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闻言只觉如遇雷击,身子不由得就是一晃,还是容绣手急眼快的一把扶住了她。
“叫醒她!”
“快!”
“一定要叫醒她!”
无论是水泼还是针扎,若是母亲不醒来,不用力,孩子和母亲就都保不住了!
钟大夫人勃然变色,厉声斥道。
“是!是!”
接生嬷嬷又一头汗一脸泪的冲回了产房。
钟安澜脸色惨白,再也忍耐不住甩开了身边的下人,一头冲进了产房之中,声声泣血的叫着谢明蕊的名字,“蕊儿……蕊儿……你醒醒……我们不要孩子了……不要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声音悲怆绝望,见者伤心,听者流泪。
这一次,钟大夫人没有制止。
她心中已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夫人!小夫人……您快醒醒啊……醒醒……”
“小夫人,您再不醒,肚子里的孩子就危险了……”
“小夫人……”
产房里是接生嬷嬷和钟家下人们声嘶力竭的呼叫之声,一声声的在唤着谢明蕊,希望能出现奇迹……可是,产房里谢明蕊仍是没有半点声息……
夫君、孩子……都已经不能唤醒谢明蕊了……
薛明珠心中冰凉一片。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脑中不禁想起了与谢明蕊相识相遇的每一个画面。
“你喜欢吗?送你好了……”
“这个送你……”
“真漂亮……”
……
不行!
她不能看着谢明蕊就这么死了!
她还那么年轻!
她好容易遇到了她的良人……
薛明珠秀眉倒竖,双目灼灼,挽了挽袖子就要往产房里冲,她要去唤醒谢明蕊!
“娘娘!皇后娘娘!您想干什么?”,容绣嬷嬷大吃一惊,死命地拦住薛明珠。
那产房乃是污秽之地,岂能让贵人踏足?
娘娘金尊玉贵,万万不能啊!
钟含青也反应过来了,也是死死的拦着,“娘娘,您不能进!”
“嫂子,您别拦着我,我要进去唤醒她!她不能死!她要好好活着……”,薛明珠双眼通红。
钟含青如何能松手,她急道:“娘娘,您进去还不如我进去……”
钟大夫人也忙上前来劝阻。
薛明珠胸膛不停地起伏。
她不想给本就混乱无比的钟家添麻烦,可是,她又不愿只是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眼睁睁地看着谢明蕊香消玉殒。
正在矛盾两难间,突然,从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钟家的下人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欢喜道:“左医正到了……左医正到了……”
这几句话如同烈阳一般,瞬间刺透这座小院的阴霾,让众人心中豁然大喜。
薛明珠闻言,也总算清醒过来,她都忘了还有左医正,再不闹着要往产房冲了,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钟含青面现喜色。
钟大夫人一迭声地道:“快请!快请!”
等着左医正救命啊……
可总算是到了。
宫中拿着薛明珠的贴子去请左医正,再从太医院往国公府而来,因此,比薛明珠她们要晚上一些些……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钟家的下人引着左医正和他的徒弟,急匆匆赶来。
“见过皇后娘娘!”
左医正立刻向薛明珠请安。
“左医正快起!”,薛明珠也顾不得其它,直接说道:“钟家小夫人情况十分危急……孩子胎位不正,接生嬷嬷为其行揉胎之术,以正胎位……钟家小夫人现已疼得晕死过去了……”
“你一定要救醒钟家小夫人,助她顺利生下孩子!”
“一定!”
薛明珠肃穆道。
“是!”
“微臣定竭尽全力!”
左医正说完,也知救人如救火,再不多说,直接拎了药箱带着徒弟便进了产房。
失魂落魄的钟安澜被推了出来,整个人不言不语,只是痴痴地盯着产房,眼珠都不错一下。
期待、忐忑、不安。
众人都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等着、盼着。
左医正进去不到一柱香儿的功夫,院子里的众人终于听到了从产房再次传来的谢明蕊转醒的呻吟声音,虽然微弱,但谢明蕊确实是醒了。
“醒了!”
“醒了!”
院子里的众人高兴极了。
左医正的医术果然高明……
产房门帘一动,左医正的小徒弟匆匆出来报道:“小夫人已经醒了,现在胎位已正,只是小夫人力竭了,师傅问国公府可有上好的山参,压些汁来服下,再切一片来,让小夫人含在嘴里,恢复些体力好生下孩子,我师傅会在里面施针助小夫人产子……”
上好的山参粗暴压取汁液,实属浪费。
正常的应是用山参入药熬煮,才能最大的发挥山参的药性。
可是,国公府的这位小夫人虽醒,但已无力自己咀嚼,羊水又已不多,已经没那个时间去熬药了,只能浪费至少大半只山参来取十几滴精华服下了。
“有!”
“有!本宫带了一只上好的三百年的老参……”
薛明珠忙道。
“那太好了……”,左医正的小徒弟双眼微亮。
三百年的老参可遇而不可求。
没想到他今天竟然在国公府看到了。
不过一想到,三百年的老参要被这么浪费了,又是一阵心肝肉疼。
可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钟大夫人一听见要用参,急忙命人去做了。
大半只老参只得数十滴精华兑了少许许的水,喂给了早已经精疲力尽的谢明蕊,又在她的嘴里放了一片老参。
谢明蕊此时双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见。
她已经疼到麻木了。
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飘飘忽忽,不知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直到嘴里似有一股热流,顺着咽喉而下,流入身体的四肢百胲,谢明蕊感觉身体渐渐有了力气,魂魄也被猛地扯了回来。
再然后,她就感觉到了痛……
撕心裂肺地痛、肝肠寸断的疼。
她想起来了,她在生孩子……
孩子……?
她的孩子呢?
还没生下来……
这个孩子,她十月怀胎,和她一起渡过了无数的日日夜夜;多少次,她摸着她的肚子,想像着孩子长的什么模样,是像她还是像他……
现在,眼看着孩子就该出生了,她就要看到孩子了,她绝不允许她的宝宝就这么夭折了,再没有长大的机会……
痛是很痛!
可是,无论怎么痛,她都要她的孩子活着。
哪怕她死了都不要紧,她的孩子要活着。
谢明蕊也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气,死命的将肚子中的孩子往下挤,牵肠扯腹的痛,浑身早已湿透,像是从水里涝上来的一般,谢明蕊咬碎了含在口中的参片,又是一股热流汇入身体,她紧紧地扯着身下的产褥,凄厉的惨叫一声后,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终于从她的肚子里滑了出去,然后,身子陡然一轻,便一歪头,什么也不知道了。
“生了!”
“生了……”
“是位千金!”
接生嬷嬷喜极而泣道。
她为那么多夫人接生过,这位国公府的小夫人最为凶险。
她差点以为差事要办砸了。
接生嬷嬷喜悦的声音和和着婴孩的啼哭传到了院外,所有人都大喜过望。
钟大夫人双手合手,感谢着老天保佑。
钟安澜晃了两晃,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又哭又笑。
薛明珠和钟含青两个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后,这才发现两人腿软得不像话,像两根面条一般,若不互相扶着,怕是都已经站不稳了。
“只要生下来就好了……”,薛明珠喃喃自语着。
她真是吓坏了。
……
谢明蕊这一胎,生的凶险异常,险些丢了命去。
钟安澜落下了后遗症,嚷着说什么都不肯让谢明蕊再生,直说两人守着闺女便好。
谢明蕊到是还想再生,奈何钟安澜死活都不配合。
那种会失去谢明蕊的可怕和绝望,钟安澜无论如何都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谢明蕊无奈,只得暂时由着他去了。
谢明蕊生的女儿,钟安澜起名为钟念,小名筠姐儿。
意味父母之心心念念,掌上之珠。
希望女儿能如竹般坚韧不拔,万年长青。
谢明蕊这一次,可是,将前几年好生将养的身子弄垮了许多,左医正又得重新为她调养身体。她还记得薛明珠与她说过的婴儿的第一口奶,叫初乳,特别珍贵,一定是要母亲亲自来喂,小孩子才会健康不易生病。
因此,硬是将喝药的时间推后了,自己亲自喂筠姐。
原本只需一天便可。
可是,谢明蕊生怕不够,亏了筠姐儿,硬足足的喂了筠姐儿七天的母乳,这才交给了奶嬷嬷们,专心调养。
在左医正的精心调养下,谢明蕊身子渐渐大好。
以前是钟含青带着宁哥儿常进宫去看望薛明珠,现在是,钟含青带着宁哥儿、谢明蕊带着筠姐儿两人一起进宫去看望薛明珠。
钟含青和谢明蕊的先后有子,更是让人将目光都落在了薛明珠的身上。
薛皇后何日才能有孕?
是能生?
还是……不能生了?!
坤明宫里整日响起婴孩呀呀之音,欢声笑语不断。
只可惜坤明宫内平和安乐,坤明宫外却波涛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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