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焦土味顺着墙洞扑面而来，伏尔加河畔已经如同一个大型焚尸现场，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尸体。
李安从墙洞里爬了出来。
许多地方的火还在燃烧着，闪烁的火光打在李安脸上，让他心里微惊。
幸亏这边不是D军占领区，相对来说还算是安全，否则李安从墙洞爬出来的时候会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
只要枪法稍微好一点，李安就会被击中、毙命。
从墙洞里爬出来后，李安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废墟所形成的掩体后面，然后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一把枪口从墙洞里伸了出来。
是乔诺夫，他在为李安提供掩护。
如果李安不幸遇难了，那他就可以第一时找到袭击者，并将其射杀替李安报仇。
李安很快就看到了女人所说的那块木板，距离自己也就六七米的样子，周围还有一些杂乱的瓦砾可以提供掩护。
从李安藏身的掩体到木板所在的位置有两三米的空旷区，也是这次任务最危险的地方。
匍匐前进？
趴在地上爬过去的话，在通过空旷地带会相对浪费时间。
稍作犹豫，李安就决定全速冲过去。
刚才从墙洞里爬出来没有受到袭击，基本上可以断定这里是安全的。
可这毕竟是战场，意外随时都会发生，只有小心谨慎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这是李安在网上查阅战场求生小技巧所总结出来的经验，至于求生小技巧有没有用还得进行实践才行。
“哗啦。”
李安弯着腰冲了出去，还没有完全跑出空旷地带就向前扑倒，一个滑冲又向前移动两三米的距离，正好来到木板前躲在了瓦砾后面。
“咚咚咚......”
直到此时，李安才发现自己心跳加速清晰可闻。
呼。
看来还是没办法马上适应。
有了之前的战斗经验，李安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完全适应战场，现在发现自己还是太嫩了。
想要完全适应，必须不断经历战火的磨练才行。
哪怕是像是格罗莫夫大尉那样看似冷血、不带任何感情的战斗英雄，也会在某个时刻感到恐惧。
这是人类正常的反应。
缓了口气，李安将木板揭开，就看到下面是一块圆形井盖，木板是用来掩护这块井盖的。
废了点劲将井盖挪开，下面的恶臭就窜了出来。
李安没有直接趴在井口往里面看。
万一里面藏着人的话，把脑袋露出去就是往对方的枪口上撞。
再说，身上没有手电之类的照明装备，就算是把头伸了出去也看不到什么。
李安侧耳听了下，里面除了轻微的水流声外没有任何的声音。
隔了两三秒，李安扔了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下去。
除了石头滚落的声音外，依然没有其它动静。
李安的任务只是确定女人是否在说谎，没有必要进下水道面对未知的危险，于是就将井盖合上并用木板挡着。
做好这一切之后，李安再次像之前那样冲刺、俯冲、滑行的办法躲到了距离墙洞最近的掩体后面。
乔诺夫将枪口收了回去，伸手拉了一把从外面爬进来的李安。
“怎么样？”
李安点头应道：“那里确实有一个下水道入口。”
女人没有说谎，可这样并不能打消乔诺夫的疑虑。
吩咐李安把洞口补上后，乔诺夫拔出刺刀在那两袋泥土里用力刺了几下，疑惑地问：
“你要这些土干嘛？”
女人回道：“春天的时候D国人把运送稻谷的船给炸了，我把这些土拿回去筛一下，还能弄到一些稻谷。”
乔诺夫伸手从袋子里抓了一把泥土，里面确实掺杂一些稻谷，数量却非常的少。
这么满满两袋子的土，筛完能有半斤稻谷就算是不错了。
军队里食物紧缺，平民吃的更少，从孩子那面黄股瘦的样子就可以看出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女人冒着生命挖回来的两袋土，筛出稻谷来在关键的时候可以续命。
卡佳将自己之前舍不得吃的半块硬面包拿出来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想吃却又一脸犹豫地抬头看向母亲，直到母亲点头她才接了过来。
拿到面包后，小女孩没有直接吃，而是掰下一大半递给母亲。
“你吃吧。”
母亲怜惜里伸手抚摸着女孩的头。
女孩将大点的面包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然后将小块面包送到鼻子下用力闻了下食物的味道，这才小口地品尝起美味来。
“谢谢。”
女人感激地向卡佳讲道，深知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弄到这么一块面包有多不容易。
对于普通人来说，能有一块水煮小土豆吃就已经不错了。
面包是真的不敢奢望。
话音微顿，女人有点火地冲乔诺夫问道：“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去哪，D国人那边？”
乔诺夫本能地问了句。
女人面无表情地说：“是的，那又怎么样？”
“你傻呀？
这里可是前线，你去那边是不想活了吗？”
乔诺夫骂了一句。
女人情绪突然变得失控起来，冲地上吐了一口叫道：
“你才傻呢？
就你们这还前线？
今天在这里，明天就又会跑到河那边去。
我们怎么办，跟着你们来回跑吗？
告诉你！
这里是我家，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李安已经将墙洞堵好，转身看向争论中的女人和乔诺夫。
这就是现实。
居住在这里的平民不可能跟着S军来回跑，想要过河甚至都没有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在战斗区域里活下来。
就像女人所说，这里是她的家，死也要死在这里。
这样的话更多的是无奈与无助。
乔诺夫也火了，端起枪口指着女人大声叫骂：
“滚，快点给我滚！
不然我就开枪了。
混、蛋。
滚！”
女人扛起两袋泥土，拉着女儿的手悻悻地离开了。
乔诺夫却保持着端枪的举动，胸口起伏、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他不是在怪那个女人，而是在怪自己，怪这场该死的战争。
心里一遍遍地问。
战争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人们呀，什么时候才能坐在自己家的餐厅里吃顿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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