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方才玉霜儿走进来的瞬间,他便感觉体内的蛊虫有了异样。
那枚蛊虫是当初他亲自放入汤内,喂云芷喝下去的,蛊虫的用途,当初只有他自己知道。
想到这些,他的呼吸变得愈加沉重。
此刻不知自己究竟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难过。
云芷还活着!但却丝毫没有要见他的打算!
连一个赎罪的机会,都不肯给他么?
“翊哥哥,让我留在王府内吧,我可以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玉霜儿开始谈条件。
她知道,白翊如今满心满眼都是云芷,而如今的云芷,那些奇怪的装扮特征,是她在手中唯一的筹码。
别的东西,她什么都不要,只想留在白翊的身边,如此便足够了。
而她之所以那么果断的选择将云芷的信息告知白翊,是直觉告诉她,如今的云芷,今非昔比,绝对不会再回到白翊的身边了。
一个没有威胁性的消息,换一个回到翊王府的机会。
对她来说,很值得。
“你在跟本王讲条件?”他睨了一眼面前的女子,眼底寒光闪烁。
那是玉霜儿从不曾在白翊脸上见过的冷意。
以前事事都顺应她的那个翊哥哥,似乎早已消失了。
“是,我就是再跟翊哥哥讲条件,她不爱你,但是我爱!我爱了你七年,你是知道的,我现在要的不多,就是回到你身边,这么简单的条件,你都不愿意答应我吗?”
“翊王府的女主人,永远只有云芷一个!”
他不但目光冷的刺人,就连声音都宛如一把无情的利刃。
在以前,她一直是翊哥哥的首选。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云芷似乎已经完全的代替了原本应该属于位置。
以至于现在,她连想回到翊王府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白翊都不想满足她。
想了想,玉霜儿竟第一次感觉心酸。
原来爱而不得是这种感觉,现在的她,是不是像以前的云芷一样?
她强忍着心底的折磨,声音却有些哽咽:“难道你不想见她了吗?我要的只是回到翊王府,待在你的身边,仅此而已,七年前,你答应过我的,永远会照顾我!”
白翊呼吸愈加沉重,敛眸沉思片刻才道:“本王可以让你留在王府,这是唯一可以保留的许诺,但以前答应你的,恕本王无法做到了!”
他现在只想让云芷回到身边。
“……好,只要你能让我留下便好。”
云芷,不会回到他身边的。
而她,只要在他的身边,终究有一日能将他的心拿回来。
随即玉霜儿便将今日见到云芷时那身特殊的装扮给白翊描述了出来。
听她讲述的同时,白翊的内心已经逐渐浮现出一道身影来。
那道身影与云芷极为相似,她穿着奇特,有着一双清冷的杏眸,头发不长,似乎是刻意剪短的,只用一根黑色的丝带简单的系着。
脸上戴着一张面具,掩盖着半张面孔,显得极为神秘。
从玉霜儿的描述来看,与他之前在云相府所见到的青鬼司侍主基本相符,唯一不同的是,去见玉霜儿的时候,她戴着的不是面具,是金色面纱。
原来,他已经跟云芷见过了吗?
她那双疏离又冷漠的杏眸,置身事外的口吻,又让他丝毫感觉不出过往云芷的影子。
就好像,彻头彻尾变了个人!
又好像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深吸了口气,白翊只感觉自己胸腔内满是薄凉之意,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这么一个结果。
他没有激动,更多的是难过。
只是这种难过,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何。
“夜枭!”他沉声唤道。
“王爷,有何吩咐。”站在不远处的夜枭抬步走上前来,他知道,王爷已经相信玉姑娘所说的那些话了。
别说是玉姑娘,就连他,听了都有些相信了。
“送玉姑娘去霜院。”他声音冷漠不带丝毫的感情。
之前在知道玉霜儿的身份后,他好歹为了这颗有用的棋子会伪装一二。
如今却是连装温柔都懒得装了。
他现在,心里想的只有云芷。
“玉姑娘,请吧。”夜枭道。
玉霜儿那双水眸有些不舍的从白翊身上再次掠过,眸底一阵暗沉闪烁而过,只要她人尚且在王府内,终究有一日,会让翊哥哥只属于她的。
不觉间,外边的天色变得雾蒙蒙的,甚至闷雷在乌云后潜藏。
伴随着响彻天际的一声雷鸣落下。
坐在晦暗桌前的白翊似乎也将心间纠结的情绪完全落了下去,缓缓站起了身子,抬步往外走去:“来人,给本王备马!”
他要见云芷,就现在。
半个时辰后。
他在磅礴大雨之下,纵马来到云相府之外,暴雨将他白净的衣衫完全浸湿。
云相府的护卫站在屋檐下避雨,眼瞅着他走近。
其中一名眼尖的护卫立即出言阻拦:“翊王爷留步,我们相爷吩咐过的,若再让您踏入相府半步,是要打断我们腿的。”
他顿住脚步,站在雨里,哑然开口:“告诉云芷,本王要见她。”
上次他强闯云相府,这一次,却做了截然相反的选择。
原本还警惕着他会动手的几个护卫面面相觑。
真是奇了怪了,云相府内应该没人走漏消息说大小姐活着回来了吧?这位翊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想了一下,他们还是抱着警惕心。
“翊王爷,您莫非是忘了,我家大小姐半年前死在了你们翊王府,如今您却要以这种借口……”
白翊凤眸危险一眯,打断那名护卫的话,冷喝道:“本王要见她!”
瞧着他眼眸中透着的危险气息,那说话的护卫浑身一抖,后边的话硬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瞧翊王爷的语气这么笃定,显然是真的知道大小姐还活着,一味地装糊涂,也并非是好事。
另外一个护卫倒是清楚将白翊惹怒的后果,赶忙道:“请翊王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然后便急匆匆的进了府门去。
云相府,厅堂内。
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脸色一阵变幻,云芷坐在雕花木椅上,半靠在椅子上,托腮慵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冷声道:“说说吧,刘管家。”
刘管家跪在地上,却丝毫不乱方寸,讪笑着道:“大小姐,奴才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账房那边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奴才处理呢。若是没别的事情,奴才还要回去忙呢!”
便在此刻,高氏也问讯赶来,身后一个丫鬟撑着伞,走进大厅后,高氏急匆匆的走向云芷,身后的丫鬟则是收伞。
“芷儿啊,让你刘伯伯跪在地上作甚?”她是听府内的丫鬟说这边出了事,才匆忙赶来的。
刘管家是她当年亲自选的人,所以在她看来,此人可信。
“没事,大小姐兴许是对奴才有什么误会。”刘管家乐呵呵的笑道。
“芷儿……”高氏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些年来,刘管家在相府内矜矜业业。
没等高氏说什么,云芷便将她打断:“娘,你先一旁坐着。”
高氏愣了愣,才应声,抬步往一旁走过去坐下。
紧接着,云芷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步入正题,冷盯着刘管家道:“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你是否知情?”
“那件事,我怎么会知情呢?不过现在大公子不是已经被寻回来了吗?”刘管家讪笑着说道。
听完刘管家的回答,高氏脸色微变。
云芷则是一声冷笑:“我好像,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吧?刘伯伯真是聪明,竟然知道我问的是哪件事!”
这次,他稍微有些慌张了,不过状态也调整的很快,笑了笑,对答如流:“大小姐一说十几年前的事情,那奴才唯一能想到的可不就是当初失踪的大公子?这……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只能证明奴才一心为了相府,所以才能第一时间想到大小姐您话中的意思不是?可您如今年这话说的,好像当年公子失踪,跟奴才能有关系似的。”
面上一副真诚相,心里却一阵讥笑,他比云芷大了三十多岁,这小丫头能说得过他才怪!
即便当年那件事真是他做的,但这么多年过去,连个证据都找不到了,只要他咬死不承认,谁也奈何不了他。
就在此刻,护卫匆忙的跑了过来,感觉出大厅内的气氛稍微有些微妙,就站在厅外没往里走,冒着大雨汇报道:“大小姐,翊王爷来了,说要见您,如今人就在府门外候着,您看……”
刘管家借势就要站起身来:“既然大小姐还有别的事情,那奴才就先去忙。”
“我让你动了吗?!”云芷冷喝道。
刘管家刚要站起,听到她这话,腿一软,又跪了回去。
站在厅外的护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结巴着又道:“大小姐,外边还下着雨呢?您看……”
“下着雨又如何?想见我就让他等着,我什么时候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什么时候再考虑要不要见他。”
“这……”护卫彻底惊住了,那位可是翊王啊,如今自家大小姐就这么将人给放任在雨里?不太好吧?
一旁的高氏也是这么想的,但刚要开口说话,云芷已经冷声道:“是他要见我,不是我要见他,既然想见我,自然要看我愿不愿意见!他若不愿等,走便是,无人拦着。”
这一通话下来,跟绕口令似的,绕的护卫大脑空白,只能连连应是,随后退出了厅门去。
紧接着,云芷就回归正事,笑眯眯的说道:“刘伯伯,我念及你是相府的老人,做了许多的贡献,但你若装傻装糊涂的话,我不介意,把当年配合你的人叫来,当面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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