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第一张照片时, 凌萌初的手就开始发抖。那么薄薄的一张东西她几乎都捏不住。
她紧紧盯住照片背面的那行字,死咬住下唇,几乎都要破血了。脸色更是白的吓人,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给我!”霍声远直接从她手里夺过照片。
第二张照片则更加恐怖, 让人心惊胆颤。满浴缸的血水,血水流到外面, 年轻女人赤/裸地躺在浴缸里,一只手垂在地板上, 面容安详,没有任何知觉。
“啊……”凌萌初瞬间发出一声尖叫,身体猛地一晃,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跌倒。
“初初!”霍声远适时扶了她一把。
她拼命拽住霍声远大衣的衣袖, 给自己寻找一个支点,不让自己倒下去。嘴里不断呢喃:“声远, 今天几号……今天几号……”霍声远扶住她,神色沉冷, 回答:“2月12日。”
「何璇, 1990年2月12日出生于横桑市, 中国内地影视女演员……」“是她的生日……是她的生日……她来找你来了……”
“谁的生日?”霍声远握住小妻子的手, 她的那双手冰冷透骨, 没什么温度。
“何璇!”凌萌初整个人因害怕而瑟瑟发抖,“今天, 2月12日是何璇的生日。”
霍声远:“……”
她语无伦次地说:“声远,余蓝找人查了,何璇是自杀的……和这照片上的一样,她来找你了……她真的来找你了……”
霍声远柔声安抚小妻子,“初初,你冷静点,青天白日的不会有什么鬼神,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不……不是的……”凌萌初哪里听得进去,嘴里不间断重复着:“是何璇她来找你了……是她来了……难怪我这两天总是这么心慌意乱,坐立难安,一早就觉得会出事……原来是她来了……”
凌萌初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已经听不进去霍声远的安抚了,整个人都开始有些疯魔了。摇头晃脑,神神叨叨的。
他赶紧收好那两张照片,原封不动地放回到信封里。然后抬手将小妻子纳入怀里,右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线温柔,“别怕初初,我在。没事的,咱们马上报警。我从来不信什么鬼/邪之说。”
凌萌初缩在他怀里瑟缩发抖,她睁着一双眼睛,眼泪哗哗哗夺眶而出,根本不受控制。
她一点也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两张照片,就会浮现出何璇的那张脸。
那个女人仿佛就在她面前,是一团白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小妻子害怕成这样,霍声远简直心疼坏了。她打小是老爷子带大的,老爷子把她护得太好,想必这么大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肯定被吓坏了。
直到怀里的人儿真正安静下来,不再发抖了,霍声远才松开她,“不怕了初初,我们回家!”
“嗯。”她吸了吸鼻子,平复了这么久,整个人才找回理智。
她脚步虚浮,霍声远怕她摔倒,慢慢地扶她回家。
在玄关处换了鞋,凌萌初揉了揉干涩的眼角,说:“我去洗把脸。”
刚才流了眼泪,脸上的妆也掉得七/七/八/八了,两侧脸颊紧巴巴的,绷得很紧。
“嗯,去吧。”霍声远问:“饿了没?我定外卖。你想吃什么?”
“我没什么胃口,你看着点吧。”
“那我点粥好了,清淡点。”
“可以。”
吃什么凌萌初不在意,刚刚受了惊吓,她惊卜未定,完全没心思吃东西。
她说完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霍声远掏出手机点外卖。堪堪点开美团app,就只听到寂静的屋子里响起刺耳的尖叫声,石破天惊,让人心尖震撼。
“初初!”他整颗心瞬间一沉,心慌意乱,犹如冷水浇灌,冷意遍及全身。
来不及反应,下一秒他拔腿就跑。
小妻子整个人昏倒在卫生间外。卫生间里浴缸鲜红一片,有个女人披头散发躺在里面。整间卫生间都被贴满了何璇的照片,或喜,或悲,或哭,或笑,或动,或静,或娇嗔,或卖萌……白色瓷砖上同样是一行鲜红张扬的狂草字——
「霍声远,惊不惊喜,我来找你了!」
——
看到倒地在侧的小妻子,霍声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两眼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觉得全身似微尘似地散开了。恐惧感遍及全身,喉舌都给封结住了,心跳如擂鼓。
“草!”大脑停转数秒,他骤然回神,爆了粗口,双目通红,整个人像头狂怒的狮子。
他根本就无瑕去察看卫生间里所发生的一切,他只在意小妻子。
他不敢耽搁,一把扶起倒在地上的凌萌初,轻轻拍了拍她脸颊,“初初,醒醒,醒醒!”
小妻子双目紧闭,毫无知觉。
他又掐了掐她人中,依旧没反应。
“初初……初初……”他顿时慌了手脚,一把抱起她,也顾不得穿衣服和鞋子,直接开车去医院。
“初初,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霍声远从来没像此刻这样心慌过,一颗心无处安放,完全悬到了嗓子眼。他清晰地听见自己全身的血液在翻涌沸腾,如同两只铁锤似地敲打着两侧太阳穴,胸中出来的气也好像是来自山洞的风声。他觉得有万千斤巨石压在自己胸口,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爆裂了,碎断了。
“初初,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他嘴里在低语祈祷,握方向盘的那双手一直在剧烈颤抖。
他死踩油门,车速开到了最大码,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
距离福田五区最近的一家医院是C大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平时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花了不到一半时间就赶到了。
中午时分,第一医院的急诊大厅人来人往不断,又杂又乱。空气里浸透无数消毒水味道,生死场特有的气息浓郁无比。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太太……医生……”霍声远打横抱着凌萌初,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急诊大厅。
分诊台的小护士顾不得手头的活儿,赶紧跑了过来,“怎么回事呀?”
“受到惊吓昏过去了,赶紧叫医生……”
“小刘赶紧叫沈医生下来!”
“知道了。”
小护士推来一台轮床招呼霍声远,“来来来,家属把人抱上来。”
霍声远照做。
一两分钟后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出现在霍声远面前,眉目俊朗,“病人什么情况?”
霍声远简短地回答:“受到严重惊吓昏迷不醒。”
男医生快速检查了凌萌初两侧瞳孔,“到底受到什么惊吓了,人都昏过去了?”
霍声远沉声解释:“血腥的场面。”
医生:“多血腥?”
霍声远:“一浴缸都是血。”
医生:“……”
医生言简意赅,“快,送抢救室!”
——
在抢救室外等待的过程中,霍声远报了警,将家里的情况告知于警察。
报完警后,他又给阮冬阳去了电话,让她来趟医院。
报警后警察势必要找他录口供,凌萌初又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两件事搅在一起,他怕他一个人会忙不过来。阮冬阳是小妻子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信任的人,找她过来能帮衬一下,他也放心。
阮冬阳接到电话后十多分钟就赶到了,速度快的惊人。
听说凌萌初晕倒了阮冬阳也被吓得不轻,急匆匆就赶到了第一医院。
看到她,霍声远说:“抱歉冬阳,还让你跑一趟。”
“霍导你说得哪里话。”阮冬阳满脸担忧,焦急地问:“初初她怎么样?”
霍声远指了指抢救室亮着的灯,“还在里面。”
“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初初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呢?”阮冬阳很不解,“上午那会儿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们还通了电话,她说今天回横桑,明天找我逛街的。”
“冬阳,我和初初应该是得罪小人了。”霍声远的面色非常凝重,浓眉紧紧皱成一团,无法舒展开来。
阮冬阳:“……”
“什么意思?”阮冬阳还想再问,抢救室的灯应声而灭,门哗啦一下就从里头被人打开了。
医生身穿绿色手术服,解下无菌口罩,走里面走出来。
“我太太她怎么样?”霍声远赶紧迎了过去,“她没事吧?”
医生回答:“病人没事,惊吓过度导致的昏迷,现在人已经醒了。注意千万别让她再受到惊吓了。”
听医生这样说,霍声远顿时松了口气,胸口压着的巨石也卸下了。他诚挚地对医生说:“谢谢医生,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
医生前脚刚走,凌萌初后脚就马上被推出抢救室了。
“初初!”
“初初!”
霍声远和阮冬阳一齐迎过去。
“软软你怎么来了?”凌萌初脸色发白,人看着很虚弱,声音很低很低。
阮冬阳眼眶湿润,都快落泪了,“初初,我都快被你吓坏了,你这个女人!”
“我没事……”凌萌初的话戛然而止,脑海里盘旋着一副血腥的画面,浴缸里的女人……她看向霍声远,言语激烈,“快声远,你快报警……浴缸里有人……全是血……全是血呀……是何璇……肯定是何璇来了……”
霍声远用力握住她手,给她力量,“放心初初,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去调查了。现在不怕了,你很安全,你别再想了,都交给我去处理。”
一行人把凌萌初送去病房。她如今需要休息。
霍声远对阮冬阳说:“冬阳,麻烦你在这儿陪着初初,我先去办住院手续。”
阮冬阳:“放心吧霍导,我会寸步不离守着初初的。”
有了阮冬阳陪着小妻子,霍声远这才敢暂时离开一下去办住院手续。一到医院就折腾到现在,所有的手续都还没来得及去办。
一看到凌萌初昏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他的神经就高度紧绷,像是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直到现在才有所松懈。
“霍导。”阮冬阳在门口及时叫住他,指了指他的脚,“还是我去吧。”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子,一双白色棉袜上沾满了污渍,都黑了。
他哑然失笑,“刚才着急来医院,没顾上穿。”
一看到凌萌初昏倒了,他整个人六神无主,哪里还顾得到其他。
阮冬阳看出他的疲态,霍大导演想必也是第一次这般狼狈,连鞋子都没穿。
她说:“你留在这里陪初初,我去办住院手续。你穿多大码的鞋子?”
“44码。”霍声远的语气非常诚恳,“冬阳,辛苦你了。”
阮冬阳笑了笑,“霍导咱们好歹也合作了好几部戏,本来都是老熟人了,又有初初这层关系,你再这么客气真说不过去。”
霍声远:“觉得我跟你客气,那你就多抽时间去我家坐坐。”
阮冬阳:“……”
都是明白人,有些话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点到即可。两人领证结婚以来,阮冬阳一次都没去家里,她拎得这么清,霍声远自然也就跟她客气。
阮冬阳一听很不好意思,说:“我会的。”
——
阮冬阳很快在住院部一楼办理了住院手续,等她再回病房时,给霍声远带回了一双运动鞋和一双袜子。
与此同时两个身穿制服的民警出现在病房。
为首的民警看到霍声远直接走上前问:“是霍声远先生吗?”
他一边穿鞋,一边回答:“我是。”
“你好霍先生,我们是滨江区分局的,我信张。你之前的报案我们分局已经受理,派人勘察过你家,我们来是想找你了解一些具体情况。”
“好的张警官。”霍声远压低嗓音说:“我们可以出去说吗?我太太刚从抢救室出来,现在的情况还很不稳定,我不想她再受到刺激。”
张警官尊重他的选择,“好的霍先生。”
——
霍声远出去后,阮冬阳坐在凌萌初身旁,感叹地说:“初初呐,你前世一定拯救了全宇宙,霍导这种万里挑一的好男人才会让你遇见了。”
凌萌初:“……”
凌萌初的脸色依旧苍白,人也很无力,护士来给她输了液。
她看着滴漏里一滴一滴往下落的药水,虚弱地问:“你想说什么?”
阮冬阳:“初初,我认识霍导这么久,从来还没见过他像今天这么狼狈。外套来不及穿不说,鞋子也没穿,光着脚把你送到了医院。恭喜你呀女人,你是成功嫁给了爱情!”
——
病房外,张警官指了指病房外的椅子,“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两人一同坐在椅子上,一个民警提问,另一个做笔录。
谈话进行了近四十分钟才结束。两个民警起身离开。
从民警的谈话霍声远得知,卫生间浴缸里的血是红色的颜料泡开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也是充/气娃娃。
很显然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恶作剧”,有人隐在暗处操纵着这一切。
到底是谁?
这个人又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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