怪的身体素质，她白纸一样的过去，她奇怪的夜视能力，以及能够跟莱福无障碍沟通。
每一样都让封延不得不怀疑。
但他素来喜欢自己揭秘，强迫而来的答案，无趣也残忍。
哪怕明明感觉到夜莱很可能是与自己背道而驰的那类人，封延至今也没有选择伤害她半分。
这一刻，夜莱看清了封延眼底的复杂与一丝丝压抑的极深的挣扎。
她没有问，更没有回应，只是后退两步，然后捏住了那张金卡，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张金卡的分量要比其他的卡，重得多。
甚至重得她快要捏不稳。
-
外面的天亮了，公寓的清晨静悄悄的。
唯有夜莱轻浅的脚步声撕裂了离去的夜晚。
“夜莱。”
她停下，回眸，往日的嬉笑这会儿早已不见踪影。
不远处，封延倚在卧室门框边，他的确矜贵养眼，一举一动都透着富家子弟才有的底蕴。
眼下他一手插兜，一手举起来跟她挥了挥，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不跟我说声再见？”
夜莱眼波流动，心绪翻涌的那一刻，她的芯片程序停滞了一瞬，可半秒钟后却又恢复了正常。
“再见。”她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至于原因，她自己也找不到。
两人无声对视了半天，谁也没再开口，似有什么情绪在空气中纠缠不休。
短暂的沉默后，她再一次准备转身走掉的时候，只听他又喊了她一声。
夜莱却没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
封延略有无奈的声音伴着晨光，徐徐地洒向了她的背影——
“等你回来，我们谈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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