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的七月中旬,JoeStar迎来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
邵景豪兴高采烈的冲进前厅,顾不上和红姐打招呼,径直走上二楼,想去办公室找枪匠老师。
门外的廊道长椅上坐满了人,原本大家都在规规矩矩的排队,有求于傲狠明德的人们将这个办公室看作公共服务窗,有任何地方警视厅解决不了的困难,无名氏都会为他们想办法。
豪哥越过长队,冒冒失失的推开门,就见到罗伯特·唐宁满脸亲切的笑意,与一位满面愁容的老太太促膝相谈。
“枪匠老师在嘛?”豪哥不假思索的问。
唐宁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依然全心全意关注着眼前的老太太,只是眼睛稍稍瞥向这不知礼数的小孩子,稍稍一抬手,把温热的茶杯交到客人手里,站起身来,冲着豪哥挥了挥手,要这不懂事的小哥哥赶紧滚到一楼工坊去。
豪哥没有领会其中的意思——他一向如此,喜欢横冲直撞。
还好丹尼尔一直都跟在豪哥身边,只是慢了半拍,就看见这位寝室长阴着脸,紧紧搂住豪哥的脖子,一声不吭的往外走。
这位彬彬有礼的金发小伙一边走,一边按住豪哥的脑袋,与长廊外的宾客逐个逐轮鞠躬道歉,没有开口说话,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两人回到一楼,丹尼尔也没有生气,面无表情的盯着小豪的双眼。
“你就不会看气氛来办事吗?”
豪哥满脸无辜:“我是枪匠老师的学生哎,直接推门进去有什么问题吗?”
丹尼尔:“无名氏的办公室就像手术室那样安静,因为人们来到这里,就和求医问病的患者一样,想要剖除生活里的病根,你怎么能和病人们抢医生呢?至少不能插队”
豪哥大大咧咧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呀!谢谢伱!丹尼尔!好像是这个道理呀!”
“下一次不要这么做!”丹尼尔底下头,皱着眉毛,语气严肃的强调着:“如果一种错误犯了两回,我就要批评你了!”
豪哥哈哈大笑:“那当然了!我只是笨!我又不是坏蛋!”
这么说着,丹尼尔对前厅一侧的玻璃窗看了又看,仔细理好头发,刚才拉扯小豪向人们鞠躬道歉,他这一头飘飘金发也变得凌乱,于是他想——要去见老师,一定得仪容整洁。
豪哥有样学样,跟在丹尼尔身边揉弄头发,拿起餐刀剐去胡须。
丹尼尔见了,又开始严肃指正,“这是餐具,小豪,不可以拿客人们吃饭的东西来剃胡子。”
“我就用一会儿”豪哥还想嘴硬:“我会把它洗干净的。”
丹尼尔的眼神越来越冷,开始嘟嘴生气。
豪哥立刻从兜里掏出几张零钱:“算我买的!算我买的!”
丹尼尔这才抱起双手,转忧为笑:“餐刀刮不干净,你可以用我的。”
说罢小哥从衣兜里取出一把剃刀,带着发泡肥皂水一起交到豪哥手里。
豪哥两眼一亮,冲着盥洗室跑去:“哎!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寝室长了!”
就在这个时候,酒吧里的客人们也注意到了这两个小伙子——
——他们与枪匠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而且有很多很多耐人寻味的地方。
特别是在年长一些的姐姐眼里,这两个俊俏的大男孩贴得太近了,甚至可以用同一把剃须刀,于是就有了意味深长的猜想。
在一楼大堂蹲点收集素材的某位记者准时出动。
还记得云卿这个女人吗?她曾经就大卫·维克托与薪王麦德斯开了一个专栏,讲地下名人的边角料。
就在丹尼尔向豪哥出借剃须刀的时候,云卿小姐敏锐的雷达响起来了。
这两个小伙子似乎都是枪匠的学生,他们看上去简直像一对璧人。
黑发小伙热情张扬,金发小伙文静优雅。
如果能把他们变成素材,应该能斩获不少女人的八卦之魂,还能收获一堆妈妈粉。
这么想着,云卿小姐提起公文包,扶正了眼镜,从柔软的沙发里站起身来,收拾好一身短衣短袖,来到丹尼尔面前。
她眼带笑意,神色微妙的问道:“你好。”
丹尼尔远远的就看见云卿拿着记者证,于是立刻答道:“您好,记者小姐,我叫丹尼尔·佛拉格拉克。”
云卿明显愣了一下,这金发小哥哥的观察力超出了她的预料。
“哦我.我是太阳报的记者,你叫我云卿就行,我很好奇”
丹尼尔立刻问:“我接下来说的话,会登上报纸变成新闻吗?”
云卿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别紧张,我只是向你咨询一些事情.”
丹尼尔依然问:“我接下来说的话,会登上报纸变成新闻吗?”
云卿刚想开口,丹尼尔立刻打断,并且补充说明。
“同一个问题我已经问了两遍,云卿女士,你只说了一遍你的名字,我就把它记住了,这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你的工作和语言有关,这是你吃饭的本事,那么我要求你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你还是假装记不住,我就要批评你了。”
“好强的灵压”云卿内心惊讶,额头也渐渐渗出细密的汗液,在面对这个小孩子时,她感觉自己居然难以开口,脖颈有种如鲠在喉的刺痛。
在她的工作经历中,难得有那么几个硬茬能让她吃瘪,大卫·维克托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此刻,丹尼尔·佛拉格拉克这个名字已经深深映入了她的脑海中,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大,外表文弱甜美的男生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
“会”
丹尼尔:“意思就是,这算正式的采访?”
云卿:“是的.”
丹尼尔:“你问吧。”
云卿:“丹尼尔先生,刚才我听到你们说,枪匠是你们的老师”
“是的,只是任课老师。”丹尼尔立刻答道:“私下没有多少来往,最普通的师生之谊,除了课程内容以外,枪匠老师不想和我们谈私事,我知道这一点,于是从来没有打扰过他的工作与生活——我非常敬重这位授业恩师。”
云卿:“那么也就是说,你和刚才那个小哥哥.”
“他叫邵景豪,比我小两个月。”丹尼尔指正道:“他一点都不小,也不是你哥哥。云卿女士。”
云卿接着问:“你和这位邵景豪,是不是情侣关系?”
一时半会丹尼尔没有说话,他的表情依然像一潭死水,不过能看见他双手交叉互相抱住,手指头跟着发力,紧紧扣在一起了。
云卿接着小声问道:“我知道,这是很私密的问题,但是”
“不是的。”丹尼尔打断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小豪只是舍友,他看上去很呆很笨,我觉得作为朋友,我有必要去帮助他。”
云卿立刻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做作表情——
——那神情看得丹尼尔心中发憷,也不知道这记者到底理解成什么了。
他开始心虚,于是越说越多。
“不对.是我表达有误,我们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六年前我们一起进入加拉哈德求学,我们接受枪匠老师的训练,在同一个班级中长大,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更没有你说的,超越友谊的特殊情感。”
听见丹尼尔的回答,云卿却越来越开心,她干脆掏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丹尼尔看不见这女记者到底在写什么,于是越来越慌乱。
“云卿女士,你在写什么东西?”
云卿随口答道:“只是工作记录。”
丹尼尔接着问:“有什么可写的?”
云卿笑眯眯的答:“别紧张,别激动,小伙子,我们要有一双发现故事的眼睛。”
丹尼尔还想补充说明——
“——我只是认为,小豪家里很穷,而我的家境优渥。我比他大,帮助他是理所应当的事。”
云卿:“包括剃须刀吗?”
丹尼尔:“是的。”
云卿:“哦哦.喔.”
丹尼尔终于忍不住了,他仰头探身去看,就看见云卿女士手里的日志本上,那一页简笔素描。
——是他与豪哥的肖像画,两人激烈的拥吻在一起。
云卿的笔法很厉害,灵巧的指头操纵着铅笔,定位精准,线条犀利。
阴影排线和光暗变化做出两张栩栩如生的面孔,棱角分明的五官在丹尼尔眼里看来是那么的可怕。
他在看见这副画的时候心神失守,似乎是中了恶咒,不知道怎么去应对来自社会的拷打。
“你在干什么呀?云卿女士!你在干什么?!”
云卿翻开下一页,用空白的纸张遮住画作,表情洋洋得意。
“大卫·维克托曾经羞辱过我,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
“他的学生也应该是,他学生的学生,肯定也是.”
“丹尼尔·佛拉格拉克.”
“你的故事非常棒!是竹马和青梅!”
“那友情变成爱情的故事,也有大把大把的人来听!”
“放心吧”
话音未落——
——金灿灿的笔尖碰到这缺德记者的背脊,一股子焦臭的硫磺味冲进丹尼尔的鼻腔。
他从惊恐中醒来,就看见呼呼大睡的云卿女士,以及一个步履妖娆,风姿绰约的背影。那人有一头凌乱卷曲的金发,提着医生包,刚刚收回钢笔,从后门往五王议会的方向去。
从凌乱的发丝中透出绿油油的眼睛,那个男人的嘴唇厚实,牙齿白皙,回头呼喝一句。
“江雪明在等你。”
丹尼尔从迷茫中猛然惊醒,又看见一条火红的尾巴一闪而逝,跟着那妖艳妩媚的男子一起消失在旋转门里。
在这个时候,豪哥姗姗来迟,衣服上全是水。
“不好意思嗷!久等了久等了!”
丹尼尔没有说话,依然沉浸在独特的灵压体验中——
——他听说过大卫·维克托的名字,但是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回。
小豪拿出剃刀解释道:“我洗干净了!超~~~干净的!这刀子好锋利呀!我已经很小心了,搞得身上湿透了都!”
丹尼尔接走刮胡刀,终于正眼看向豪哥:“去见老师吧。”
云卿依然趴在桌前,是神志不清深度昏迷的状态。
小豪立刻好奇起来:“这个姐姐为啥在我的位置上睡着了呀?”
丹尼尔:“是个记者。”
小豪:“哦!我还以为她是你女朋友呢!挺好看的呀!”
丹尼尔:“你下次和一头母猪走得近一些,我也把它喊作你的女朋友。”
小豪:“嗨!你怎么骂人呢?”
丹尼尔:“因为这家伙刚才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她要拿我当素材,把我变成新闻,变成她的业绩,我不知道她会写些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啊?”小豪佝下身,对着云卿前看后看,看了好一会终于说:“都说人美心善,她还是个姑娘家,怎么会做坏事呢?”
丹尼尔抿着嘴,严肃的看向豪哥。
“一个人想要做坏事——和性别、容貌、年龄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下回还有这种成见,我一定会批评你的!”
“好好好!”豪哥一个劲的点头,又好奇的矮身去看云卿女士的日志本。
“别看了,我们走吧。”丹尼尔抓住小豪往工坊带。
“我就看一眼!我好奇呀!”小豪最终还是没能看见日志上到底画了什么。
兄弟俩捎带上前厅接待处的姑娘们,小敏与凯希还在和红姐聊天,立刻跟上两个男生,要去工坊见枪匠老师。
往俱乐部的右手边去,能见到三处建筑,都经过扩建,是枪匠的工作室。
此时此刻,江雪明已经得知了学生们的来意,他早早收拾好工坊的订单,已经等候多时。
豪哥大步流星的闯进来,立刻看见库房里停着一台大车,它是枪匠老师的宝贝,来往于KH和九界两地,能跑环形高速路,老师就喜欢坐在它的钢板梯上,今天这一回也是如此。
“老师!我想参加月神杯!之前和BOSS说过这个事儿了!”
雪明点点头:“嗯。”
见到枪匠点头应允,豪哥变得越来越兴奋:“哎!您有时间吗?”
雪明点点头:“嗯。”
豪哥:“您跟我们一起吗?”
雪明点点头:“嗯。”
豪哥:“您愿意当我们的教练吗?”
雪明:“不行。”
前边几句把孩子几个的期待值都拉满,最后一桶冰水浇得透彻,豪哥立刻拉下脸。
“为啥呀!?”
雪明耸肩无谓,表情哭笑不得。
“我没有教练资质,只能做你们的后勤人员。”
按照BOSS的说法,江雪明确实考了很多证,但是唯独没有骑士比武的教练资质,因为他觉得没必要,而且也考不上。
这个没必要,指的是枪匠没有机会去指导贝斯特月神杯赛的队伍,他不光是贤者之杯的裁判,也是月神杯的裁判,没有人会去质疑裁判的专业性。
至于这个考不上,原因也很简单——
——月神杯是一项体育赛事,教练的职责是保护运动员,指导运动员,为运动员制定战术。
枪匠的技能大多都点在[死门]上,让他来当教练,指导学员杀人是没问题的,但是论制服降伏,在各种各样的规则限制中获取胜利,他自认为这份能力是不够的。
在雪明看来,没有教过,就是不会教。
“我做不来。”
得知这个答案,豪哥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立刻蔫下来了。
“不过.”雪明打开头顶的车门,把另一位人选抱了下来:“我有更好的人选推荐给你们——而且不止一位。”
“是的!就是我!”鲨鲨张开两臂,踩在枪匠的肩膀上,对学生们嚷嚷着:“我!拥有丰富的作战经历!是鲨人族里的豪杰!参加过尤里卡火山城夺回战!而且是混种灾兽!”
“已经成功得到教练资质证明!从业经验两年半!爱好是唱、跳、RAP和篮球!”
“还有两位智人当做助教学员!他们考试成绩还不如我呢!”
福亚尼尼和比利小子从大卡车底下钻出来,刚才还在做维修养护的工作,满脸都是油泥,如今他们是JoeStar工坊里的技师。
豪哥和丹尼尔都是满脸震惊的样子,望见那头会说话的小鲨鱼,一时半会难以相信——这就是他们的教练。
江雪明指着鲨鲨:“别小看它。”
鲨鲨指着自己的鼻子:“别小看我唷!”
江雪明补充:“它很厉害的。”
鲨鲨强调道:“我很厉害的!”
江雪明接着说:“我可以陪你们去参赛,但是只能当个修理工。”
鲨鲨接着说:“我是你们的主教练,不用送红包!听说阿杜利斯非常热!你们看我不舒服了,递两瓶水过来就行!”
“至于另外两个.”江雪明歪头看向两位修机佬:“这对卧龙凤雏呀”
鲨鲨强调着:“不用对他们抱多大期望,这两位大哥上班只考虑三件事——能不能不做,能不能明天做,能不能交给别人做。”
凯希小妹两眼一亮:“我也是这样哎!”
小敏低声和丹尼尔传话:“这姑娘到底是哪里来的自豪感”
丹尼尔严肃答道:“我也毫无头绪.”
队友们逐个粉墨登场,小豪终于打起精神,马上就要出发,他得问明白最后一件事。
“老师!咱们的队旗用[JoeStar]怎么样?”
雪明:“不行。”
豪哥:“JoeStar本身就是个俱乐部!为什么不行呀?”
丹尼尔跟着问:“老师是想低调行事吧?如果用无名氏的名字来组队,给我们带来的精神压力也会更大。”
“不对,因为你们太菜了。”雪明直言不讳:“我只是不想丢这个人。”
一时半会,大家都挺尴尬的。
只有鲨鲨还是那么精神,它仔细观察了几位学生的元质构成,是信心满满的模样,骑在江雪明脖子上欢呼着。
“我们现在出发!去找最后一个队友吧!如果他也像你们一样优秀!我只能说——”
“——太酷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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