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洵极力忍耐,同时还用手紧紧地捂住嘴巴,但是一些血沫还是顺着手指的空隙飞溅出来。
秦如霜皱眉,极不引人注目地略微侧开身子。
可谢洵却因为她做出的动作心里一紧……
她是嫌弃我的血,弄脏她的裙子吗?
谢洵默默退开几步,他的身体本来就还没恢复好,还没到可以下床的地步,只是这几步,已经让他身形有些踉跄。
他接过聂磊递来的帕子,轻轻擦干净嘴边的血。
而听到动静的木多也走了进来。
他怀中还抱着孩子。
秦如霜在脸上用药的时候,因为场面太过残忍,她一直不愿意让孩子看到,因此每次用药都会让人将孩子抱出去,今日是木多将孩子抱出去的。
而他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孩子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哇的一声哭了。
聂磊见进来的人是木多,也顾不得许多,忙拉着木多,想替谢洵把脉。
“王爷刚刚咳血了,你快替他看看!”
木多抱着孩子退后一步,“聂将军稍等一下。”
“怎么了?是不是怕我怪你看不好?你放心,我不是游绍,你好好替王爷看,我肯定……”
“不是这个原因。”木多摇摇头。
“王爷咳血了,孩子讨厌闻到血腥味。请王爷先出去,等我安顿好孩子再替王爷看吧。”
而谢洵听到这话,身形又是一个踉跄。
秦如霜嫌他,孩子也嫌他吗?
“无妨,不用劳烦木多了,扶我回主帐,叫军医来看看就行。”
“木多,”秦如霜出声了,“既然王爷是在我营帐中咳血了,那你就替王爷看看吧,孩子交给青枝,无事。”
木多闻言,极不情愿地替谢洵把了一下脉,最后给了个结论,“他这是悔极攻心。咳血是正常的,咳出来了就好了。”
聂磊傻了,“我听过怒极攻心,听过气极攻心,可还没听过悔极攻心啊!”
木多看他一眼,像在看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少见多怪。说明你家王爷心中有极其后悔之事!亏心事做多了嘛,现在后悔了很正常……”
“木多!”秦如霜打断了木多越来越不像话的说词。
“诊断出什么结果同王爷说就是,其他的不必多说,该怎么开药告诉聂将军,让下面的人去抓。”
木多闻言,乖巧地点头:“知道了,小师姐。方子不用我亲自开了,让军医开几副舒肝明目的就行,至于治疗的方法嘛……”
木多看了谢洵一眼,说道,“只是要想开些就行了。把自己做的那些错事忘了,将自己心中的悔恨放下,忘记苦主受的那些苦,不要再用这个折磨自己,几天就好起来了。”
“你!”
聂磊总觉得木多这是在阴阳怪气,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王爷自从王妃走后,已经极尽疯癫,现在让他家王爷放下心中的悔恨,这怎么可能做到!
“若是本王放不下呢?”
谢洵这话像是在问木多,可目光一直紧紧地锁定着秦如霜,“若本王说,本王的这些情绪永远也放不下呢?”
木多不动声色地挪到了谢洵身前,阻隔了他看向秦如霜的视线,吊儿郎当说道:“若放不下呀,那简单!”
“愤怒也好,悔恨也罢,皆是心中郁结。而心中郁结之人,最易英年早逝,王爷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郁郁而终?”
木多还想说什么,被聂磊跳着脚打断了:“呸呸呸!我们王爷长命百岁,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疏肝郁结的药是吧?好好好,我这就去找军医看!”
说完拉着谢洵要离开,谢洵依然固执地看着秦如霜的方向,聂磊只能小声凑到谢洵耳边。
“王爷快走吧。现在王妃本就还怨恨您,再让这个木多火上浇油几句,怕是更不会原谅您了,身体要紧,身体好了才能和这些人斗啊!”
聂磊算是看出来了,王爷这回是双拳难敌四脚,本就有愧在先,又加上王妃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善茬,记仇得很,再这么僵持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追回王妃。
谢洵家听了聂磊的话,总算冷静几分,跟着聂磊出了秦如霜的帐篷。
“王爷您没事吧?”聂磊忧心忡忡地看着谢洵,刚刚都咳血了呢。
谢洵毫不在意地抹去唇边的血迹。
不过是几口血罢了,若是因为这几口,血能换来秦如霜的一眼,又有何不可……
想起秦如霜刚刚略微退开的动作,谢洵心里有些遗憾。
现在竟是连他这样,她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吗?
“那末将待会儿去找军医开几副舒肝的药。”
“不用。”
“可是王爷!”
“用不着。你若有这个闲心,不如替本王去打探一下这个木多到底是什么来历。”
从刚刚起,谢洵就一直隐而不发,他看似平静,实际早就怒极了!
木多在护着他的女人,抱着他的孩子!
可笑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卒,现在却做起了本该他来做的事情!
“哦,这个啊。”聂磊坦言道:“不用查,王爷想知道什么末将通通告诉你。”
“这个木多是莲青道人居住的西南边陲寨子中的一个年轻人,资质尚可,尤其擅长医术,只不过其他方面略欠缺一些,不过也很得莲青道人的喜欢。”
“哦,还有,自打王妃去到西南边陲,木多与王妃十分投缘,所以略显殷勤,加之两人又是同一个师傅,他就叫了王妃小师姐……”
聂磊每说一个字,谢洵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聂磊说到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不再那么小心翼翼,而是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总之木多很喜欢王妃,自打王妃去到西南边陲就一直大献殷勤,而且他也在寨子里公开说过自己喜欢王妃,求王妃带着孩子嫁给他!”
聂磊说完,不敢再看谢洵的脸色,闭着眼睛道:“末将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末将先行一步!王爷早些歇息!”
聂磊一溜烟跑到了主帐的门口,临走时还是冒着惹怒王爷的风险,转头劝了一句,“王爷,王妃能回来是好事,有些事情慢慢来,您别强求王妃,也别强求自己……”
聂磊走后,谢洵的脸色越发阴沉,眼神中有让人不寒而立的疯狂。
木多,沈笑阳,一个个的……一个个的!
沈笑阳勉强可以算是和秦如霜青梅竹马,秦如霜叫他一声兄长,他忍了,可这个木多又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也敢公然与他叫板,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围在秦如霜身边!
他也配说喜欢秦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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