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二月，天进一步冷了许多。
袁尚率领的大军，抵近了邺城。不过这次随袁尚返回的，只有甘宁、陈到各自率领的军队，黄忠率领的四万黑龙军，全部坐镇幽州蓟城，不再南下。
幽州的安全，事关河北之地后方的稳定。尤其如今袁尚要统领全局，就必须安排袁尚自己的心腹坐镇，这是必须的。
如今返回的，主要是陈到的飞熊军，甘宁的锦帆军，以及收编的袁熙兵力。
即便如此，兵力也有四五万人。
大军临近邺城，一个个将士都激动了起来。
终于回来了。
他们凯旋归来。
这一次回到邺城，便是无上荣光，毕竟这一战击溃了蹋顿七万大军。当一行人抵近邺城的北城时，有士兵策马本来，禀报道：“世子，大将军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凯旋将士归来。”
“知道了。”
袁尚点了点头。
他心下也是热切起来。
只是他却有些担心袁绍的身体，因为袁绍身体本就不好。这样的寒冬腊月，对于病人老人是极大的考验。
袁尚先一步带着邓山等人，策马直奔到城门口。短短时间，袁尚来到城门口，翻身下马，上前道：“父亲。”
眼前的袁绍，身形又消瘦一些。
面色，不怎么好。
不过不管怎么样，精神还算不错。
袁绍神色欣慰，捋着胡须，赞许道：“显甫，此番你凯旋归来，大破乌桓，为父甚是欣慰。我河北将士百姓，因你而骄傲。”
袁尚道：“父亲谬赞。”
袁绍摆手道：“天气寒冷，入城吧。所有出征返回的将士，尽皆赏美酒和肉食，开怀畅饮一天。我安排了下去，自有犒劳大军的人。”
“谢父亲。”
袁尚再度道谢。
一行人径直入城，军队自有李儒、魏延带着去安顿，甘宁、陈到和庞统和袁尚一起，跟着去大将军府赴宴。
事实上袁尚这一次，是打算把李儒推出来的。李儒听到后，仍是选择了拒绝。李儒认为还不是时候，暂时再等一等。
袁尚明白李儒的心思，李儒是希望等袁尚上位后，大局已定，不可能再出现任何差池，到时候再宣布。
袁尚拗不过李儒，也就同意了。
袁尚一行人抵达大将军府，袁绍一招手，便有早就准备好的侍从鱼贯而入，送来了酒水、肉食等，尤其大厅中也有火盆，驱散了寒意，大厅很是暖和。
袁绍端起酒樽，环顾众人，开怀道：“诸公，我袁绍立足河北之地，已经快十年。十年间，处处得让着乌桓，得给予粮食、武器等，唯恐他南下劫掠，更唯恐他成为我袁家的敌人。”
“所以我们对乌桓，只能是笼络。即便是我想要一战，也为难。如今世子这一战，覆灭乌桓六万大军，斩杀苏仆延，大振我汉家军威。”
“此战，打得好。”
袁绍说道：“来，敬显甫一杯酒。”
“敬世子！”
田丰率先拿起酒樽行礼。
“敬世子！”
沮授、逢纪、审配、荀谌等人，也一一敬酒行礼。
所有人脸上神情，都带着恭敬。如今的袁尚，是真正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袁尚也很是厉害，也文采出众，那却是仅仅局限于小范围。
袁家的人知道，曹操也吃过亏，也有一些人知晓。
可是天下人，却未必知道，甚至许多人依旧认为袁尚是纨绔。然而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覆灭乌桓六万精锐，斩杀乌桓单于苏仆延。
甭管你在国内，带兵打仗多么厉害；甭管你剿灭了多少贼寇，杀戮多少。可是和剿灭异族胡人这样的功勋相比，都是渣渣。
论及功勋，天下人就绕不过一件事，袁尚覆灭乌桓六万之众的功勋。
这是铁打的。
没有人能迈过去。
除非，你能有更大的功劳，能斩杀更多的乌桓。
然而可能吗？
在这一前提下，整个大将军府的官员，不论是沮授等文官，亦或是张颌、高览等武将，全都是神色恭敬。
这是战功换来的地位。
袁尚端着酒樽，笑着仰头一饮而尽，笑道：“此战获胜，仰赖前线的将士拼命。可是，也离不开父亲在后方支持，离不开诸公在后方戮力同心稳定后方，供给粮草武器。”
“如果没有这一点，便无法取得胜利。”
“尤其这一战能够取胜，也是取巧。如果不是乌桓蹋顿，率领大军离开柳城大本营到蓟县来，而是我们要北上征伐辽东辽西，征伐乌桓柳城，需要大批的粮草，需要更多的将士。”
“战事，就会更难。”
袁尚说道：“所以这一战虽说取胜，委实也不算什么。”
陈琳作为主簿，更是袁绍的御用文人，他见袁尚谦虚，主动道：“世子过于谦虚，世间的名将名帅，对于局势，对于困境，都能因势利导，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换做是其余的人，即便乌桓大军南下，也难以取胜。世子这一次，却是取胜，这便是世子的能耐。”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
“世子此战，打出了我汉家儿郎的威风。”
“近一百年来，汉家边境时常遭到外族劫掠，百姓凄苦。世子这一战后，乌桓胡虏，便再也不敢南下入侵，世子有大功勋于国民啊。”
“世子天纵奇才，真是厉害。”
大将军府的官员，极尽称赞，脸上尽是钦佩的神情。
袁尚矜持谦虚，依旧是老调子，说这些功勋都是大家伙儿的，靠前线将士拼命，靠后方诸公稳住后方运输粮草等。
一场庆功宴，总之是宾主尽欢。
一众大将军府的人，也都认为世子袁尚，不骄不躁，有明主之相。
这是谁都乐意的。
抵近傍晚时分，一场宴会才结束，甘宁、陈到、庞统等人径直离去，田丰、沮授、张颌等文官武将也离开了，只剩下袁绍父子离开大厅，回到书房中坐下。
袁绍的面色，严肃下来。
他看向袁尚，询问道：“显甫，在整个战报中，没有提及袁熙的情况。可他作为幽州掌舵者，是不可能绕开的。他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呢？”
“唉……”
袁尚叹息一声。
袁绍道：“说吧，老夫能撑得住。老夫遇到的大风大浪无数，这点小事无碍。”
袁尚解释道：“父亲，二哥和乌桓蹋顿勾结。得亏这一战，我事先有黄忠率领先锋军，突袭蓟县城外的乌桓苏仆延，灭了苏仆延两万多人，削弱乌桓的兵力。”
“在我的大军抵达蓟县后，依照二哥的请求，率军入城驻扎，准备休整后和蹋顿一战。可是当天晚上，乌桓蹋顿发兵来进攻蓟县。”
“二哥直接让人开城门，蹋顿麾下的大军入城，直扑我的军营。同时，二哥也率军杀来，一起夹击我的军营。”
“我腹背受敌，得亏黄忠、甘宁、陈到骁勇。尤其是黄忠这里，先一步击溃二哥的大军。然后合兵一处，才反攻蹋顿，取得胜利。”
“因为黄忠率领先锋，事先削弱了乌桓的三万兵力，这一战才能侥幸取胜。否则这一战乌桓的实力更强，后果不堪设想。”
袁尚说道：“二哥亲自指挥进攻我的军营，在乱战中，二哥被杀了。父亲，我没有约束好下属，以至于二哥被杀，请父亲责罚。”
袁绍咬着牙，道：“袁熙这混账，竟是勾结乌桓蹋顿，该死，真是该死啊。”
对于乌桓，袁绍很清楚是敌人。
可以笼络。
可是，袁熙能笼络吗？
袁熙这么做，是要引狼入室，自身也会沦为傀儡。
袁绍发怒过后，叹息道：“罢了，一切都是袁熙咎由自取。老夫就说这一次蹋顿南下，袁熙怎么直接求助，原来是包藏祸心。显甫，得亏你这一战赢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袁尚说道：“父亲，归根结底是二哥的实力太弱。他的军队看似人数多，却没有战斗力，军心太弱，一战即溃。这一战的情况，父亲可以安排人调查。军中有很多整编的士兵，尽皆来自二哥麾下。这些人，都可以作证。”
袁绍摆手道：“父亲相信你。”
整个过程，很是清晰。
而且战事并不复杂，袁绍直接相信袁尚。尤其袁熙一贯仇视袁尚，更认为袁尚夺了甄宓，所以袁熙出手，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更何况，人都死了，查什么查呢？
袁绍眼眸微眯着，道：“如今袁熙死了，幽州需要人执掌，你认为谁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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