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怡嘴巴张了张……
不是!无法辩驳是怎么回事?
她想着,清了清嗓子,哼了一声,“我得了半壁江山,自己逍遥快活,还要你作甚?”
崔子更轻笑出声,“要我给你烧红烧肉?梅干菜放很多。”
他说着, 拿起一旁小炉上煮着的酒,给段怡倒了一盏,又将自己面前的满上了。
见他端起酒盏,段怡迟疑了片刻,亦是端了起来,两人轻轻一碰, 一饮而尽。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段怡偷偷松了一口气, 嘴又忍不住欠欠的,“你脸皮这般厚,我还以为你要说那我便入赘你段家,从此桩桩件件听你的,便是那饭再硬,也能给他煮软了。”
崔子更摇了摇头,又给段怡满上了酒。
这酒乃是青梅酒,不怎么浓烈,便是小酌几杯,也无妨。
“你既要做那登天藤,又岂能瞧得上菟丝花?”
崔子更深深的看了一眼段怡,又同她碰了碰杯盏。
段怡将那酒一饮而尽,空杯盏放在了桌面上, “你既然已经拿下了苏州城, 你父亲的死, 真相也已经大白于天下, 那么我先前承诺的事情,便已经做完了。”
“待确定淮南军退出江南,不会再来袭。我便要离开了。按照先前说好的, 韦猛还有程穹,我会带走。至于苏筠……”
段怡说着,顿了顿,“至于苏筠,全看他自己的意思。我会建议他跟着宋城回洪州去,但不会勉强他。毕竟爹是他自己的,脚也长在他的身上,他可以自己选择。”
崔子更点了点头,他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出言阻拦。
“今夜就让程穹,同他义父还有兄弟们聚一聚吧。周道远还有他的几个儿子,都是不错的人才,若是能够为你所用……”
如果不是崔大郎刚愎自用,不听周道远劝解,如今这苏州城的局势是怎么样的,都还难说。
玄应军做内应,关山等人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半分本事也没有展露出来便兵败了。
“周道远不愿意跟随我,他要归园田居,不再过问世事,周平安跟在他身边养老送终。他把关山还有何一霖,给我留下了。”
说起正事,两人都认真了起来。
崔子更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绢帛,铺在了桌面上。
那绢帛薄如蝉翼,上头清晰的画着整个大周朝的舆图。这不是寻常的舆图,而是上头标准了各道各州屯兵所在的军事图。
除此之外,山川河流亦是一一标准,一看便不是凡品。
“今夜我给你拓一份,是我阿爹绘制的,他去过许多地方”,崔子更说着,有些怀念。
他伸出手来,横着一划。
“从左到右,南地的四个大道。剑南道,黔中道,江南西道,江南东道。黔中江南东,在我手中。剑南同江南西,不会同我们为敌。”
“京兆府在北边的关内道。我要北上,下一个要拿淮南道。拿下淮南道,再攻河南道,亦或者是山南东道。再往前一步,便是京兆府了……”
段怡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山南东道。
长孙凌所在的江陵府,也就是荆州,便隶属于山南东道。
她抬起手指,正欲点那舆图,便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段怡的手一缩,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晏先生同祈郎中二人并列着,健步如飞!
她师父那个老瘸子,一瘸一拐的,竟是半分不输晏先生。
段怡有些黑线,顷刻只见,两人挤着,骂骂咧咧的一并进了门。
“你这老贼,倒是逍遥。明明也会医术,偏生自己躲懒,叫我一个老瘸子,忙得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祈郎中说着,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哼,这什么梅子酒,一点都不清香。好歹是打了胜战,怎么这么抠搜?段怡我跟你说什么来着?韦猛都舍得给你吃鸡。”
祈郎中说着,瞪了崔子更一眼,那是哪看哪烦。
“苏州城里到处都是河,淹死你八百回都绰绰有余,你自己个不喝怪哪个?我也没有闲着,嗓子都说得冒烟了,要不然的话,你瞧着那崔大郎旧部这般听话。”
晏先生说着,拿起酒壶摇了摇,里头晃荡晃荡的,显然已经没有多少酒了。
他怕祈郎中多喝了一口,直接拿着酒壶,便灌了起来。
待喝完了,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嘴。
晏先生瞥了段怡一眼,对着崔子更禀道,“那淮南军,已经退兵了。贺章并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不过我瞧着贺淮南一直挠来挠去,看着颇为不妥当。”
“我瞧着像是中毒了,这毒不致死,却是难受得很,不出三日,贺淮南便要起疱疹。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情。”
段怡一听,果断的看向了祈郎中。
“先生不是号称毒药天下无双么?你怎么没有这样的毒药。”
晏先生冲着崔子更眨了眨眼睛,骄傲的抬起了下巴,这毒药可是他的独门秘方。
祈郎中瞧着他那得意的样子,呸了一口,“得了吧,这简直就是小童拉出了屎,也要炫耀一番。老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送人见阎王。”
“这种雕虫小计,算个屁?直接毒死,岂不是更无情?”
晏先生一梗,摇了摇头,“杀戮太盛,有违天和。”
祈郎中白眼一番,对着段怡道,“瞧瞧,瞧瞧,什么叫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就是!崔子更杀人的时候,他搁那摇旗呐喊,杀光杀光。”
“等我们杀人的时候,他就立地成佛了,有违天和,有违天和。”
“这种老贼,能教出什么好徒弟来?”
一旁的崔子更听着,果断的分开了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的二人,他觉得再吵下去,祈郎中绝对不会让那个“时机”到来了。
“先生可是有事?”
晏先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段怡,“荆州长孙家来的信。”
段怡一听,顿时乐了,“说曹操,曹操到。先前我看到山南东道想起了我二姐姐,这会儿,她的信便到了。若是早到一日,指不定那信使还不知道上哪里寻我们去。”
她说着,将那书信撕开,认真的看了起来。
一旁的晏先生没有停歇,继续说道,“那陈鹤清,从前没有看出来,竟是个人物。他从定州起兵,如今在那河北道内,已经连下几州之地。京都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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