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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小童。”我抱着她的头,一面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面将手帕死死的堵在她的伤口上。血,很快的就染红了我的手帕。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我早就应该让你回北平的。都是我的错。”我不断的哭着,不断的懊恼着,不断的悔恨着。
若不是我优柔寡断,若不是我对张勒抑还存在一丝同情,若不是我决策失误,她绝对不会生这样的事情。更不会丢了性命。
这时,苏小童突然动了动,我慌张的低下了头,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我依然能感觉到,她伸出了手。
直直的伸出了手。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指了指她身上的玉佩。
“这个?是要这个吗?”我问。
她轻轻闭了一下眼,又赶快睁开。她努了努嘴,我赶忙趴在她的唇边,但是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留下,她说。”戴笠突然说道。
我白了他一眼,畜生!
“是吗?小童。是让我留下吗?”我轻声问道。
她微微地笑了。
那是她一生中最后地一次微笑。就在那微笑出地同时。她地手突然放下了。眼睛轻轻地闭起。在也看不到明日太阳升起时地美好。“小童!”我撕心裂肺地嚷道。
我哭着摇晃她。我悔恨极了。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泄内心中地躁郁。也不知道该如何将那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地情感一下次全部宣泄出来。
我不断地哭着。不断地哭着。直到周立英看不下去。碰了碰我。说道:“人都走了。你若在抱着她。只怕对她也不好!”
人都走了。但是。仇恨走不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为你报仇。我在心里对苏小童说道。
戴笠不是我能轻易动摇地人。但是。张勒抑不同。要不是那畜生。苏小童不会有今天下场。
我站了起来,不顾血染红的衣服,径直的走出厨房。
“戴笠老板。你欠我一条命。”我冷冷的说道。
戴笠不断的吸着烟,突然,他笑了笑,说道:“晚秋,你难道不知道,被我玩过地女人无数?”
“但是死了的只有她这一个!”我冷冷的说。
戴笠尴尬的笑了笑。
“你不觉得是被设计了?这明显是个圈套。”我冷冷的说。
戴笠冷笑了两声,说道:“你若想利用我对付张勒抑,那是万万不能的。”
我笑了笑,努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有什么不能?难道。凭你戴老板的本事,还收拾不了他一个小小的党部主任?”我嘲弄的说道。
“你不要胡搅蛮缠。你别忘了,我手上的权利是为党国效忠。而不是处理私人恩怨!”戴笠说道。
“哼,戴老板,我看是你能力有限吧。今天张勒抑是用个丫头来陷害你,过些日子,说不定会用什么别的方式来暗杀你。”我说。
戴笠白了我眼,说道:“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他有什么理由害我?”
“怎么,难道你猜不到吗?听说,戴老板的人头,能在日本人那里换来三辈子的衣食无忧。”我说。
“他和日本人有勾结?”戴笠问道。
我冷笑了两声。说道:“有没有,你自己去查吧。”
说完,我对周立英说:“麻烦你帮我找仵作。小童的尸体,总要安葬。”我又掉下了眼泪。
苏小童下葬地那几天,我没有回张家,找到一间酒店住了下来。
若说我不恨张勒抑,那是不可能。但是,我需要冷静。我需要冷静的想一想,到底能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张勒抑万劫不复。
整夜。我无法入睡。已经不记得有几个这样的夜晚,我坐在软椅上,木然地看着窗外的夜色,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太阳从天际线里跳出来,又一个白天到来。可是,我还是没有相出对付张勒抑最好的办法。
我的脑袋里充满了苏小童的影子。她笑的时候,她掉泪的时候,还有她被周妈责罚时。瞪着大眼睛。使劲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的时候。
那些她陪伴的地时光,突然一时间充满了我的生活里。她还没死。或者说,她的幽灵时时刻刻的伴随着我的左右。
我在清晨恼人的轻雾中看到她,在午餐后的昏昏欲睡中遇见她,在暮色来临前的悲怆中碰到她。在没有梦的现实地黑夜里,我的脑袋中只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愤怒,那是一种莫名的暴躁,是对苏小童无限的悔恨与对现实生活的所有不满。我想报复这个世界,要那些曾踩在我头上的人们,和我现在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哭泣。
我离开了南京,想在死之前最后见一次苏文起。面对这次疯狂的报复,我不准备活下去,只想用鱼死网破的形式拉着张勒抑进入地狱。
苏文起和桑彦,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后惦记地两个人,也是我最歉疚地两个人。
当我在一次踏入那栋古刹时,被两个和尚拦住。
“这位施主,请留步,本寺规定,不许女施主进寺。”一个和尚说道。
我微微的笑了,说道:“二位大师多虑了,弟子想为菩萨塑金身。”
“这……”一个和尚说道。
“请二位大师转告主持。”我说。
当我进寺地那一刻,不断的打量着零星的和尚,只想在这些光头、青衣里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与主持谈了一会,我留下一大笔钱。
“大师,这件事情就摆脱您了。只是,弟子还有一件事相求。”我说。
“哦?施主请讲。”主持说道。
我笑了笑,忐忑不安的说道:“贵寺的念恩和尚与我颇有渊源,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所以,我想借此机会。见他一面。”
主持叹了一口气,说道:“施主刚一进来,老衲便知施主绝非善者。”
“大师诧异,《金刚经》中提到,善男人、善女人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我又何谓来着不善?”我笑着说道。
主持微微的笑了笑,说道:“念恩在后面禅房,只怕你此刻进去会打扰了他的清修。请施主在偏殿略作休息,老衲派人去请他过来。”
“谢谢大师。”我说。
我跪在佛祖的面前,在心里默默念到:“佛祖,若能帮晚秋除掉那奸人张勒抑,我定会散尽家财,重修寺院。也愿后半生吃斋念佛。”
这时,一个缓慢地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连忙回身,只见一个僧人缓缓的从阳光中走了出来。强烈的阳光下。我看不清他的样子。
“你来了。”他冷静的说道。
我站起了身,呆呆的望着他。
苏文起明显消瘦,他地脸上充满了宁静与恬淡。他径直走到佛前,跪下。
“先生,晚秋来看你了。”我说,眼泪开始盘旋在眼眶中。但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难过,只怕会打扰了他的清修。
苏文起点了点头,说道:“老衲法号念恩。”
我点了点头,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先生。进来可好?”我问。
苏文起面向佛祖轻轻的闭起了眼睛,说道:“还好。施主如何?”
“好,一切都好。”我哽咽的说道。
苏文起缓缓的点了点头。此刻,由于拼命的隐忍,我的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
“施主定是遇到难事了。”苏文起说道。
我摇了摇头,摸着眼泪,说道:“没有,就是想看看先生。”
苏文起笑了笑,说道:“未必。若没有难事,定不会满身杀气。”
我扭过了头,看着那金色地阳光。
“既然来了,说说也无妨。”苏文起说。
被他这样一说,放佛是将我心中那根绷紧的玄拉断。我那些眼泪和忧愁顺着身体的倒下而泄出来。
我跪在苏文起地身边,一手扯着他的衣袖哭着说道:“先生,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也害了苏小童。苏小童死了。是被我害死的。我该怎么办?我这一辈子。也逃不掉心里上的折磨。”
苏文起闭起眼睛,不知道他是否听到我的讲话。
我只大声的哭喊着。说道:“先生,你若没出家,该多好?你若能陪伴在我身旁,今日,所有的事情都不会生。先生,你不知道我有多狼狈,多难堪!若是让我死,能换来你地自由和苏小童的复活,我立刻就会死。”
“你这是何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罪孽,要用一生来偿还。”苏文起突然缓缓的说道。
“不要,我不要你们有罪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先生,我仙子啊过的简直不是人的日子。我够了,实在够了!还有那个畜生张勒抑与戴笠,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为苏小童报仇。实不相瞒,先生,我来看你,只怕是今生最后一次。”我哭着说道。
苏文起突然半睁开了眼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我摇了摇头,哭着说道:“先生,若不是张勒抑,只怕你也不会这么惨。若不是张勒抑,苏小童也不会……也不会被强暴……。”
苏文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佛慈悲,切不要在说,以免冲撞了佛祖。”
我抹掉了眼泪,看着眼前地这个人,他已经离开了尘世,在也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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