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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九十五章  出谋划策

    两个人便凑在一起压低声音商量对策。小桃因说道:“紫烟姐姐,你如今想要一家团圆,这事儿在聂老伯那边却是一点问题没有,他巴不得马上妻女团聚,只是程嬷嬷那里不好开,若是被她知道了非但认亲不成,怕是会冲到聂府里跟聂老伯对命了。”

    程紫烟皱了眉道:“哪里就这样严重了,怕是你想得太甚了罢?”

    小桃摇摇头道:“姐姐此话差矣,姐姐你想,程嬷嬷如今就你一个亲人,她又恨聂老伯恨得紧,巴不得你们父女两个不见面儿才好,若是让她知道了你亲近了聂老伯,她怕不是得气出一场大病来,那时候你怎么样呢,一面是你母亲,一面是你爹,你岂不是夹在间两面为难么?”

    程紫烟想了想确实如此,那脸上不由得现出苦闷的神色来,叹道:“我也不知道前世里造了什么孽,这世里竟如此折腾我。明明是父母双全的偏偏挂着个父母又亡跟姑母过活的幌子,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快十七年了,究竟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小桃见她这样,也替她难过,想了一会儿犹豫着道:“要说法子也不是没有,我倒给你想出一个来,只是这法子太过折腾人了,怕是紫烟姐姐受不住呢,不肯答应呢。”

    程紫烟见她说有办法可想,大喜过望,伸手一把抓住小桃的手道:“好妹妹,有什么法子你尽管说,我今日听你说了我爹那些话,是再也受不了了,明知道自己的亲爹爹每天就在对面跟我离得这样近,却偏偏不能相认,这要折磨死我了。小桃妹妹,你有什么法子只管说来听听,就算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总好过这样不痛快的过日子。”

    小桃听她这样讲,便沉吟了半晌方道:“我把这法子说了出来,紫烟姐姐可别骂我,这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姐姐觉得不妥就当我没说也就是了。”

    她见程紫烟眼睛不错神儿的盯着自己,更是连连点头,便正色道:“唯今之计,要想让程嬷嬷放下心结重新接纳聂老伯。确是非常难的,只是若是程嬷嬷有求于聂老伯之处这事儿便可商量了。”

    程紫烟疑道:“你的意思我却是不懂,我们如今吃喝不愁,哪里有求到他的事情?况且我们做的绣坊生意,就算遇上事情也跟他一个做大夫的沾不上边儿......慢着......大夫......啊,我明白了,难道你是说......”

    小桃笑道:“紫烟姐姐也想到了么?正因着聂老伯是大夫,还是原来宫里的太医,我才觉得这个法子可以一试,你想,如果紫烟姐姐得了别人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只有聂老伯才能治好,程嬷嬷岂不是就欠了聂老伯的情,那样一来,事情便好办得多了。我只是有这样一个想头儿,至于具体该如何步骤却是没有想好,若是这样一来,怕是紫烟姐姐要装病了,少不得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到那时我自会来探姐姐的病,顺便就跟程嬷嬷提议让聂老伯来医治,程嬷嬷是你亲娘。断没有眼睁睁看着女儿无人可医的情形,天下做娘的都是一样的,就算去求自家的仇人也是能办出来的。”

    程紫烟听得心头突突直跳,又是欢喜又是紧张,端起茶来猛灌了一气儿,好半天才道:“你这法子倒好,只是若是寻常的小伤小病的随便找个大夫就能治好,何必非得我爹不可?况且我这人自小身子骨就好,就连伤风咳嗽都是很少的,让我装病怕是我装不上来,若是被看穿了岂不更糟?”

    小桃道:“所以我说这计最险,原是想让你趁着程嬷嬷担心你的时候,将你知道自己身世的事情给揭破了,你这是在病程嬷嬷不会跟你较真儿,才好行事,若是被她现了你是假装的,非要把你打得真病了才罢,这事情就再也难办了。”

    程紫烟半晌没言语,过了好一阵子,她突然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我有一样东西,却可以帮我真的病起来。虽然你知道我娘和我爹过去在聂府的事情,但是我娘原是宫里伺候娘娘的宫女,她出宫的事情是有内情的,这个怕是你也不知道罢。”

    小桃双眼瞪大,一脸的问号,只听程紫烟低低的道:

    “这还是我舅舅病重时说的,当年我姥爷去世前想见我娘一面,但我娘却在宫里不到出宫的年限。我舅舅实在无法便花重金在一个游方道士那里弄来了两粒秘药,那道士告诉我舅舅这药服下就跟真生了病的一样,而且任凭经验怎样丰足的大夫都难诊出是何症,于是我舅舅便偷偷借着宫女和家人会面的机会,送了一粒到我娘手里,据我舅舅说第二日我娘便病得起不了床了,宫好些太医也没见过这种病症,只能束手无策,宫里怕我娘死在宫里忌讳,更怕她这病传染,便放我娘出宫去养病了。我舅舅这才接了我娘出来......我告诉你,那剩下的一粒便在我这里......”

    小桃惊道:“你是想用当年程嬷嬷的计策,也吃那秘药然后让自己生病,这.....这能行吗?而且这都十几年了,那药丸子放了十几年还有效么?”

    程紫烟笑道:“没事的,当年那个道士告诉我舅舅说,这秘药是经过一百八十天一点点炼制出来的,放上二十年也不坏的,那药丸和解药如今就压在我带锁的箱子底儿呢,连我娘也是不知道的,当初我舅舅只用了一丸,剩下一丸便留下来了,连我娘也以为只有那一粒呢。”

    小桃看程紫烟那情形是真的要这样办了。便细细想了一遍,又道:“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些冒险,那药虽说程嬷嬷当年吃了过后没事,难保你也一样吃了没事,若是真的有个什么不妥,岂不是我出的主意害了你不成?不成不成,咱们还是三思而行罢。”

    程紫烟笑道:“得了,怕什么?我如今是想好了,就是这样办。除了这个法子再没有能治得了我娘的,再说我也不信我的命就那样不济,别人吃了没事的药我吃了就能死了不成?你放心。既然你担心这个药,我就不一下子吃下去,我把它切开了,一天吃一点儿,慢慢试着吃下去,若是觉得不好我便不吃了就是。”

    小桃沉思了半晌,苦笑道:“依我说,紫烟姐姐你是赌着命来换这一家团圆哪。”

    程紫烟也叹口气道:“我若不这样,难不成这一辈子就这样心里存着事儿过紧日子?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就是了。”

    小桃点了点头道:“嗯,那姐姐可得遭些身上的罪了,虽说那秘药是吃了解药就没事的,但是怕也是要浑身难受不舒服,姐姐可得忍住。”

    程紫烟咬了咬牙,点头道:“两日后我就这样办,横竖我这次便要趁着这机会把事情都挑破了说,省得我整日里心里象有个磨盘绞着我似的。”

    小桃和程紫烟两个当即便订下了这个计谋,两人凑到一起咬着耳朵偷偷又细细谋划了一通,准备着两日之后程紫烟便实施这个计划。小桃和她说好,到时候来看她病时就会劝说程嬷嬷请聂大伯来瞧病,因着程嬷嬷一定深知自己丈夫的医术是极高的。

    两人计划已定,小桃又坐了一会儿,突然听得外面忽得刮起风来,吹得那花房外面的园子里的花草都左摇右摆的,小桃起身走到那花窗前瞧了瞧,笑道:“哟,我瞧着这外面天暗下来了,想来下午要下雨了,紫烟姐姐,我可得回去啦,要是赶上雨淋个落汤鸡倒不是玩儿的,怕是我要先病了呢。”

    程紫烟笑着送她出了花房,直给她送到锦绣坊的大门口去,程嬷嬷看见女儿神色比先前好些了,想是来了好友聊了会儿天开解了一番的缘故,以为女儿已没事了,便不去在意了。

    小桃上了马车,一溜烟儿的回了桃仙居。那天色已渐渐的暗了上来。天空青隐隐的,大风刮个不住,将院子里桂花树上的花叶都吹下来不少,喜鹊见小桃回来了,忙把她拖进屋里,披上一件外衣,又让小珍拿上茶来,抬头隔着窗子向外面一看,说道:“姑娘,要下雨了。亏了你回来的早,若是再晚上一些,怕是要淋湿了呢。”

    一言未了,就听院子里的树叶子紧着刷刷作响,一阵紧似一阵,画眉道:“这场雨下来了,天儿便要渐渐冷起来了,姑娘你那夏天里的薄衣服薄裙子我明天都给你收起来罢,如今该穿那厚些的了,一早一晚冷着呢。”

    小桃点了点头,也觉得身上有些冷,只端了茶杯汲取那杯上的热气儿。这个时候,天越黑沉的厉害,几个人坐在外间里,那屋子里竟是暗得象子夜一般,窗子外面儿,那树上枝叶被大风刮的几乎都翻转了来,豆儿道:“姑娘,看样子这场雨来势不小呢,我瞧着倒有些害怕呢。说不好要打雷的。”

    小桃笑道:“打雷怕个什么,你又没有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怕雷劈了你不成?”

    话音未落,就见外面一道闪亮的电光在树枝上一闪,接着哗啦一声一个霹雳,震得人心惊胆颤,那霹雳声过后,半天空那大雨就象用瓢泼的一般,往地面上直泻而下。屋里几个人都用眼睛瞧着窗外,这时转过头来,只见豆儿两只手蒙着小脸,蹲在小桃身后的一条锦凳后头,吓得瑟瑟抖。

    画眉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一拍豆儿的肩膀道:“你这是做什么?还没怎样呢,你就吓得躲在姑娘后头,瞧你那胆小样儿,将来还敢指望你什么?”

    豆儿这才站起来拍拍胸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从小便害怕打雷,刚才那雷声是真把我吓着了,我看着要打雷比看着老虎还厉害呢。”

    小桃笑道:“你这话说的,好象真见过了老虎似的,把个真老虎放你眼前,怕是能吓得你尿裤子。”

    豆儿笑道:“姑娘也是没见过老虎的,但是上次我瞧姑娘画画儿,画的那老虎象活了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是照着老虎画的呢。”

    小桃心道,我怎么没见过老虎,动物园里有的是,别说老虎,就连狮子、狗熊、大象、熊猫儿也见得多了。只是她不好跟这些丫头们乱说,便笑着道:“豆儿你也快是个大姑娘了,一个雷会怕成这样儿,岂不叫她们笑话你?这幸而是在家里还有我们这些人在跟前儿,若是你刚才走了出去,要在院子里遇上这样一个响雷,你可怎么办呢?”

    豆儿红着脸笑着,画眉在一边笑道:“那就不用担心了,豆儿一定先昏死过去了,再响的雷也不怕了。”

    小桃道:“这会儿下雨了,什么事儿也干不成,你们也别四处忙活了,咱们就这几个人在屋里打扑克牌玩儿,不好么?我先前也教了你们了,怕是你们玩那纸牌比少爷们都熟练,咱们就来赢点儿东道好不好?”

    丫头们都说好,喜鹊和画眉就搬来几个凳子,又去收拾那桌子,又将那几副纸牌拿了出来,小桃看着她们忙活,瞧那大雨今天是不用出门儿了,便坐到梳妆台前让小珍给她将头散开了,只让她编了一条长辫子垂在腰际,她眼光一转,现梳妆台的桌子上,放了一只四方的琉璃盒子,那琉璃盒的棱角上都用五色绸缎来滚了,小桃便问道:

    “咦,这是哪里来的这一个琉璃盒子,倒挺精致的呢,我不记得我有这样一件东西呀?这盒子虽大但却不高,而且盒托太矮,这是装什么的?莫不是玉镯子之类的玉器的?”

    喜鹊在那里和画眉在铺陈桌子,听了小桃来问,便笑道:“刚才忘了回姑娘,那是昨儿七王爷送的礼里头的一样儿,夫人看了说是一定是给你的,便叫艳红姐姐给送了来,偏巧姑娘方才出门儿了,我就给姑娘搁在那梳妆台上了,等姑娘过了目再收到箱子里放起来。说起来,这东西送来我们也没看是什么呢?”

    小桃笑道:“放起来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戴着呢?这样漂亮的一个琉璃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倒要看个究竟?”

    说着便前倾着身子将那盒子拿在手里,打开一瞧,那盒子里面也是红绸铺的底,一串圆润明亮的珍珠项圈静静的放在里头,在这略显昏暗的屋里出柔和淡雅的光晕来。

    小桃笑道:“又是珠圈,我已有了黑珍珠的,我又是白珍珠的,亏了这珍珠没有七彩颜色的,否则他非得七种颜色一样弄一条,那才是有意思呢。”

    那边喜鹊和画眉两个收拾好了桌子,纸牌也都洗好放好,便去衣柜里取了一件厚的家常穿的衣服,来给小桃换上,那衣裳是银灰色的,裙边捏着几个水波纹的裙褶,在衣裳的袖口都镶了桃色的宽辫儿,在那辫子间还挑着宝蓝色的细花,画眉上前将那串珠串放到小桃的脖子上比了一比,只见一身素净自然显出富丽来,画眉便笑道:

    “姑娘,这珠子配着你的人真是好看,怪不得七王爷有事没事的便送些饰来给你戴,这饰配着人看着也好看,我若是男人也想把你娶回家去,有好东西也想往你身上使呢。”

    小桃笑道:“你就心情的嚼舌头罢,等会儿看我不将你这一月的月钱都赢了来呢,看你还笑不笑得出了?”

    画眉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的道:“姑娘真是的,我夸你人长得美倒也落了不是了,难不成我说姑娘长得不好看,那样不说别人光是七王爷便是先要抓住我给一顿嘴巴子了。不过姑娘要赢我的月钱可不妙啊,我的月钱怕是不够姑娘赢的,咱们赌点别的成不成?”

    小桃指着她笑道:“瞧你那小心眼儿的模样儿,人家喜鹊从现在开始准备给自己攒嫁妆的人了,还没有说什么呢,你一个光杆的大姑娘怕个什么?”

    喜鹊昨日本就将做好的鞋子送与了陆平,又见陆平的态度象是知晓了自己的心意,这两天心里就象灌了蜜似的,暗喜自己将来终身有靠,还不用与小姐分开,正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现在被小桃一打趣,那脸便红起来了,上去就做样子要打画眉,嗔道:“臭丫头,我只打你,好好的干嘛打趣姑娘,倒招得姑娘拿我说事儿开起玩笑来了,你别跑......”

    画眉边笑边躲,喘着气笑道:“姑娘说你,你倒来打我,还有没有天理,横竖你打我也不疼,不过是掐两把捏两下就是了,不如就让你未来的郎君来替你报仇吧,他是会功夫的,一定打得比你疼.....”

    众人闻听,轰得一声都笑了,喜鹊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小桃笑道:“行了,别闹了,让我想想你们若是输了小姐我,该怎样受罚.....让我想想看,有了,我前几日想吃炖莲子呢,还没有告诉厨房做去,你们若是输了一回,便罚你们每人去剥半斤莲子,还要在脸上贴纸条儿,怎样?”

    喜鹊听了笑道:“好倒是好,只是咱们这样跟着姑娘大玩大闹的,若是被夫人瞧见,不怕挨骂么?若是让我在姑娘脸上乱画,我可是不敢的,那没大没小的,也太不象样儿了。”

    小桃想了想,道:“那这样罢,你们若输了就按我输的那样来,我输了就给钱怎样?一次一吊钱,你们谁有本事,尽管来拿罢。这大雨下得这样儿,我娘才不会踩着水来呢,你们若不放心只管让个小丫头儿在廊檐下帮着望风,若有人来时就说我在睡觉,咱们在里面收拾利索了再开门,这不就成了。”

    说着,便走到那桌前坐下,和丫头们玩起扑克牌来。因着豆儿还没有学会,便在旁边看着。

    且不说她们主仆几人在这里耍,只说旁边兰家此时却是乱成了一团,只因着前几日兰茜和陈姨娘又产生了闲隙,因此这两日兰茜是闷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本以为自己静些日子,那陈氏要给自己说亲的念头也就淡了。

    谁料想陈氏这次因兰茜冤枉了她,心里也自是有气,便把前番旧帐都想起来了,越想越是抓心挠肝的烦燥,于是索性打消了让兰茜晚出门子好省嫁妆钱的想法,恨不得立时二刻的把这个小冤家弄走,省得见天儿的看着心烦。

    她既有这打算,便暗地里用上了心。昨日秋时,兰老爷在京城里的一些远亲和生意场上的一些有交往的人家都送上节礼来,有的还亲自上门拜节。也不知陈氏怎生联络的,竟然和一王姓的人家说到了好处,两家便想定了兰茜和这王家的亲事。这事儿本是秘而不宣的,但是如今那秋菊已经收了小容送去的二十两银子,准备着赎身出去和心上人成亲,她拿人的手短便半夜里偷偷到小容那里将这事儿告诉了主仆两人,兰茜听了先是吓得目瞪口呆,紧接着听见秋菊说她们兰家有个粗使丫头的哥哥就在那王家的铺子里当学徒,据说那个王家的少爷听说是个好吃懒做的二混子,整日里仗着家里有几个钱,踢鸡打狗,出入花街柳巷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兰茜气得浑身抖,恨不得把陈氏抓过来咬死才解恨,再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样变着法儿的来害自己。小容好不容易拦住了她,说是老爷定会暗地里去打听那王家少爷的品性,不一定就会立时答应了,叫她不要急,兰茜这才强压着心头怒火忍住了没有作。

    结果谁知第二日,陈氏便满脸带笑的和兰老爷一起将兰茜叫到了前厅,跟她说给她相好了一门好人家,兰茜经过了这一晚火气压得小了些,也不说话心里暗暗盘算,自己亲娘已经早亡过,父亲又是跟这贱女人一条藤儿上的,若说自己不愿意出嫁,怕是也不用,若是说自己听了秋菊打探出来的消息说那王家少爷不本分,又怕把秋菊卖在里头,何况若是陈氏一口咬定那些传言不实,她倒无话可驳了,兰茜想着小桃以前告诉自己的话,要闹也要找出站得住脚的理由来才行,否则越闹乱子越大,于是她想来想去,总想不出回复他们的话来,一时神思慌乱,惟有涨红了脸,转身便跑回了自己屋里,倒在床上呆。

    兰老爷见女儿听见这提亲的事转身跑了,还弄不明白女儿的意思,只道是女孩儿家听了提亲的话脸上害臊,所以才走了。便和陈氏作主,竟将那门亲事允了。因先前那王家问过兰茜的生辰八字和年庚,这王家却是不大信这些命运之说的,因此对这兰茜的八字倒没说出什么意见来,陈氏见人家不挑自家兰茜的命硬一说,更是大喜过望,暗道这样便省下了许多麻烦。

    不过一天功夫,那王家便请了媒人来拿了自家小子的庚贴送了兰府来,讲定了忙择着吉日就完婚。因着王家怕这头亲事也作吹了,便送庚贴时便让人将聘礼一并抬了来,那所有的金珠饰,细缎绫纱,以及喜茶喜果,肉酒米面,都是极其丰盛,兰老爷更是高兴,这面儿就端整酒席款待了媒人。

    陈氏将聘礼都逐一检点,眼光所到之处尽是耀眼增光,鲜明璀璨,料想那兰茜见了没有不喜欢的,她便让两个儿子去后院叫兰茜出来瞧一瞧。

    兰茜出来一看,见事情已定下**分了,此时便再也忍耐不住,先时还忍着气好声好语的拉着兰老爷的手哭道:“爹,我从小失了亲娘,你养活了我这么大,原是天高地厚的恩情,我凡事原是该听爹爹的,但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也要出自自己的情愿才好,怎么爹爹就这样的冒失,也不来打听清楚了那人的品行,便做了主,不如趁早把这些东西退还了人家才是。”

    兰老爷听她这样说,想来是闺女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便道:

    “你如今这么大了,也是该嫁人的年纪了,这一门子亲事,我觉得再好不过,论人材那王家小子我见过,配你也配得过了,家里面也很有些钱财,讲到吃的,穿的,喝的,用的,都不比咱们家差,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虽说那王家小子有些顽皮,但是年轻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再说他家里银钱上宽裕自然他出去吃喝玩乐便多些,这也算不得什么,等成了亲你管着他便慢慢好了。他家离咱们家也不远,一个城里住着,来往起来也方便些。算起来竟是样样都好,没有一件不称心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若是这样的人家你还看不上眼,我还真不知道你想嫁什么样儿的了?难得人家王家没挑你的那生辰八字,你还想怎么样?莫不是真打算做个老姑娘不成?你丢得起那人,我可还丢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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