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望着盟军大营高耸的营墙十分无奈。
这个阶段的骑兵野战无敌,但是攻城拔寨方面就很无力,还是要靠步卒。
他调转马头,高声吩咐道:“奇袭的任务已经完成,回营!”
“是!”众骑兴奋的回答。
他们心潮澎湃,自己这一支组建不久的新军,竟然压的天下闻名的魏武卒抬不起头,每个骑士心中都充满了自豪和激动。
魏武卒,不过如此。
轻捷如风的骑兵呼啸而去,联军的战车和徒卒都追不上骑兵,只能望而兴叹。
此战骑兵并没有冲阵,只在外围游走射箭,所以损失并不大,用伤亡了不足百人的代价,让四国联军伤亡了近千人。
魏武侯站在营墙上,看着远去的齐国骑兵,眼中充满了愤恨。
与春秋时期的战争不同,战国时期的战争不再是捉对厮杀,而是考验团队的协作。
一百多年前,中行穆子和魏献子,还有司马穰苴几乎同时发明了步兵密集方阵,使混乱无序的战斗成为集体的战斗,南方的孙武更是将这种方式发挥到了时代的极致。
被团结在一起的步兵不再是散乱与无序的个体,而是相互配合与支持的集体作战。
这样的方阵在大原之战、柏举之战中体现了价值,同样的数量,甚至是处于劣势的晋军、吴军,在密集方阵的组织下被证明了比起散漫战斗的戎族和楚军能发挥更大的力量。
而魏武卒的方阵、纪律,都是当今天下的一流,今天竟然在一队名不经传的齐军面前吃了大亏。
对于魏国来说,当真是奇耻大辱。
赵敬候站在魏武侯的身后若有所思,他的眼中闪烁着精光。
“骑兵对步兵…好像是十分克制……”
“咳咳咳…”韩文候咳嗽了几声,脸色很不好看。
“此战失利于战势,说到底,这队齐军不过是以正合,以奇胜罢了,若是拉开阵势,他们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燕简公重重的点了点头:“韩候言之有理,若是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万箭齐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魏武侯阴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冷冷的说道:“传令公叔痤,让他派兵包抄这队可恶的齐军,绝对不能让他们回营。”
……
夜色下,一队亮着火光的长龙在向联军营寨的方向急速前进。
得到了斥候回报的江寒早早的下令熄灭了火把,藏在了山林间的灌木丛中。
骑兵的数量有限,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他并不想与联军的主力部队撞在一起,太多的消耗力量。
一匹战马需要马蹄铁,马蹬和整套的马具,花费惊人,每损失一个骑士,都会让人心痛不已。
联军的军队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才消失在江寒的眼前,他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走!回营!”
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月色下,数千名骑着战马的士兵向东方疾驰而去。
公叔痤乘坐着一驾戎车,站在一杆红色的大纛旗下,催促道:“快,加速行军!”
这个时候的人们因为缺乏营养,大多数都有夜盲症,所以夜间行军非常缓慢。
“魏候使者到!!”
随着一声长呼,一个红衣骑士策马来到了公叔痤的面前。
“公叔丞相,君上有令,包抄偷袭大营的齐军,务必全歼!”
公叔痤闻言一愣,怔怔的拿着魏候的符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君上可曾派人求援?”
红衣骑士摇了摇头:“攻营的齐军不过两千之数,君上不曾派人求援!”
公叔痤脑袋一沉,一口气没上来,险些一头扎下戎车。
该死!中计了,可恶的齐军,竟然伪做了魏候的传信使。
他一心想赶回大营救援,哪里注意到附近有没有什么齐军?这茫茫夜色中,上哪去包抄齐军去?
……
此战,齐军与联军共计伤亡两万三千余人,双方的死伤人数为四六之数,齐军虽然占了一些便宜。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如果不是江寒奇袭了联军大营,诓骗联军撤兵的话,仅凭五万齐军,很难抵挡住二十万联军的猛攻。
田午身上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军医处理好,他举着灯烛,认真的看着桌案上灵丘附近的地形图。
一阵脚步声传来,田午抬起头,苍白的脸色露出了一丝笑意:“江先生,你回来了。”
江寒点了点头,精疲力尽的坐在了田午面前坐垫上,一整天的奔袭和时刻紧绷着的那根弦,让他的身心俱疲。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伤亡怎么样?”
田午沉声道:“阵亡四千,重伤三千九。”
仅仅一战,战损接近五分之一,还是很难啊。
江寒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不能再硬碰了,大军化整为零,隐于山林间,滋扰联军即可,我们不需要战胜他们,只需要拖住他们,不叫他们渡过黄河便好。”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田午深深地看着江寒:“江先生,我们的援军会来吗?”
江寒微微一笑:“不出十日,援军必到。”
“十日……”田午迟疑了一下,目光炯炯:“那我们就再守上十日!”
……
“废物,都是废物!!”魏武侯在王帐中大发雷霆,公叔痤低着头沉默不语。
“四国联军,二十万大军攻不下一个五万人的小营,我堂堂大魏国,败于一个只出了五万兵马的齐国之手!”
“自我大魏国立国以来,从未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马上传令安邑,再征甲士十万,此战定要灭齐!”
公叔痤急忙跪倒在地:“君上不可啊,此战是四国伐齐,并不是大魏国与齐国的对战,再征十万,有伤国本,唯恐他国坐收渔翁之利!”
魏武侯心中也明白,此时不易征兵,刚才说得只是气话。
一个天下无敌的高手,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泼皮无赖重重的抽了一个耳光,让他颜面大失,他自然想找回场子。
魏武侯冷哼一声:“下去吧!三日之内,本候想看的齐军主将的人头!”
“公叔痤告退!”公叔痤起身恭敬的退出了大帐,回到自己的帐中愁眉不展。
“丞相,是何人偷袭了大营?”卫鞅低声询问道。
“是一对齐国轻骑,领头的是一个黑衣小将。”
黑衣,轻骑,墨家……这几个词语汇集到一起,卫鞅突然心头一紧。
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墨家现任钜子正是姓江。
难道那天晚上自己遇到的青年就是墨家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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