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医生把她放进一个更冷的地方。
毫无疑问,那就是存放尸体的冷柜!
骨子里的求生本能在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可她的意识虽然清醒了,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南风用尽全力地抬起双手想要推开他,然而,她自以为的挣扎,其实在对方眼里只是小幅度地动了动手指而已。
冰冷从四面八方侵袭进她的血液里,南风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人发现她在这里,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这里的另一具遗体!
有人要她的命。
那个人是谁?
是俞家人?
还是盛于琛口中那个行事决绝的陆夫人?
她不知道,也猜不到,但无论是谁,他们这次一定可以得逞,因为这里是太平间,平时根本不可能有人来,她醒不过来也无法呼救,这才是真正的绝境!
冻死……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到最后竟然是被这种方式死去。
寒意刺骨,南风听到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就像是求救的呐喊和得逞的狞笑在交织,她的身体温度急速下降,骨头开始传来痛感,冰柜的门已经被关上!
好像是一分钟过去了,也好像是十分钟过去了,就在她快要放弃求生时,忽然听见有人在砸冰柜的门,急促而匆忙,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穿着黑色的衣服,肃杀而凛冽,她几乎错以为是从天而降的死神。
下一瞬,柜子的门被猛的一下拉开!
温度还是那么低,但是和刚才不一样,这次她在严寒中看到了死里逃生的希望。
南风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出来,直接抱进一个怀抱里。
贴住她身体的胸膛特别温暖,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在心中无声轻喊:“城遇……”
陆城遇抱着南风从太平间出来,她的脸色已经完全变成青白色,身体因为冻僵而微微弯曲,他把她抱得更紧,她身上的寒冷传到他身上,也几乎把他冻伤。
宋琦已经安排好医生,陆城遇把人放上病床后,医生护士立即将人推进抢救室,门顶那盏亮起的橙红色灯光,仿佛是在警告南风的生命危在旦夕。
陆城遇捏紧了手指,拥抱过南风的手臂和胸口沾上冰块融化后的水渍,衬得他黑色的衣服深一块浅一块,这和他平时那一丝不苟形象大相庭径,但他没有分一丝神去在意,双眸凝视着那扇门,久久没有眨一下。
宋琦在他身后九十度鞠躬,歉然道:“陆先生,非常抱歉,我没有保护好少夫人,请您责罚。”
“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陆城遇没有回头,声音沉得如同压在心头的巨石。
从不动怒的陆氏大少,头一次在话里这么显露自己的情绪,直叫宋琦觉得抬不起头来:“我去前台缴费了,当时医护室里只有少夫人一个人。”
“把那个替她诊断的医生找过来。”
“是!”
虽然谁都没有料到竟然会出这种意外,但毕竟是因为她的疏忽,才让南风遇到危险,宋琦心里诚惶诚恐,不敢耽误,马上就将那个女医生找了过来。
女医生不是很清楚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刚才她接手的一个病人,现在进了抢救室,也是惊疑未定。
陆城遇从监控室里调到了录像,截到一张男医生抱走昏迷不醒的南风的图片,捏在手里,朝着女医生。
“这个男人,你认识吗?”
他的语气明明听起来还算平和,脸色也不是多难看,可那副平日里俊美如神祗的容颜,此刻却无端生出一丝阴郁,那些从太平间里带出来的寒气,仿佛驱之不散,环绕在他周遭,让人不敢靠近他两米之内。
女医生不自觉地轻颤,生平第一次尝到什么是威慑!
她半点不敢敷衍,仔仔细细地辨认图片中的人,可是很为难:“……抱歉,他戴着口罩,我认不出来,但是身形看着很陌生,不像我的同事,而且今晚被安排值班的医生只有我,他可能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
陆城遇收回手,深深凝着图片里不甚清楚的男人五官,目光幽深如潭,半响,他又问:“你替我太太开的药里,有没有麻醉剂?”
“当然没有!您太太只是食物过敏,输液消了炎就没事,完全不需要用到麻醉剂。”像是怕他不信,女医生又慌忙解释,“而且麻醉剂是处方药,需要科室主任签字才能从库房取到,我本身也没有那个资格给她开麻醉剂啊。”
陆城遇侧眼扫了一下宋琦,宋琦立即离开,去查关于麻醉剂的信息。
“她过敏是什么原因?”
女医生忙不迭将手中的两张A4纸递上去:“检查结果刚刚出来,是月桂叶,也就是俗称的香叶片。”
香叶片,这的确是醉蟹里常加的佐料,南风竟然也对香叶片过敏,这点倒是和她哥俞温一模一样……
陆城遇接过那两张纸,看了看,这只是一份普通的检查报告,没有什么不对。
他随后走到走廊的大窗边,将录像发给手底下的人:“天亮之前,找到他。”
……
南风的抢救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医生从手术室内出来时,天已经亮。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不过还要观察十二个小时。还有,因为病人在超低温环境下呆了太久,部分神经受到了损伤,预计两天之内是不会清醒过来,家属也不要太紧张。”
陆城遇颔首:“谢谢。”
医生点点头,先走一步。
不多时,戴着氧气罩的南风被护士推了出来,她眼睛紧闭着,脸色没有刚出太平间时那么难看,但也还是惨白的,没有一点生气,如果不是氧气罩上有一层水雾,都要让人以为她已经没有生命。
护士将南风送进重症监护室,陆城遇不准入内,只能从门上的一片小玻璃看到里面的情景。
站了有一会儿,身后有男人低声道:“陆先生,那个人已经抓到了。”
初升的阳光还没有那么明亮,陆城遇的侧脸隐在光与暗的衔接处,最后看一眼病房里的女人,而后转身走开,又回到窗边,只不过这次看到的是旭日东升。
男人叫徐飒,是陆城遇另一个左膀右臂,只是比不同于宋琦,他平时很少留在陆城遇身边。
无须陆城遇询问,他就一五一十主动禀报。
“那个人叫章明,不是医院的医生,他是趁着夜间人少混进来的。”
“他原本是一个建筑工地的工人,自称傍晚的时候有个人找上了他,给了他三万块钱、一只针管、一套衣服、一个口罩,让他准备着,当时没有说要让他什么,直到夜里十二点多才通知他到医院来,让他将针管刺入少夫人的输液瓶里,等少夫人昏迷后,把人搬进太平间。”
陆城遇轻声说着:“零下十五度的冰柜,加上零下八度的太平间恒温,要冻死一个麻醉中的人,两个小时就够了。”
徐飒道:“我们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他还是一口咬定不知道那个给他钱的人是谁。他们交易的地方在没有监控的地方,我们也查不到踪迹。”
“他没有撒谎,他的确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陆城遇唇边缓缓抬起,“但是,徐飒,我们身边好像不干净了。”
徐飒双目一凛,呼吸沉着间已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南风是吃了陆城遇买的醉蟹才会过敏,但是醉蟹是他傍晚才买,而那个人傍晚就联系好章明让他做准备!
——南风是在陆公馆发现过敏,不想麻烦家庭医生才选择到医院来,而那个人就在十二点多通知章明到医院来!
这足见,他们的身边,的确不干净。
“顺着这两条线查下去。”话毕,陆城遇重新回到监护室前,守着里面的女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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