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姐姐,我若是认字能像你一样快就好了……”
薛明珠的屋里,六岁的王娇儿和七岁的薛明珠对坐在炕上香色缠枝葡萄藤锦垫上,王娇儿满眼羡慕的对薛明珠说道。
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娇儿就是给薛明珠一种长大、长开了的的感觉,像个小大人一般。
让薛明珠感叹着生命的神奇。
明明几个月之前,还是个会含手指头的小豆丁呢。
不过,听到王娇儿提起学业,薛明珠也同样是一脸羡慕的看着王娇儿,“我若是女红刺绣也能像娇儿妹妹这样心灵手巧就好了……”
那她的手指头也不会被扎成筛子了。
真的疼啊。
十指连心。
薛明珠觉得让她学女红刺绣简直就是在受刑。
她性格活泼,最是坐不住,让她枯坐着一绣就是一上午,简直……生不如死啊。
有那个时间读两本书、做上两道菜、哪怕是插上两盆花……它不香吗?
为什么要学刺绣?!
十天半个月都绣不完一个帕子。
有毛用?!
“我也手疼。”,王娇儿含着两泡泪眼,伸出白嫩的小手露出上面的戒尺留下的红印子,委屈巴巴道:“被女师傅打的……”
王娇儿若是背不出书,或是,写不好字,就会被她的女师傅打手板。
虽不会真的把手打肿,可是,女儿家手娇嫩,轻轻打两下,也是很疼的。
王娇儿是手心疼,薛明珠是手指疼。
两个小人儿苦巴巴的,像两棵被霜打了的小白菜,可怜兮兮的。
这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娘为什么要给你请女师傅嘛……”,请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娘知道?还给她也找了一个?
读书识字就算了,她是愿意学的,她可没打算当一辈子小文盲。
可是,那个刺绣学来干嘛?
她没点那个天赋点啊。
哪怕她有一天落魄了,相信她,她都绝对没有办法去用刺绣换线的,让她做厨娘会比较快一点儿。
她的天赋点都点在那里了。
薛明珠满腹心酸。
“还不是姐姐的奶糕惹的祸?”,王娇儿也委屈,“我娘以为薛伯母在京城就为你请了女师傅……”
薛明珠目瞪狗呆。
所以,这是一碗奶糕惹出的血案?
在这场惊天血案中,她和王娇儿竟没有一个人无辜的?
执手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王娇儿读书识字不行,薛明珠女红刺绣不行。王娇儿为了避免总挨板子,每隔几天都会抱着书来找薛明珠给她开小灶,而薛明珠也会向王娇儿请教一下女红刺绣的事情。
两家家长也很乐意看她们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读书识字是很重要的,可以明事知理。
因此,虽然王娇儿学得很辛苦,但是,薛明珠总是给她鼓励,尽量用她能理解的语言给她讲解。
王娇儿的进步很快。
可是,薛明珠的女红刺绣却还是学得一塌糊涂。
两只手指扎得宛如筛子。
一方面是薛明珠真的对它不感兴趣;另一方面,是她真的不觉得这玩意是非学不可的。
又狠狠的挨了几针之后,薛明珠彻底爆发了。
“娘,您看看!您快看看!”
“我都疼死了!”
薛明珠惨嚎着,举着自己白白嫩嫩的爪子给她娘看,上面遍布着一个个红色的小针眼,着实让人心疼。
薛母也心疼。
这一个个小针眼扎在小明珠的手上,就和扎在她的心上一般。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笨!你看人家王娇儿,还比你小一岁呢。人家绣的那是花是花、草是草的,你看看你绣的那是什么?”
薛母一边心疼着,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点着薛明珠的额头。
薛明珠看出了薛母的心疼,拼命的抱着薛母的腰撒娇,“那每个人的兴趣爱好不一样嘛。我厨艺就很好啊……你也不能期望着我样样都学好不是?人无完人。我真的学不好女红刺绣的,娘……好娘……您别让我学这个了,好不好?”
薛明珠使了了浑身解数,撒娇装乖扮可怜。
总之,这女红刺绣,她肯定是不学了的。
看着薛母有些动摇的样子,薛明珠更加的黏人卖惨,“娘……”
加油!
有希望!
“可是,等日后你长大了,想送意中人一个荷包……”,结果,鸳鸯绣成了水鸭子……?!薛母一提起这个,还有些讪讪然。
她样样都拿得出手,可唯独这刺绣一道……唉……怎么说呢……小明珠这是随了她了。
薛明珠一愣,身子扭动的幅度小了些。
“还有这女红,你总是要懂一点的。否则,日后你夫君的亵衣鞋袜,你难道要让他穿别的女人缝制的?!”,薛母又语重心肠道。
薛明珠身子彻底不扭了。
这个她没有考虑过。
这可是古代,没有机器成衣的。
让她老公贴身穿别的女人所制的衣服?
薛明珠身子一抖,想想就不舒服。
咬着小银牙,脸涨得通红,”娘,您别说了,这女红……我学!“
那恨恨的语气,真是闻者心酸,听者流泪。
还未等薛母放心,薛明珠又开始讨价还价:”娘,刺绣这块,你和师傅说一下,我就学两、三个花样,能做个漂亮的荷包就成……您看行不行?”
薛母一愣,迟疑道:“这……这样……也行?”
“那有什么不行的?”,薛明珠疯狂点头,“肯定行!”
“谁家当家夫人,也不是天天玩刺绣的呀。是吧?”
“好……好吧……”
薛母被薛明珠缠得发晕,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下来了。
等出了薛明珠的屋,薛母也没想明白这场交锋,到底是她赢了,还是薛明珠赢了。
薛明珠倒是觉得她和她娘谁也没有赢。
不过,薛明珠觉得她娘说的有道理,再加上将刺绣的难度彻底降下来了,薛明珠总算又有了勇气正视女红刺绣这门课程。
上课时,薛明珠依旧会冷不丁的被针扎得惨叫连连,却再也没有说过不学的话了。
……
“给我来半斤白花草、四两鲜茉莉、三两芦荟膏、一钱珍珠粉……”
谢孤舟在药房里送出一张方子,让小药徒与他抓药。
小药徒好奇的看了一眼谢孤舟,虽然,心中有些好奇,他抓了这么多年的药方,从来没见过这种房子,但是,上面的东西都是无毒的,小药徒也就没有多问,一一替谢孤舟抓了。
“一两银子,谢谢惠顾。”
小药徒客客气气的将抓好的药材递给谢孤舟。
“多谢!”
谢孤舟浅浅一笑,伸手接过了药材包。
这一笑,可惊住了跟在谢孤舟身后的邓廷安。
别人不知道,邓廷安可是知道谢孤舟有多冷情。
不客气的说,虽然,他俩可是同窗,可是,他就从来没看见过谢孤舟在将军府笑过。
“不是,你买这个东西做什么?”,邓廷安好奇的问。
难得又到了沐修的日子,他想找谢孤舟一同游玩,结果,在他家没找到人,李山说谢孤舟出门买药去了,把他吓了一跳,以为谢孤舟怎么地了呢。
现在,想想也是他关心则乱了。
能一箭将猛虎头骨射穿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病倒?
“做药膏。”
谢孤舟轻轻将药包放入衣袖之中。
听李山说,小豆丁在上女红课了,一双手被针扎得全是针眼,疼得直哭。
想想也是难为她了。
那个小豆丁那么活泼爱动,性子如火,让她静下心来去学那些东西,想想都替她觉得煎熬。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坚持下去了。
他也帮不了她什么,做一瓶白花草膏,可以消肿止痛。
不过,这些……邓廷安就不用知道了。
收好药包,谢孤舟才抬眼看邓廷安,“有事?”
邓廷安这才想起来,他来找谢孤舟是要干什么的,“找你玩啊……”
“没空。”,谢孤舟挑眉,干脆利落的拒绝。
“为什么?你不是没事吗?今儿可是沐休?”,邓廷安觉得奇怪。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就谢孤舟一天天忙得见不到人影?
“开店。”,谢孤舟淡淡道。
“开什么?!”,邓廷安没有听清。
“我说……我要开店!”
谢孤舟直视邓廷安,认真的说道。
“开店?你要开店?”,邓廷安实在是太惊讶了,问道:“你要开什么店?!”
谢孤舟挑眉。
其实之前,谢孤舟也没有想好做什么。
他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么一个概念。
可是,那天上猛虎山打猎,听着那些个护卫们闲聊,倒是让他脑海中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我让你分的银子可分了?”,谢孤舟问道。
人参和老虎,谢孤舟收了。
人参被谢孤舟送给了自己的老师薛宗羲,老虎委托邓廷安卖了。钱一部份他留下要开店,另一部份让邓廷安分给了与他一同上山的那四个护卫。
尤其是那个采参的张护卫,特意叮嘱多分了一些。
这是老师教他的。
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对他有所图谋的。
这里的‘图谋’并非贬义词。
而钱财是最简单的一种回报!
“分了!分了!”
“都按照您的吩咐办的!”
“办得妥妥的。”
“您现在能告诉我,您究竟打算要开个什么店了吧?”,邓廷安急得抓心挠肝的,怎么好好的,谢孤舟就要开店呢?之前一点口风可都没漏。
怎么就衬得他那么不学无术呢。
从药房出来,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大街上不时有赶着马车腔调怪异的高丽人,谢孤舟凤眸微眯,“货栈!”
“贸易货栈!”
贸易货栈?!
那是啥玩意?!
邓廷安一头雾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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