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从空间出来,外面已经是暮雪苍苍,一片素裹。
脚才落地,那雪直接就没至膝盖。幸好,她空间里真正是什么都有。一身锦袄,羊皮靴,兔皮带兜帽的披风,全副武装,才不至于被雪埋了,直接冻死。也幸好,当日她进空间的地方,离着大路极近。
可即便如此,上了大路,她就又给自己换了靴子。之前那一下,雪已经灌了些进里面,此时已经化成了水,湿了鞋子。虽然不多,可她早已打定主意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哪里肯受半分委屈?想到若是青阳在,就不只换个鞋子了。
话说回来,望河村实在是偏,去城里的路虽有,可走的人却不多。如今这雪这么大,路上几乎没什么脚印。想必,是很久没有人出来了。
她两边望了望,从空间里拿了对滑雪板出来。这种雪路要是一脚一脚的踩,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地方。
雪路用滑的,便快了很多。原身到也去过镇上,完全不用担心迷路。花了不到两刻钟,远远的就有了人迹。她才将滑雪板丢回空间,踩着已经被踩实的雪,慢慢的走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见到了人。而镇子,已近在眼前。
进了镇,第一件事就是找客栈。不管如何,这么冷的天,她是不想在外面跑了。
“哟,这位小客官,看着面生啊!不像是本地人。”小二抄着手,靠着门。脚边一个土火盆,里面放着些烧剩的木头块子,烟灰扑鼻,却没什么温度。就这,让他起身,还是满脸的不舍,不愿离那火盆半步。“这大雪的天,要不住两天再走?”
“这住店吃饭,什么价?”欢喜想了想,这才开口。
“看不出来,小客官年纪不大,到是知道的不少。”小二嘿嘿笑了,让她进门,又把门给关上。这么一来,屋里的烟味就更大了。“咱们这小地方,住宿看房间,大通铺一晚上十文,中等房一晚上五十文,上等房一晚上一百文,被子干净,管够。吃饭,用水,要碳那都得另加钱。要是想叫人跑个腿,做点什么的,客人看着赏。”
“这吃饭么,就看您点什么菜,大雪天的,不管是肉还是菜,都比平日里贵些。精贵的肯定少,可咱大厨手艺不赖,混个肚饱还是够的。若是住久点,偶尔有人送些野味来,到时到能吃上点好的。可这得看运气……至于水跟碳,就看您用多少,这都是有数的价。咱们店最是公道,童叟无欺。”
小二嘴会说,一套一套的。
欢喜听得有趣:“成,给我一间上房,要临街有窗的。屋里碳火给我烧得旺旺的……”她拿了袋银豆子出来:“再弄点热水,烧两个菜,趁热给我端上来。”
“得咧。”小二一看到银豆子,眼睛就是一亮,对着里面一声长呦喝:“掌柜的,贵客来了!”转回来,才对欢喜一送手:“客官,里面请。”
掌柜的从后面一个门出来,一身蓝长棉袍,灰鼠夹袄。中等的个子,一脸的和气。看到人,眼睛就是一亮,连忙迎了上来:“小公子快里面请。”
“掌柜的,小公子要一间上房,还要两个热菜,我去后厨通知一声。”小二知机的窜了出去。
欢喜又将之前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将银豆子递了过去:“且先用着,若是少了,掌柜的说话。”
“小公子放心住着,若有什么需要,您只管开口,一准儿给您办妥当了。”掌柜的接过袋子,笑弯了眉。
欢喜笑了笑,跟着上楼,看了眼所谓的上房。也就是一个大间,隔成三部份。一部门临着窗,摆着个方桌。里面用木质屏风挡了,是一张床。床上褥子到是厚实,边上柜子里还有两床被子,果然是管够的。再里面,是洗浴的地方。只不过,这会儿可没有下水道,不管用水还是方便,都是用桶,有人抬进抬出。
有床无炕,不知是还没有炕,还是不在北地。
欢喜里外转了一圈,还算满意。
“还请掌柜的回头给我请个牙行的人过来。我这人习惯了有人侍候,身边一时不凑手,需得先买两个人用用。”
掌柜的眼睛又是一亮,“得咧,回头我就让小二去叫人。吃了午饭,您歇个饷,人就能到。不知您要买些个什么样的人?到时,让牙行的人顺便就带了过来。”
欢喜在桌子边的椅子上坐下:“男女对半,要能干活络,能给我跑腿办事的。要是有身手不错的,也带过来我瞧瞧。”
“客官您放心,小老儿有数了,这就让人给您叫去。”掌柜的越发的小心侍候了。这么位小公子,虽然年纪小,可出手大方,行事有度。显见是个家世不俗的……虽然独自一人有些可疑,可他不遮不掩,光明正大。若不是无知愚蠢,就是坦荡自信。
不管是哪一样,只这出身,便不是他一个小镇上的掌柜的能得罪的。
两人说话间,小二带着两个伙计上来,一人抬了个碳盆,往几个角落一放,房里瞬间透着一股暖意。过了一会儿,小二又端了热水上来:“客官,您洗洗脸。饭菜马上就得,立时给您端上来。”
掌柜的也起身:“小老儿不打扰,您好好休息,这就给你办事去。”
欢喜也不闲留,洗了手脸。过了一会儿,饭菜果然端了上来。一碗稀饭,两个馒头,一碗红烧的兔肉,一碗焖得然的萝卜。手艺不算十分好,却也算得上是颇有特色。最主要的是,调料很少,放到一般人手里,也做不出这样的味道来。
她的味口不大,平时又是被惯坏了的。不到饿极,这样的菜,她还真是不愿委屈自己。于是,只是尝了尝,稀饭喝完,馒头只吃了一个,其他只是动了些许,便让人端走。
小二十分勤快,也可能是因为,这客栈里本就没几个客人,便总爱往她这里跑,希望能得些打赏。欢喜见状,直接丢了粒银豆子给他:“给我送壶热水过来,你给我讲讲时下的趣事、杂事来解闷。”
小二是个老道的,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位小客官是想打听消息。但打听的消息必然是要隐晦些,不能直诉于口的。这种事,他们这些小二是见惯了的,也知道该怎么应对。于是,将他所知的各种小道消息,漫天的说了一气。只见着她对哪些事稍微多问上两句的,便尽力的多想些说来给她听。
但说着说着,他就怀疑自己是猜错了。
这位小客官对什么都是一样的态度,好奇的东西也都是人尽皆知,无关紧要的东西。要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那些东西,都是大户人家所不知的。
这样的情形,他到也见过。就是那些被家里关得狠了,难得出来透透气的大家公子、小姐。还有就是,对方在作戏。
不管是什么,小二都管不着,拿着银子,说得畅快。
欢喜足听了一个多小时,才打发了口干舌燥的小二离开。
小二嘴利索,说得东西又杂。若是诚心打听消息的,该是没什么用的。可对于她这个,对这世界几乎一无所知的人来说,到是极有用的。
如今她所在的这地方,叫青牛镇,地属唐国。位靠江南,虽不十分富庶,却也算得上是背靠青山,前有平原,水域广阔,土地肥沃之乡。与青牛镇相邻的大城,便在此往东南八十余里的苏城。那里便是这一片地方的城市枢杻,经济文化中心,亦是驻兵之处。
就小二说,苏城属于淮州,离京两千余里。在十年前,被划为秦王属地。秦王仁义,对治下百姓十分宽厚。
又说秦王身为封王,百般都好,只一点不好。那就是子嗣不丰……有正妃一人,侧妃三人。姬妾无数。子女共七人,却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还是个病秧子……
小二在说这些的时候,小心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没什么兴趣,便又转到了旁处。更多的说起这青牛镇上的事情。
欢喜心中微晒,果然是不能小看任何人。但她确实对秦王那边的事情暂时没什么兴趣。她初来此地,实在不必着急。且她本就没什么目标,实在不必专注于这些,让自己太过显眼。
后面的,便听了一气的市井嬉闹。什么东街的豆腐西施嫁给了东街的秀才,结果才两个月,就被秀才娘害得流了产。娘家人上门打闹,被秀才一状告上衙门,斥豆腐西施不孝,贬妻为妾……什么王大户又长了租子,害得谁家不得不将女儿嫁进王大户家当妾……
打发走了小二,她再次感叹,这世道女子着实艰难。
而且,这秦王似乎十分重文,一个小小的秀才,居然也有如此大的脸面。到是没听说什么江湖侠客之类……这却是让她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到了一个像武侠小说一般的世界,到处是刀光剑影,那如她这样的普通人,只怕就要寸步难行了。
但这事儿却还不能作准,毕竟她只听了小二一人所说。天下之大,小二的眼界又能有多宽?因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又过了会儿,小二又来了,这次却带着着人牙子。巧的很,居然正是之前,买了原身的秦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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