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钱三宝悠悠转醒。
眼前一片黑暗,似是眼睛上被蒙着什么东西,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地面,钱三宝最后的记忆就是小桃红的那声惊叫了。
他被人绑架了?!
这些人为什么要绑架他?!
他现在是在哪里?!
钱三宝虽然醒了,可是,却一动也不敢动。
“醒了?”
“醒了就别装死了……”
低沉的男声伴着重重的一脚,踢得钱三宝闷哼了一声。
钱三宝意识到对方已经知道他已经醒了,忙哀求道:“这位大爷,有话好说……不知在下哪里得罪到这位大爷了,还请大爷明说……”
峄阳冷哼一声,也不和钱三宝绕弯子,直接问道:“让你出计挑拨魏彦泽和青袖的是不是恪靖候夫人?!”
钱三宝瞬间意识到了她娘的担心成真了。
“你……你们……是……是薛府的人?!”,钱三宝下意识道。
峄阳又朝着钱三宝的腹部重重的踢了一脚,冷冷道:“你不配知道。”
“只需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就好。”
钱三宝痛得脸上一阵扭曲,似是要胃都要吐出来一般,额头冒着豆大的冷汗,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说,他若是说了,恪靖候夫人不会饶了他,会杀了他的。
薛家又如何?!
他们没有证据!
钱三宝做事很小心的。
他当时挑拨魏彦泽,是绕了好几个圈子的,根本就没有自己出面。
而挑拨青袖时,他确实是出面了的,可是,他当时是蒙着面的。
所以,只要他不认,就不会有事儿。
几个呼吸间,钱三宝便已经打定了主意。
因此,钱三宝忍着腹部的剧痛,装傻着:“你……你们是谁?什么意思?你们想让我说什么?”
峄阳细目微眯的看着不知死活的钱三宝,硬朗的薄唇轻启:“你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拿你没有办法吗?当你脱口而出说出‘薛家人’三个字时,就已经是不打自招,现在才想装傻,不觉得晚了些吗?”
钱三宝心中一凛,心中暗自后悔不该慌了手脚。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装傻到底。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是这么说的。”
钱三宝犹自嘴硬着。
峄阳细目危险的眯起。
他没那个时间和这个小混混耽误。
因为这个小混混布的**阵,他可确实是耽误了不少时间了,才摸到了他的身上,皇上那边还等着他回信呢。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峄阳语气幽凉地说道。
钱三宝还没等心中一喜,便感觉手腕处一凉,紧接着便是一阵刺痛的感觉遍布他的全身,手腕间有热热的液体流出……“人的血是有限的,若是流失太多,便抢救不过来了……你可以慢慢想……在你血干之前想清楚就行……”
峄阳缓缓的收起了乌鲨皮的匕首,扔给了身后的护卫。
钱三宝眼前蒙着黑布,看不见自己的伤口,只能感觉到手腕那里温温热热刺痛无比,鲜血一股股的冒出,离开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冰……
以这样的流速,他挺不了多久的。
死亡的阴影一点儿一点儿的蚕食着他的理智。
“我说!我说!”
钱三宝最终扛不住连连求饶。
……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恪靖候夫人指使的,而且,这个孩子还根本就不是薛成林的?!”
肃帝萧孤舟翻看着峄阳交上来的证供,眼中星芒飞逝。
“回皇上,是的。”
“当日薛公子大醉,根本就没有行房的能力。而那青袖与魏彦泽早已暗通曲款,只是魏家管得严而魏彦泽又没有多少钱财,便在钱三儿的指点下将心思动到了薛公子的身上。”
“当日与青袖春风一度的是魏彦泽,青袖怀上的也是魏彦泽的孩子,可是付钱的却是薛公子。”
“魏彦泽不想负责,便不再见青袖。”
“青袖身子日大再也瞒不住时,恪靖候夫人身边钱嬷嬷的三儿钱三儿便给青袖出了主意让她闹上薛家的门,为的就是抹黑薛家,让钟家退婚……”
峄阳不只将所有参与人员的口供都收齐了,连恪靖候夫人身边的钱嬷嬷也抓了来。
所有人的口供,一份不缺。
连恪靖候夫人想让钟家小姐做妾的龌蹉心思都查了出来。
肃帝将所有供词冷冷地甩在了龙案之上,“恪靖候夫人好大的胆子!”
这些人竟将这样龌蹉的心思用到了薛家人的头上,实在是触了萧孤舟的逆鳞!
“将这份供词抄一份给恪靖候,告诉他,朕不想再看见他那位夫人!”,萧孤舟冷然道。
“是!”
峄阳领命退下。
……
恪靖候夫人这些日子心总是慌慌的。
前几日听说与薛成林一同喝酒的几个人,都不知被谁打成了狗头,重的要在家里躺上好几个月……紧接着又听说那个叫青袖的女人又闹上了魏府,说肚子里怀的孩子根本不是薛成林的,而是魏彦泽的,有魏彦泽的贴身玉佩为证,且有**楼的人证明魏彦泽常常来找青袖鬼混,却出不起青袖初夜的钱……
青袖说她之前是鬼迷了心窍想要攀附薛府富贵,可是,薛府狠心,她没能得逞。
只能再回来找魏彦泽。
在种种证据之下,魏彦泽抵赖不得,只得认了。
被魏家家主打了个半死,匆匆备上厚礼上薛家请罪,却吃了闭门羹。
紧接着就被薛家人参了个玩忽职守的罪名,直接罢了官贬成了庶人。
任谁都知道这是得罪了薛家,薛家在报复呢。
和解不成,魏家最后只得变卖了祖产,黯然离开京城回了老家。
这种种的消息,本就已经让恪靖候夫人胆颤心惊了,生怕查到她头上,在这关键的时候,她身边的钱嬷嬷又突然失踪了,这如何能不让恪靖候夫人害怕?!
薛家与钟家的婚事未除,她这儿子又闹起来,直闹得她头痛欲裂,已经几个晚上没有睡好了,现在,好不容易午睡一会儿,这院子外面又闹了起来,鸡飞狗跳的,让恪靖候夫人越发的烦躁。
“钱嬷嬷!”
“钱嬷嬷,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见了两声,无人应答,恪靖候夫人才想起来钱嬷嬷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她午睡时,素来不喜有人在屋子里,只除了钱嬷嬷。
有心想要不管,可奈何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恪靖候夫人实在是忍不了,这才睁开了眼睛,刚想下榻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却见门帘晃动,恪靖候带着管家走了进来。
“老爷,您怎么来了?”
往日这个时候,老爷不是在书房处理政务吗?
恪靖候夫人心头一惊。
尤其是看到候爷脸色难看至极的样子,更是让恪靖候夫人感到不安。
“蠢妇!”
恪靖候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不住,狠狠抽了恪靖候夫人一巴掌。
“我恪靖候府百年荣耀都毁在了你的手里!”
他怎么会娶这么一个自私又愚蠢的女人入府?!
恪靖候此时肠子都悔青了。
恪靖候夫人被这突然的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上,都被打蒙了,随后,就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一般豁然站起,一手捂脸一手指着恪靖候的鼻尖,不敢置信地尖叫道:“郑东,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爹的?你怎么答应他老人家的?”
恪靖候夫人像疯了一样地冲上来对恪靖候又打又挠,直挠得脸上脖子上处处都是血痕。
可是,恪靖候却连躲都没有躲,只是任她这样疯狂的撕打着自己。
恪靖候夫人提起自己的父亲,这让恪靖候心中升起一阵愧疚,他当初答应了要好好照顾好恪靖候夫人以报其父亲提携之恩。
可是,自己却做错了。
多年来,他将忍让当成了对她好,让她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
“薛家你也敢惹?!”,恪靖候语气沉重地喃喃道。
那薛家是国丈,薛明珠是准皇后,更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
皇上为了她连六宫选秀都罢了……
“你却去捅他的眼珠子……谁给你的胆子?!”
“谁啊?!”
恪靖候脸上涌现出痛苦的神情。
“你……你怎么知道……?”
恪靖候夫人悚然而惊,讪讪的收了手。
恪靖候惨笑一声,扔给恪靖候夫人一迭纸,雪片一样纷纷扬扬。
恪靖候夫人下意识的接起一张、一张、又一张,然后,人就像是疯了一般的,将这满屋的供纸全都翻看了一个片……直到她看到了钱嬷嬷的那张……
恪靖候夫人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难怪钱嬷嬷不见了……
“老爷……救我……”,恪靖候夫人突然似被惊醒一般,跪着急行了几步,抱着恪靖候爷的大腿不放,涕泪俱下,心中充满了后悔。
她不该招惹薛家的。
“晚了……”
恪靖候连退两步,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皇上圣喻,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掩面而去。
恪靖候夫人面如死灰。
“夫人,请上路吧……”
管家来到恪靖候夫人面前,身前的托盘中是一杯毒酒。
三日后,恪靖候夫人染疾送往别院养病。
十日后,恪靖候夫人病重,不治身亡。
恪靖候痛失夫人,伤身吐血,病体缠绵,上书祈求辞官罢爵归故里。
肃帝允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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