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的气温比较低,陆城遇怕南风着凉,吩咐宋琦把车开进来,他用毯子包住南风的全身,将她抱进车里。南风是累坏了,一直在睡,连睁开眼睛都没有。
上车前,陆城遇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的宋琦。
后者领会他的意思,将车门关上,目送车子远去后,她步行走进警局……
车子开到陆公馆,陆城遇径直抱着南风进浴室,将她放入浴缸里,又特意往热水里加几滴放松精神的精油。
给她清洗完全身,他又把她抱出来,她睡着了毫无防备,柔弱无骨地趴在他肩上,任由他用浴巾擦干身体,又穿上睡袍,最后放到床上。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半点反应。
陆城遇站在床前,略略沉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把她折腾得太狠了?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他,他们都太久没有过情事,情到深处难免失控……想到最后他摇头一笑,将被子拉到她下巴处盖住,低头在她额头上轻一吻,然后才转身走进浴室清洗自己。
莲蓬头洒出热水,落在地上腾起烟雾,熏进陆城遇的腹腔里。
不知为何,突如其来一种窒闷感,他双眉一皱,下一秒就突兀地咳嗽起来。
是那种止不住的咳嗽,他弓着腰贴着墙,手捂着嘴,压制着咳嗽的声音,再一会儿,地上就落下点点血滴。
渐渐的,咳嗽声停下来,陆城遇嘴角抿去血迹,看着水流中掺杂的一缕红色,眸子堕入黑暗。
……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南风的双层公寓里。
厉南衍已经打开今天他喝的第五瓶啤酒。
啤酒比红酒热烈,一口口灌入喉咙,像火一样烧过肠胃,最后在身体里汇聚成一座火山,他定定地凝视着对面空白的墙壁,眼前却浮现出几个小时前他在监狱里见到的一幕。
南风的机票是夏桑榆提前买好的,他现订的机票晚了她的航班五个小时,等到他追到监狱时,看到的就是南风被毯子包裹着,乖顺地躺在陆城遇臂弯里,被他抱上车的画面!
呵。
这算什么?
他的准未婚妻,躺到了别的男人的臂弯里?
一贯无悲无喜的眼眸闪过狠戾,像山林中行走的豹子,危险而嗜血,他抬手,狠狠将手里还没喝完的啤酒瓶掼上墙!
陆城遇——
你还真是什么都喜欢跟我抢!
“希尔伯爵?”原本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一声女人的轻柔呼唤。
厉南衍冷冷地看过去,大门是密码锁,门被打开都会发出一声‘嘀——’的长响,他刚才在想别的事,因此没有听到这声响声。
正在门口的女人,惊讶地说:“真的是您?您今天不是和笙笙姐订婚吗?怎么……”
来的人,是俞筱。
俞筱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绵绵的家庭老师,为了方便出入,佣人就告诉她大门的密码。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厉南衍一言不发,目光清冷地看着她。
她连忙解释:“我落了东西在绵绵的房间,急着用,所以就过来拿。”
厉南衍重新打开一罐啤酒,送到口中灌了一口。
俞筱看着他眉目间的阴沉,目光在微妙地流转,一边走近一边轻声说:“刚才我路过陆公馆,看到一个身影很像笙笙姐,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毕竟今天是您和笙笙姐的大喜之日,她不应该出现在那里,但是现在看您也在这里……可能我真的没有看错……”
原来是回了陆公馆。厉南衍嘴角泛出嘲讽,仰起头,将手里的啤酒倒进嘴里,有些酒液从嘴角滑出来,一路浸进衣领里。
厉南衍匆匆从婚宴上追回国,身上穿的还是白色的礼服,外套被他随便丢在沙发上,领带松开,衬衫解开,露出的喉结正随着他吞咽酒液而上下滚动,他斜靠在沙发上,衣领微敞,露出一线胸膛的肌肤和半截锁骨……清冷的人,半醉不醉,那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俞筱的目光已经在闪动,不动声色地再往前走了两步,在厉南衍还想再喝的时候,快速伸手按住他的手:“伯爵,您不能再喝了。”
厉南衍半耷着眼皮看她,仍是一言不发。
“虽然我不知道您和笙笙姐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您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这样酗酒,要是把身体喝坏了,那怎么办?”俞筱低眉顺目,温声细语地说,“发泄情绪的方式有很多种啊,您到阳台吹吹风,或者是找个朋友说说话,都比您这样酗酒要好。”
厉南衍放开拿易拉罐的手,身体往后一倒,靠在了沙发背上,目光幽幽地看着俞筱。
“您应该是刚从莫斯科回来吧?是不是还没吃东西?空腹喝酒更不好,要不我给您煮点吃的垫垫胃?”俞筱说着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我会的东西也不多,做得好吃点的只有面条,您能不能将就一下?”
边说着,她边动作随意地将散落在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小巧而微微泛红的耳朵。
厉南衍瞳孔突然一缩,眼前一霎间闪过南风也这样莞尔一笑的画面,搭在扶手上的手突然一紧。
俞筱见他没有回答,就当他是默许了,笑了笑,起身走进厨房。厨房的冰箱里什么食材都有,她选了几样,做了色香味俱全的云吞面,再端到厉南衍的面前:“您尝尝,要是吃不下,我、我就帮您叫酒店送几个菜来。”
厉南衍目光移到桌子上那碗面上,眼神没什么波动,身体也没有想要动一下的意思。
面前的女人像是回忆起什么好玩的事情,笑起来道:“说起来,我会煮面还是笙笙姐教的,那时候她啊刚嫁给城遇哥,总是想一出是一出,那天不知怎么的,突发奇想说要给城遇哥做爱心便当,结果在厨房浪费了一个上午,废弃了好多材料,到最后也没做出一个像样的,所以只能煮……”
厉南衍倏地抬眸,双目如有冰凌迸射出来,俞筱被他的目光冻得一颤,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啊,对不起,希尔伯爵,我不是故意提起……”
“不是来拿落下的东西么?”厉南衍终于开了口,第一句话就是下逐客令。
俞筱咬了咬下唇,看着他又想要拿啤酒,忽然一下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说:“希尔伯爵,您别这样……”
“笙笙姐是很好,但您更好,您别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会有人心疼的……”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她的脸都变得通红,厉南衍将目光移到她脸上,他的注视让她更加难为情地撇开脸,糯糯道,“希尔伯爵,这世上不只有笙笙姐一个女人,其实还有别人,是真心喜欢您的。”
这样一句话里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厉南衍看着她,俞筱今晚穿的是白衬衫和A字裙,很寻常的上班族打扮,但加上她偶尔好似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表情,却像极了南风……
一小阵子后,俞筱仿佛鼓好了勇气,又将头转过来,和厉南衍四目相对。她眼睛藏着炙热,他眼里淡淡,但不躲不闪,某种程度上,好像是在默许着什么。
流动的空气突然变得暧昧,尤其是在酒精的加持下。
俞筱抿抿唇,突然动了动身体,渐渐靠近,一米、五十厘米、三十厘米、十厘米……
厉南衍动也没动,不拒绝不接受的态度,垂着眸,乌黑细密的长睫遮住他眼底的波光,看不清色彩。
俞筱自是以为这是他的态度,不由得嘴角弯起,双手大胆地抱住他的脖子,九厘米、八厘米、七厘米……
最后五厘米的距离,甚至都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的频率。
然而这时候,厉南衍的唇微动,轻轻吐出一个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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