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仗没法打了。
堂堂梁山,号称108好汉的梁山,被郑恐一个人堵门!
按在地上摩擦啊!
宋江躺在中军大营的床上,说话都带着哭音了:“莫非……真的是我的选择错啦?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啊!”
吴用也是闭口不语。
打仗死人正常,将领有死伤也正常。
可是像这一次这样,跟人家打了这么些天,人家一个人没死,这就明显不正常!
吴用皱眉想了好一会后,只能无奈道:“哥哥,实在不行,咱们后撤十里,先想好对策再来吧。目前来看这清河县,至少也得有朝廷的增援才行,否则的话咱们这些人就算全扔进去,怕是也没什么用处。”
宋江哽咽道:“宋江本以为是为兄弟们找了一个好的归宿,结果却……”
就在此时,黄晶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看着宋江,阴森森的说道:“好你個宋江,先前本官看你们确实是死伤了不少人,便没多管你们。结果今日这又吃一个败仗,九百战马尽数归敌!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宋江急忙抱拳给黄晶赔礼道歉,陪着好话,道:“黄监军言重了。在下也没想到这郑恐居然如此厉害,大意之下便让他占了便宜。黄监军且宽限几日……”
黄晶顿时眼睛一瞪,道:“还宽限几日?!现在那郑恐就在大门口,你们却连寨门都不敢出!三番两次都没打过,是不是要养寇自重?以前你们与朝廷作战时的那威风哪去了?!”
“这……”
黄晶一句话顿时给宋江问住了。
说实在话,梁山之前与朝廷的军队打仗,那时候双方之间差距没那么大,个人的武力虽然重要但是还不至于可以左右战局的程度。
无论是呼延灼还是关胜,或者是秦明,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这时候只要有个破局的点,就往往能够取得胜利。
可是如今遇到了郑恐,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一力破万法。
人家就是牛逼,就是能打!
你这边使出什么计策在人家眼里都跟小孩子过家家似。
就算这当初让梁山死伤惨重的连环马,在人家眼里都不值一提。
郑恐的座驾只是那么一声长嘶,连环马的那些马就完犊子了,这怎么打?
所以宋江现在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憋了好一会后,才终于说道:“黄监军,之前都是我们麻痹大意了,没想到这个郑恐竟然还会使妖法。宋某一时轻敌大意,还望黄监军原谅则个。”
黄晶哼哼道:“伱这是招安之心不诚啊,不敢使全力才对吧?”
宋江赶紧抱拳一揖:“不敢不敢!如今我等已经是朝廷命官,剿匪怎敢不使全力?”
黄晶连正眼都不看宋江一眼,道:“谅你也不敢。不过你既然明白,本官便再给你一次机会。十日内,若是拿不下郑恐,你们便等着我回朝廷参你们一本吧!到时候天庭震怒,你们会有什么下场,便不需我说了吧?”
一听这话,宋江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急忙道:“小可明白,小可明白!”
目送黄晶离开,宋江与吴用对视一眼,一起叹了口气。
郑恐不好打。
要是之前在梁山啸聚山林,打不过大不了便回去,一走了之这郑恐又能怎样?
但是现在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敢走?
那之前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宋江想了想,之后道:“让大家都进来商议吧,若是再拿不下这郑恐,我等兄弟要如何回去交代?到时候天庭震怒,我们兄弟怕是难有好收场啊。”
吴用点头,当即找来众人商议军情。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计策都有,倒是混江龙李俊一句话提醒了吴用。
“军师,我瞧这清河县是漕运大县,通大运河,城内大半人都是靠运河通商,我们梁山水师直接断了他的财路,饿也饿死他们!”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顿时便有不少人点头。
宋江沉吟不语。
只是围困,十日内怕是难以灭敌。
到时候过了时间,就算能把郑恐灭了也是件麻烦事。
却不想,吴用却是双眼一亮,他掐指一算,之后急急匆匆的出了营帐,回来后面带笑意,道:“李俊兄弟倒是提醒了我。这清河县上游有一支水,通大运河。整个清河县周围千顷田地都是靠此水灌溉。方才我出去看了下风向,再有个一两日,必然会有大雨。我等不如堵上这上游,到时候水淹清河县,那郑恐就算有万般能耐,又如何能敌得过这天地之威?!”
一听这话,宋江顿时狠狠一拍椅子扶手:“军师此计妙级,便如此办!不费一兵一卒,那郑恐就算厉害,又能如何?”
他这话刚一说完,卢俊义第一个起身,抱拳道:“宋江哥哥,此计虽好,可是却太过阴狠歹毒。若是真水淹清河县,那百姓便不定要死上多少。”
下面不少人齐声附和:“是啊,哥哥!这要是真淹了,这万亩良田,数万生灵……”
宋江顿时皱眉,道:“大家莫要说了!我们在这郑恐手上折了多少兄弟?!死了多少士兵?!难道大家不要为他们报仇了?”
眼见宋江冷下脸来,众人顿时都闭口不语。
宋江安排道:“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你们三兄弟便负责带人到上游筑堤!”
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兄弟当即接令:“是!”
宋江又道:“张顺,你去巡查河道,在河道旁做个水寨!别到时候连我们自己人都一起淹了!”
张顺一抱拳:“是!”
之后宋江又看向在场的另外几名高级将领:“我知道大家心有不忍,可是如今我们已是朝廷命官,这郑恐现在已经是拥兵自重形同造反,我等又如何能坐视不理啊?更何况死在他手上的兄弟多达两千来人,他们的仇便不报啦?各位且先莫要着急,如果实在不忍心,到时候你们便不出手,也就是了。”
赤发鬼刘唐道:“哥哥说的对!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大宋哪日不死人?这是战场之上,心要够狠!不然怎么建功立业?”
坐在队伍后面的孙二娘也说道:“就是!莫说淹死几个,我与我家相公以前还做人肉包子呢,打仗有不死人的?”
吴用道:“我知道兄弟们宅心仁厚,可是这是战争,郑恐一日不除我等就没有立锥之地,需要牺牲便牺牲一些人吧,倒也不算什么。”
“便是如此定了!”宋江当即挥了挥手,道:“好了,这几日先悬挂免战牌,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一众将领这便离开。
卢俊义帐篷之中。
他早便打算走,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好的机会。
此时听得宋江竟然要水淹清河县,那得死多少人?
心中郁闷,便喝起闷酒。
燕青陪在一旁,也是幽幽叹了口气。
卢俊义连喝三碗酒,之后放下酒碗,道:“唉,当初我愿上这梁山,是因为大家伙都够义气,是英雄,大家在一起呆着快乐。可是自从招安之后,宋江哥哥便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整日里想的都是报效朝廷。若是真的只报效朝廷也就罢了,打不过大不了豁出命去。结果他居然要水淹清河县,到时候不知多少生灵涂炭,我们之前说的替天行道,难道就是这么个做法?”
燕青默默的坐在他身边,给他把酒倒满。
到了这个时候,说啥都没用。
卢俊义正喝着,帐篷被揭开,关胜走了进来。
“哥哥,”关胜坐下后,道:“今日不痛快,来与哥哥吃酒。”
燕青急忙给他满上。
关胜喝了一口后,道:“唉,哥哥,你说咱们梁山,是不是……变了?”
卢俊义摇头,道:“变,却也没变。只不过以前一直没太在乎,现在想来,也不怪别人叫咱们贼寇。”
关胜叹道:“是啊,水淹清河县……呵呵,就算是那些贪官污吏,最多也就是让老百姓们活的苦点。咱们这可倒好,直接一城一城的屠杀。”
卢俊义沉默。
不片刻,帐篷又被掀开,小李广花荣、美髯公朱仝与九纹龙史进三人一起走了进来。
一进门,史进便道:“这仗打的窝囊!”
花荣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唉,宋公明哥哥今日这是怎么了?咱们梁山是替天行道,如此违背天道人伦,伤天和啊!”
“可不是,”关胜一拍桌子,道:“我们和郑恐虽是敌对势力,但是我看他们都不是啥割据一方的土皇帝,还教老百姓读书。我听说他还趕走了压榨我宋人的大辽商人,此等英雄人物,我们卻要用这等卑鄙的手段……”
众人一起沉默。
说实话,在场的这些人里,基本都是三观还可以的。
与之前早早上梁山上干那些打家劫舍勾当的土匪有本质上的区别。
卢俊义和燕青那纯粹就是被吴用给坑上山的。
关胜是战败之后没法回朝廷无奈上山。
花荣是被上司给坑了,史进本身就是个極有江湖氣的侠士。
至于朱仝……
他其实是心里最憋闷的。
他第一个放掉的便是劫走生辰纲的晁盖七人。
第二次就是将宋江放走。
第三次放走自己伙伴雷横,为此被刺配沧州。
但是他得到了什么?
本来在沧州受到沧州知府的喜爱,让他带着七岁幼儿玩耍,好歹也算是重回正轨,那沧州知府待他可不薄。
结果,梁山这边想要让他上山,直接让李逵来摔死了七岁的小衙内。
最后朱仝是真的逼上梁山。
被谁逼的?
还不就是梁山众人?
“唉,我们梁山……”朱仝一声长叹,道:“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干的却着实不是什么好事啊。早知如此,当日我便不该放了他们。可怜那小衙内,才七岁啊!七岁啊!七岁的小孩他有什么错?!凭什么就那么活生生给摔死了?!”
众人尽皆沉默。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说他们真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战场之上谁也说不出什么。
可是如今竟然想要屠杀清河县满城人口……
这已经不能说是强盗了,应该叫屠夫!
“不行,”卢俊义呼的起身,道:“我去与他理论!大不了咱们直接冲出去与那郑恐拼个你死我活,都比这样内心受煎熬来的强!”
“主人,不可!”燕青急忙拦下,道:“主人,这样冲将出去,咱们必然要内讧,到时候恐怕不好收场。实在不行,咱们走了吧。”
关胜等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起身:“对,咱们走了吧!这等事,我等不屑为之!”
朱仝道:“走便走了!军师此计一出,我又有何脸面与郑恐为敌!”
关胜沉吟道:“我等兄弟几个,这天下倒是无处不可去得,可是这去哪……”
燕青想了想,忽然笑道:“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去处。”
众人急忙问道:“何处?”
燕青道:“恐家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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