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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梦16

    许梁宜醒来时,  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腿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浑身软绵绵的,  没什么力气。

    耷拉的眼皮勉强撑开,模糊的视线中,前方一道大门打开,  走进一个人影。

    “许梁宜。”

    她听见人喊她。

    “林蔓萝……”许梁宜清醒过来。

    四下望了下,  她好像身处一个地下室里,冷阴阴的,  墙壁污浊,  头顶吊着一个白炽灯。

    她好像在做梦,  因为一切太过荒诞,  与现实格格不入。

    直到记忆回笼。

    下午林蔓萝约她吃饭,  然后她说她正好在她住的地方附近,  她可以来接她,她毫无防备地就上了她的车……

    “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

    许梁宜问。

    林蔓萝笑了一声,“我也不想把你带到这来。”

    她捏起她的下巴,  好像在细细地观赏她的脸,  “多美的女孩儿啊,  又写得一手好文章,  世界少了我,  没什么要紧,可如果少了你,  不仅陆怀洲会难过,  伊致林,  还有肖老师,他们也会难过。”

    “肖老师说的没错,  你是个天才。”

    林蔓萝笑。

    许梁宜突然觉得她那笑容像毒蛇,让人脊背升起一阵寒意。

    “你究竟想干什么?”

    许梁宜问。

    林蔓萝沉默下来,绕着她慢慢踱步,空气寂静得让人怀疑落入阴间。

    许梁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里思考,林蔓萝将她绑到这来的动机。

    她跟她无冤无仇吧?

    林蔓萝之前给她的印象,也完全不是这样的。

    “许梁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林蔓萝声音平静。

    许梁宜:“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说什么故事,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蔓萝捏了下她的脸,“小许,你必须听。”

    “我是个很仁慈的人,在宣判别人的死刑前,会告诉她为什么。”

    林蔓萝笑着。

    “……”

    林蔓萝是那种平易近人的长相,说话也温和,看着很好相处,之前许梁宜跟她相处起来,她的性格和外表是搭的,林蔓萝也很热心,除了她跟易芷嫣是好闺蜜这一点,许梁宜对她几乎都是好印象。

    然而此时,林蔓萝脸上的笑容分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说话的声音也是平静温和的,却让人汗毛竖起。

    许梁宜皱起眉。

    ……

    二十多年前。

    首富陆昂杰遇见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名叫林青桐,林青桐那会才十八岁,出落得亭亭玉立,正是青春最美好的年纪。

    林青铜长得极美,她有一双像狐狸一样会勾人的眼睛,来自江城,不管是外貌身段还是性格,都是标准的江南水乡温养出来的。

    陆昂杰比她大十七岁。

    十七岁的年龄差并未成为两人之间的阻碍,陆昂杰和林青桐初遇,即擦出火花。

    陆昂杰频繁将林青桐带在身边,出席各种活动和应酬,仿佛将她视作女儿疼爱。

    终于有一天,陆昂杰将林青铜带回了家。

    这时候,林青铜才知道陆昂杰结过婚,有一个儿子,前妻过世。

    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可最后林青铜还是原谅了陆昂杰,回到他身边,并把陆昂杰和前妻的儿子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疼爱。

    那时候陆昂杰和前妻的儿子才三岁。

    见到她的第一面,小孩就喊她妈妈,这让林青铜不再去计较什么,心甘情愿地接受一切。

    可是四年后的某一天,林青铜无意发现,陆昂杰的前妻跟她长得一摸一样。

    一切都是谎言。

    陆昂杰并不是爱她,他爱的还是前妻,她只是他前妻的替身。

    林青铜当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跟陆昂杰闹离婚,可陆昂杰不愿失去她,更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失去母亲,不放她离开,林青铜绝望之下,选择自杀。

    ……

    听完这个故事,许梁宜有些怔然。

    因为杨阿姨也跟她说过陆怀洲那个替身母亲的事。

    可是,杨阿姨所说的,跟林蔓萝所说的,完全是两个版本。

    “那你是谁?

    你和林青桐,都姓林,难道,你是她女儿吗?”

    许梁宜猜测道。

    那这真是一桩狗血事了。

    林蔓萝冷笑:“林青铜嫁进陆家时,才十八岁,哪生得出怕这么大的孩子?

    她是我小姑!”

    “……”

    地下室里闭塞安静,墙壁会回音,林蔓萝颓然加大的音量,跟鬼魅没什么区别。

    许梁宜道:“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你小姑,你要绑,不是应该去绑陆昂杰?”

    林蔓萝笑了声:“我也想绑陆昂杰啊,可我绑得起吗,陆昂杰是什么人,是我想绑就能绑的?

    许梁宜,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许梁宜道:“那你可以绑陆怀洲啊,用他要挟陆昂杰。”

    “不管怎么说,你小姑的死,都是这对父子惹的祸,你应该找他们不快去,而不是欺负我这么一个无辜的人。”

    许梁宜有些生气地道。

    林蔓萝手指冰凉,贴到许梁宜的下巴,将她的脸挑起来:“你这话说的,要我绑的是陆怀洲,你能舍得吗?”

    许梁宜道:“有什么不舍得的,你放了我吧,去绑他。”

    林蔓萝笑出声来,拍拍她的脸:“你别跟我装,我知道你很爱陆怀洲,我调查过你,你大一就跟他在一块了,你为了他,也把工作辞掉了,瞧,这手上都戴上戒指了,他要跟你结婚了吧?”

    许梁宜道:“戴着玩的,我并不喜欢他,追我的男人这么多,我只是爱他的钱而已。”

    “呵,你继续编。”

    “你不是调查过我吗?

    那你一定知道,你的好闺蜜易芷嫣抢了我的母亲梁兰,而我父亲死于肺癌晚期,那你觉得我应该像你一样,找易芷嫣不快吗?

    可是事实上,易芷嫣没做错什么,错的是当初我母亲和我父亲的感情变了,我只是遗憾,并不怨恨谁,你将你小姑和陆家的恩怨迁怒于我,我是不是窦娥冤吗。”

    林蔓萝:“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想让我同情你,然后放过你?”

    林蔓萝笑出声:“那我不能遂你的愿了。”

    许梁宜道:“我搞不懂你的逻辑,你杀了我有什么用,陆昂杰和陆怀洲不还活得好好的?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许梁宜,我知道你小嘴巴伶俐,死到临头了,还能跟我掰扯这么多,我还挺佩服你的。”

    林蔓萝笑。

    “伪装得那么好,我也挺佩服你的。”

    许梁宜前面的话,可能都是胡诌,但这句话,是心诚的。

    她是真的一点没看出来林蔓萝是条毒蛇。

    “之前我椅子上那滩墨水,是你干的吧?

    而不是伊槿。”

    许梁宜道。

    林蔓萝道:“你说对了。”

    她又挑起她的下巴,脸上的笑容没散去过,“还有那个刀疤男,还记得吗?”

    “也是你干的?”

    “嗯,是我。”

    笑声。

    “那个时候,你就对我起了杀心吗?”

    许梁宜突然觉得汗毛竖起,这条毒蛇在身边盘了这么久,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

    她这么好的演技,怎么不跟易芷嫣一块去混演艺圈,绝对能拿影后。

    林蔓萝道:“不,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小姑的事。”

    “那个时候,我只是嫉妒你。”

    “嫉妒我?”

    林蔓萝情绪突然起伏,面目变得狰狞,一把揪住许梁宜的头发往后扯:“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可为什么肖老师却看不见,而你,一个刚毕业的臭丫头,肖老师却喜欢得不得了,你随随便便写的一篇,都能让肖老师拿给别人当参考的范文,而我怎么花费功夫,拿到他那里却都要反复修改,凭什么?

    !”

    “……”

    “你喜欢肖淳?”

    许梁宜问。

    她终于想起来,那天林蔓萝的车钥匙掉了,她帮她捡起来时,看见上面有个吊坠,吊坠上刻着一个“淳”字。

    “不,我对他不是喜欢那么简单,我崇拜他!”

    林蔓萝道:“我因为他,才来的燕城,也因为他,才留在简谈。”

    “你来之前,他的目光,本来是放在我身上的。”

    林蔓萝终于松开她的头发,目光却投到她的脸上,“也都怪你这张脸,肖老师对美女,一直都没什么抵抗力,可能因为你这张脸,他对于你的文字,才没那么苛刻。”

    她捏到她的脸上,“那天,那个刀疤男,怎么就没能成功把你的脸划花呢?

    真是可惜。”

    许梁宜:“……”

    原来陆怀洲的怀疑没出错,那天那个刀疤男带着一把钢尺在身上,的确目的不纯。

    许梁宜也不想刺激她,可脾气控制不住:“华文新闻奖的评委没见过我吧?

    他们只看过我写的东西,还不是把一等奖颁给了我?”

    “你闭嘴!”

    林蔓萝吼。

    许梁宜无奈的样子:“杀人是犯法的,你放了我吧,为了我,下半辈子要在牢里蹲,那多不划算。”

    林蔓萝心情好了回去,勾唇笑:“怎么,你怕了?”

    许梁宜道:“嗯,我很害怕,没有人不怕死。”

    林蔓萝道:“怕就对了,”

    她按了墙壁一个开关,地下室里突然变得比之前通亮,许梁宜看清楚对面,那有一台摄影机。

    紧接着,林蔓萝揭开她腿上盖着的布。

    出现一捆炸.弹,上面有定时器。

    她就说,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腿上,挺重的。

    原来是炸.弹这玩意。

    林蔓萝凑近她耳边,声腔里的笑意不散:“小许,等会要幸苦你了,亲自给陆怀洲上演一场爆炸戏,”

    “我真想看看,面对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他会不会崩溃。”

    这两句话,虽然还没变成现实,可林蔓萝脱口而出时,还是体会到了无与伦比的快感。

    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她父亲林邵东跳楼前,喊着她的名字:“囡囡,去国外吧,爸爸给你安排好了一切。”

    小姑的事,是父亲死后,母亲才告诉她的。

    既然注定要躲去国外,她为什么要让自己讨厌的人继续活得痛快。

    凭什么他父亲遭受癌症折磨不够,还要被催债的人逼得跳楼,凭什么她小姑在最美好的年纪被别人当作替身,最后还含怨自杀。

    而伤害过她小姑的陆昂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她的儿子也活得好好的。

    她动不了陆家人,动不了陆昂杰,可不代表她就会善罢甘休。

    听说当年小姑自杀的时候,陆怀洲亲眼目睹。

    那她,就让他再尝试一遍这样的感觉。

    终生无法忘记。

    陆家的男人,再有权有势又怎样,守不住最爱的女人。

    许梁宜道:“你炸了我,陆怀洲是会难过,但他绝对不会崩溃,我对他,没那么重要。”

    “还跟我装?”

    林蔓萝笑出声:“小许就是小许啊,要是别人,见到腿上有定时炸.弹,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痛哭流涕了,就你还能在这学我表演。”

    “不,我演技没你好,我这个人从来不演戏,说的都是真话。”

    许梁宜道。

    林蔓萝掐住她的脸,“你骗不了我,或者,是你太低估你自己了,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陆怀洲,他很喜欢你。”

    “像他这样的公子哥,哪个不是玩女人如衣服,就他,这么多年,就你一个,陆怀洲跟他爸一样,吃个痴情种。”

    林蔓萝笑得很大声。

    “都是假象,你们不了解他。”

    许梁宜面不改色。

    “还给我贫?”

    林蔓萝勾唇,“小许啊,其实,我挺欣赏你的,你如果不干记者这一行,用这张漂亮的脸蛋去混娱乐圈,像我的好闺蜜易芷嫣那样,可能我不会那么看你不顺眼的。”

    “可惜了,你在夺走肖老师目光那一刻,就是有罪的。”

    “……”

    林蔓萝走过去,打开对面的摄影机。

    “小许,你还没直播过吧?

    我现在给你机会。”

    她笑得阴森森的。

    许梁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林蔓萝是铁了心地想让她来一场人.肉爆炸直播。

    这个直播,还是给陆怀洲看。

    她死了,以后陆怀洲回忆起来,他和她在一起的任何画面,都抵不过她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这个画面吧。

    好恶心,好惨烈。

    她父亲死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她就知道生命是很脆弱的,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人早晚有一死。

    她在父亲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时常幻想未来的她,会是以什么方式离开这人世。

    老死怎么也好过病亡。

    如何都没想过,她会是这种死法,死的时候,一个全尸也没有,炸.弹将把她炸得粉碎。

    “陆怀洲,我宁愿死得美一点。”

    许梁宜对着镜头说。

    林蔓萝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没注意到,只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还有定时器发出的嘟嘟声。

    炸.弹就绑在她腿上,低头就能看见上面跳动的数字。

    数字在不断变小。

    目光投向镜头,女孩喃喃:“陆怀洲,你怎么都不来救我。”

    无助感淹没了她心头。

    这种无助感,成倍大过当年面对父亲病情的时候。

    那时候,不是全无希望。

    至少时间没这么紧迫。

    此时此刻,定时炸.弹就绑在她腿上,上面跳动的数字,每减少一下,都像往她身上抽出一根神经。

    只剩下两分钟了。

    许梁宜脸色变得惨白。

    神魂极暗的时刻,

    “砰”地一声。

    有人用力踹开地下室那扇铁门,外面的光投射进来。

    “陆怀洲。”

    许梁宜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怎么才来。

    许多年后,陆怀洲闯进地下室的这一幕,都印在她脑海里,忘不掉。

    画面好像一下子与她刚遇见他那会重合。

    在博物馆里做志愿者,偶遇梁兰和易芷嫣手挽手走在一起,梁兰对她视而不见,甚至特意躲避她,她难过得要死。

    她来明城,不就是为了见她吗。

    信念是她,最后崩塌信念的,也是她。

    回到学校,下起了雨,就是在那个雨天遇见他。

    他的伞遮到她头顶,痞得不像话的一个陌生人,那个时候却比梁兰温暖多了。

    他一直将她送回宿舍。

    再一次见面,他就想跟她交往,她高傲地没答应。

    第三次见面,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带着光出场的。

    陆怀洲捧住她的脸,用力吻了口,她听见他说:“别怕,我在。”

    “只有一分多钟了,来不及了。”

    “我不想和你一块死在这。”

    许梁宜面无表情。

    “许梁宜,你闭嘴。”

    陆怀洲在她面前蹲下,全神关注地研究她腿上绑着的那捆炸.弹。

    与此同时,陆昂杰和陆允晏所在的室内,都投放着一块屏幕。

    屏幕上直播着地下室里发生的一切。

    这个视频是几分钟前一个陌生账号发进两人邮箱的,点开来,都为之一惊。

    “我已经想办法联系二少了,电话一直打不通,地点已经查到,是洛安西区一座废楼的地下室,已经派拆弹专家过去,但……如果这个直播是真的,可能来不及了。”

    瑧叔道。

    陆昂杰握紧手里的拐杖,眯住眸,“这个视频还能是假的?

    我不认得我儿子,不认得我儿媳?”

    “去查,给我查清楚!这事是哪个龟孙干的!”

    陆昂杰声音冷沉沉的。

    瑧叔:“是。”

    另一边,陆允晏也在紧盯着视频。

    “陆总,老陆总那边,已经查到位置,派拆弹专家过去了。”

    有人对陆允晏汇报。

    “他电话还是打不通?”

    陆允宴问。

    “打不通,断线了,洛安西区那边出了名的信号不好。”

    陆允晏看着视频里往女孩脸上亲了一口的人,蹙了下眉:“那就不打了。”

    “陆总,二少是想拆弹?

    这、这怎么可能呢!二少这再不跑,要跟许小姐一起被炸成灰了啊。”

    陆允晏握了握手里的一块缺了一半的玉坠子。

    他比陆怀洲大两岁。

    同父同母。

    本应该是从小生活在一起。

    可他十岁之前,一直是养在沈家。

    他一直以为自己无父无母,只有舅舅舅母,还有表姐。

    但是十岁那年,一场车祸,验出他是陆昂杰的儿子。

    舅舅沈淮跟他说了他的身世。

    陆昂杰以沈家要挟,他被迫被他接回陆家。

    那个时候,陆怀洲七岁。

    那会,他听说,他刚死了一个继母。

    这个继母跟他们的母亲长得一样。

    他还挺可惜,母亲的面没机会见上一面就算了,跟母亲相似的女人,他怎么也没机会见。

    陆怀洲可比他幸运一些。

    可后来,他觉得自己的想法错了。

    他其实要比陆怀洲幸运。

    至少十岁之前,他生活在舅舅舅母家,舅舅舅母对他是真心疼爱,表姐对他也好。

    但是陆怀洲,是在陆昂杰眼皮子底下长大。

    “别想让我叫你哥,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陆怀洲这小子的狂是天生的,那时七岁,看他却是俯视,并带着嫌弃。

    他当孩子王习惯了,突然多个哥,浑身不舒服。

    “你就得喊他哥。”

    陆昂杰用鞭子抽他。

    男人教训完他,让人拿来一块玉坠子,摔成两半。

    “阿晏,这玉坠子是你妈的,现在,你和这臭小子一人一半,都给我保存好了,谁弄丢了,我就打断他的腿。”

    陆昂杰将碎成两半的玉坠子,分别塞到他和陆怀洲手上。

    他没忘记当时陆怀洲记恨他的眼神,眼睛里充着血,咬着牙,不过没再吭一句。

    此时,视频里的他,眼睛里也充了血。

    额角凸出的青筋清晰可见。

    定时炸.弹只剩下几秒钟。

    陆允晏不想看接下来的画面,阖上了眼。

    ……

    “陆怀洲,你这个傻瓜。”

    时间只剩下几秒的时候,许梁宜却是笑了,眼泪已经流不出来。

    陆怀洲冷着脸,猛地扯断一根蓝色的线。

    终究是赌,不如赌他最喜欢的颜色。

    定时钟停止,世界一片安静,什么也没发生。

    许梁宜怔在那。

    陆怀洲没掉以轻心,他小心翼翼将那捆炸.弹从许梁宜腿上拿开,才算松下一口气。

    许梁宜从椅子上跌下来,她腿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陆怀洲接住她,“许梁宜。”

    许梁宜终于没绷住,嗓音浸出哭腔:“陆怀洲,我刚才吓死了。”

    他的唇落在她脸上,亲了两口,“没事了。”

    许梁宜晕过去时,闻见他身上一股烟草味,还有汗味。

    不怎么好闻,却好像是这世间,最踏实的味道。

    意识迷迷蒙蒙,她被他结实的手臂抱起,朝着光的地方去了。

    *

    “她是惊吓过度,有点虚脱,等会儿能醒过来,倒是你,手臂得去包扎下。”

    靳南弦道。

    陆怀洲“嗯”了声。

    “查过没有,她身上没被注射什么药物吧?”

    陆怀洲不放心问。

    靳南弦道:“查过了,安全,是你想多了。”

    陆怀洲盯着床上躺着的人不放,眉头紧锁:“怎么还不醒?”

    靳南弦:“你有点耐心,先去包扎伤口去!”

    下午的阳光渡进病房,许梁宜醒来的时候头还很晕,不知道是不是中过迷药的后遗症,她还是觉得全身没什么力气。

    “醒了?”

    她听见熟谙的嗓音。

    他的声音很沉,浑厚的低音炮,此时有种混浊的沙哑。

    “陆怀洲……”她喊他。

    他捏了下她的脸,“没什么事了。”

    “你手臂怎么回事?”

    之前高度紧张,她一点没留意到他手臂哪里受伤了,此时那里裹着纱布。

    陆怀洲道:“没事,小伤。”

    去找人的路上太急,车翻了,他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划伤的。

    “是林蔓萝。”

    许梁宜道。

    陆怀洲道:“查到了是她。”

    许梁宜道:“我一点没看出来她跟……她有问题。”

    陆怀洲沉了下脸,没再说什么,突然抱住了她吻。

    他好像一下子变得失控,抱她的力道很紧。

    唇齿交缠了会儿,许梁宜眼前一阵眩晕,突然往后倒。

    陆怀洲急忙将她搂回去。

    许梁宜扬头看了下他,忍不住道:“你想把我亲晕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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