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虽然迷迷瞪瞪的,但还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时候在外面蹲守依旧的村民终于忍不住了,伸长了脖子往郑家院里跑,“郑家妹子,刚才那些人是宫里来的吧?怪不得瞧着就跟咱们寻常百姓不一样!”
“郑家妹子,你家的圣旨能不能拿出来给我们瞧瞧,我活了几十年还从没见过圣旨长啥样呢!”
看着大家好奇的脸,施静宜直接让竹见把刚放好的圣旨取了出来,“娘,你拿着圣旨和乡亲们聊会天吧,我和宁辞有事商量,就不陪着您了。”
郑氏眼瞅着那明晃晃的圣旨,抖着手愣是没敢接,“这可是皇上赐给咱家的荣誉,万一弄脏了可怎么办?”
施静宜硬是把东西塞到了她手里,“拿着吧,弄脏也没关系。”
反正也不是什么金贵玩意儿。
郑氏这才战战兢兢地托着圣旨出了客厅,施静宜转身看看宁辞,“回房再说吧,竹见,你去下两碗饺子来,耽误了这么久快把我饿死了。”
一进屋,施静宜的脸立刻拉下来了,“这个白贵妃果然不是个善茬,人还没见到就开始给我找不痛快。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圣旨上写的是年后进宫,并未具体规定是哪天,如果没准备好,可以推迟几天再出发。”
“不用推迟,从石清县到京城需要十几天,这些天足够了。”
宁辞见她撅着嘴,气鼓鼓的模样,伸手将她往身边拉到自己面前,“别生气,大过年的应该开心才对。你放心,到京城后我会尽力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在白贵妃手下吃亏。”
施静宜头埋在他的颈窝,闷声低喃:“我不是在担心那个,就是辛辛苦苦准备了许久的年夜饭,自己人没吃多少,全都便宜别人了。”
宁辞轻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那明日我亲自下厨为你做一顿新年饭,就当是今天没吃好的补偿了。”
“还是算了吧。”施静宜抬起头,脸皱得跟苦瓜似的,“我现在只是有点不高兴,明天吃了你的饭恐怕要直接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宁辞一把掐住了她的小脸,“敢不敢再说一遍?”
施静宜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掐死我,我也要说,你做的饭不能吃!”
“哦,我做的饭不能吃,那就你来做咯!”宁辞松开手,得意地挑了挑眉,“别忘记做我最喜欢的酸菜鱼,其他就看着来吧。”
施静宜对上他明媚的笑容,默默吐出两个字:“赖皮。”
接下来几天,郑家的客人就没断过,亲戚邻居、乡绅富豪,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带着礼物登门道喜。
一天下来,施静宜笑得脸都歪了,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把招待客人的活交给了郑氏,自己则跑回房间装病躲懒去了。
出发的日期定在年初五,别家都还沉浸在过年喜庆的氛围中,走亲访友、杀鸡待客,忙得不亦乐乎,而郑家却陷入了即将分离的低迷情绪中。
女儿进京领赏,按理说做母亲的高兴还来不及,但郑氏心里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上蹿下跳,蹦得她坐立难安。
“静姐儿,我让你带的东西都带齐全了吗?路途遥远,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冻着饿着自己。”
“静姐儿啊,这回你可得把自己的脾气收敛点,京城里都是达官贵人,咱们惹不起。”
“……”
在郑氏依依不舍的唠叨声中,施静宜坐上了赶往京城的马车。
许是因为年前多是风雪天气,老天爷要把遗漏的阳光补回来一样,年后每日都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路上的积雪早已融化,赶路的速度比意料之中要快许多,再加上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原本十五六日的路程竟然缩短为十二天。
施静宜是在第十二天的傍晚到达京城的,走下马车时抬眼便看到漫天的红霞,血一般的红,从城南一直蔓延到城北,如同一片炽热的火海,飞窜这将整座城吞没。
此时的施静宜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一只渺小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投向这片滚滚燃烧的火海。
不,她抬头看着面前繁华的街道,眼中迸发出坚定的光芒。
她不是飞蛾,她是凤凰!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由于天色已晚,施静宜被领路的太监带到了宫外的别苑休息,等到第二日再入宫面圣。
别苑位于皇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建筑恢弘、装潢豪华,内部配置齐全,光下人便有百余人。
不知为何,施静宜总感觉整座府邸都透着股阴森压抑的氛围,但她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使住得不舒服,在人前也得挤出个笑脸来。
好不容易应付完宫里和府里的人,终于能回到房间吃顿晚饭喘口气,外头又急匆匆来报,说白贵妃前来看望皇上新册封的县主。
施静宜撂下碗筷,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个白贵妃可真是个急性子,一刻都不能让人安宁。”
别苑正厅,身着水红色袄裙,妆容艳丽的女人姿态慵懒地倚靠在桌边,葱白的手轻轻拨弄着杯盖,脸上笑容娇艳。
门外的太监高声通传:“静慈县主到!”
女人脸上的猛地一收,眼底闪过一抹凌厉的恨意。
终于,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施静宜不紧不慢地进了正厅,按照嬷嬷的教导侧身行礼,“贵妃娘娘万安。”
白贵妃并不接话,毒辣的眼睛将她上下打量了几遍,末了冷笑一声,“静慈县主不仅有着难得的菩萨心肠,这张脸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绝色呢!”
“贵妃娘娘在宫中受宠多年,还能有如此颜色,才真正让臣女羡慕呢!”
施静宜面无表情地回敬了一句,说完兀自站了起来。
反正人已经得罪了,傻乎乎地歪着身子站那也是白受罪,还不如怎么舒服怎么来。
白贵妃闻言脸如墨汁般漆黑,这女人当真是目中无人,竟敢明目张胆地内涵她年老色衰!
她咬紧后槽牙,偏头向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静慈县主初入京城,还不懂规矩,李嬷嬷上前教教她。”
身宽体胖的李嬷嬷的上前一步,抡起胳膊就往施静宜脸上扇。
施静宜哪会傻站着让她打,一个侧身灵活地躲过袭击,再抬头时眼中已然带了点盈盈水光,“贵妃娘娘,臣女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娘娘如此大动干戈?是行了礼不该自己站起来,还是不该夸娘娘生得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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