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瑕闻着已经开始有浓郁香味挥发在空中的鸡汤,神情享受地呼出一口气:“晚好都饿了几顿了,让她吃吧。”
安东尼伸手挡住她还想继续靠近灶台的步伐,那边温度太高,太靠近会被熏到。
苏瑕随意靠在冰箱上:“薇薇怎么样了?从她手术后,我都再没去看过她,真是失礼。”
前几天她担心姜晚好在她面前是故作坚强,等她一离开,她又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才一直在家看着她。
安东尼颔首:“恢复很快,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别担心。”
“她父母有没有怪你?”
“他们的确将自己的女儿委托给我,我也的确没有照顾好她们,怪我是应该的。”
苏瑕闻言心里自责得很,怎么说这件事的起因都是她:“等会儿我去医院当面和他们赔罪吧。”
“赔罪?”安东尼连忙阻止,“你可不能在刘家父母面前说这件事与你有关,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刘家父母对他这个间接责任人都有好大意见,如果知道伤他们女儿的神秘送花人,目的其实是苏瑕,那苏瑕还不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苏瑕和他对视一眼,皆是露出无奈神色。
鸡汤小火炖了二十分钟,安东尼夹起一块鸡肉,肉已经被炖烂,营养都熬出来了,他这才关掉炉火,戴着防烫手套,连锅一起端了出去。
姜晚好立即凑上来看,才只是隔着玻璃锅盖看了一眼,便毫不客气地力赞道:“这烫看起来就很滋补!”态度和对着顾东玦的鱼香茄子的时候,截然不同。
“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安东尼将锅盖揭开,香气果然一下子弥漫开,他也像是对自己的成品颇为满意,嘴角微弯,“把碗给我,我来盛。”
姜晚好立即把碗递给他,他的勺子一舀,香味更加浓郁,还带着一股淡淡的中药清甜味,无需平常。就知道味道必定不错。
“安东尼你这汤一看就是有色有味、别有风味、其味无穷、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珍馐美馔!”
姜晚好这人很懂吃人嘴软这个道理,才喝了一口,就立即将这鸡汤夸得中华上下五千年都难得一品,听得安东尼一脸哭笑不得,又给她加了个鸡腿:“喜欢就多吃点。”
苏瑕折服了:“难为你了,珍馐美馔这样的词语都想得出来。”
“难道你不觉得?”姜晚好理直气壮地反问,还指着一盘被吃得七零八落的鱼香茄子,“那你觉得安东尼的汤好喝还是顾总裁的茄子好吃?”
这话问得实在太……
一时间,三双眼睛都跟粘在她身上似的,尤其是两个男人的,一个了淡漠冷峻,一个柔和温暖,苏瑕难能真说出到底谁好,半天都想不出怎么回答,简直恨死姜晚好了,这人怎么那么会给她添堵?
最后,她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忽地啊,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指着说:“我、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先去充下电,看看有没有什么未接电话。”
也不看他们三人的反应,苏瑕窜回了房间。
原本她只是想逃避开那个尴尬的现场,没想到充上电后一开机,竟然真看到了几个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其中还有几条是罗宾夫人发来的,她说她昨天在巴黎搭乘飞机来A市,飞机半路上遇到暴风雨,被迫停在某城市,起飞时间还不确定。
看到老师马上要道A市,苏瑕很高兴,连忙将电话打过去,只是对方处于正在忙状态,她打了几个是如此情况,也就只能作罢。
安东尼敲敲房门:“出来喝汤吧。”
苏瑕重新回到餐桌上,经过姜晚好身边时,用力掐了一把她的腰,姜晚好嬉嬉笑笑地往旁边躲开。
她边坐下边说:“老师要来了。”
安东尼抬头:“来指导你八月的比赛?”
苏瑕的脚忽然被人踢了一下,坐在她对面的人是顾东玦,她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他却借着端碗的动作,手指微微伸,指着一个方向,同时,侧对面的安东尼也轻轻点头,苏瑕长睫微敛,眼角余光扫过他们示意的那个地方,也不知是看没看到。
“大赛需要好几副设计图,我只画好两幅。”她的语气平常,听不出任何异样。
顾东玦皱了下眉,用沾湿的手指在桌子上写字,嘴上却说着和写的内容完全不一样的话:“没有灵感吗?”
苏瑕看着他写下的字,抿了抿唇,也沾湿手指在桌上写字,嘴上回答道:“算是吧,准备等这边的事结束,就出去采风。”
安东尼不动声色地看着,也加入写字行列,面上笑道:“Diana的设计之所以能那么出色,主要也是她肯满世界跑,到各地领略风土人情,融合之下的产品自然无与伦比。”
顾东玦眉梢一挑:“以前你一搭飞机就晕机,现在反而热衷于到处跑了。”
“人总有长大的时候。”
“也是。”
他们对话平淡无常,甚至言笑晏晏,但指尖勾勒出的字却一个比一个锋利,直到将汤喝完,这些不为人知的暗波汹涌才在一块抹布下结束。
收拾完碗筷,苏瑕边擦干手边说:“我们去医院看薇薇。”
姜晚好可惜道:“我是去不了了,小虾米,你帮我向冉薇问好,表达我想念她的水果沙拉的强烈心情。”
“好。”
安东尼和苏瑕一起去了医院,刘家父母照顾刘冉薇太多天没休息,已经撑不住,双双回酒店休息去了,柏莎夫人也不在,病房内只有躺在床上的刘冉薇,还有在一边玩手机的刘千惠,他们两人的到来,这对姐妹的脸色各异,刘冉薇高兴,刘千惠则是欲言又止。
苏瑕将路上买的康乃馨放在床头柜上,朝着刘冉薇温柔笑问:“感觉好些了吗?抱歉哦,这几天我那边也出了些事,抽不开身来看你,别见怪。”
刘冉薇用力摇头,在白板上唰唰写下一行字,眼睛因为笑容弯成了月牙形:“Diana姐姐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呢!”
刘千惠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像是没兴致再呆下去,起身淡淡道:“既然你们来了,就麻烦看着她,我饿了,去吃点东西。”
安东尼点头:“好的,你去吧。”
刘千惠关上门前还特意看了他们一眼,只是不等他们深究出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刘冉薇又写好了一句话,挥着白板问:“晚好姐姐没事吧?我听说了她的事了。”
苏瑕回头说:“她没事,现在住在我家。”
她面露疑惑,又问:“她为什么不出来澄清呢?”
“有些事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
“那怎么能办呀?”
见她脸上有明显的忧色,苏瑕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抚道:“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刘冉薇悻悻地放下白板。
“要喝水吗?我帮你倒杯水。”说着苏瑕拿起热水壶,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水了,只好说,“茶水间在哪里?我去加水。”
“我知道在哪里,我去加水吧。”安东尼伸过来的手被苏瑕避开,她示意道:“我去吧,你陪薇薇好好说说话。”
“好吧,注意别烫到了。”
苏瑕拎着热水壶离开病房,往隔着几间房的茶水间走去,将水壶放在桌子上,拧开自动出水阀门,往水壶里注入热水,看水差不多接近瓶口,她才关掉水阀,刚盖上茶壶盖,室内的灯就忽然闪了几闪,像是即将要跳闸那样。
苏瑕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并没有多在意,就拎着水壶离开茶水室,本想跟路过的护士反映一下,让他们找人修电灯,目光扫视间,她却在熙熙攘攘的过道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她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偏偏一时半会想不起那是属于谁的,下意识迈开脚步追上去。
那是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裙子,步伐看似很欢快地小跑着,偶尔还侧头露出小半侧脸,用眼角看她是否有跟上来。
苏瑕跟着她下楼,走过长廊,穿过小径,越走越偏僻,等周围几乎没几个人时,苏瑕像是才回神,脚步一停,心底莫名感觉道危险,她连连后退几步,想逃离这个地步,谁知,后脑忽然被什么人用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她只觉得眼前一暗,手中水壶落地,人已晕死过去。
……
有人曾说过,世上阴气最重的地方,坟地数第一,医院数第二。
因为医院,每天都有人在这里没了生命,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甘愿走的,不甘愿走的,总会留下些怨气,缠缠绕绕,便形成另一个人间地狱。
夜色悄无声息地将这座废弃大楼吞没,一砖一瓦都随着黑暗的降临而变得朦胧,四下归于沉寂,只留下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人鸡皮疙瘩跳动不止。
忽然,一声尖锐而扭曲,充满惊恐的尖叫声打破这片沉寂。
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人,必定是极具绝望和害怕的,大约是看到了什么人间惨象,否则怎能令惊恐道如此地步。
而那一声尖叫,是出自苏瑕。
苏瑕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废弃的大楼楼下,而身下是一滩血,却不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倒像是被谁泼上去,这让她还混沌的脑子遭受到了极为强大的恐吓,忍不住发出尖叫。
她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更不知道接下来会经历什么事?
人在面对未知时总是心怀怯意,更不要说,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脑海中盘旋着的一连串的疑问还在不断地放大,同时,也在放大她的恐惧。
风声在她耳边响着如同凄厉的叫声那般吓人,天地万物在眼前不断颠倒,黑暗中的万物像都显出了原型,纷纷扭曲成索命的鬼魂,朝她缓缓而来。
苏瑕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眼皮像被血蒙住,眼前一片猩红,鼻息间甚至还能闻到刺鼻的腥味,浓郁得挥之不去。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往前跑,跑出了废旧大楼,跑到了林荫小道,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有谁在耳边低喃细语,每一片树叶都像是一双充满邪恶的眼睛,那突然腾起的雾气,更像是死亡拉起的帷幕,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像电影中的画面,一幕幕都是在呼唤主角和看官们,内心深处最纯粹的恐惧。
一声轻轻的女人笑声响了起来,在这个寂静的黑夜唐突又可怖。
那笑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忽东忽西,不可捉摸,一会儿感觉在耳侧,一会儿感觉在后背,真是像极了无处不在的鬼魂特征,这笑声虽然清脆,但却也沙哑,甚至还隐隐透出一股疯狂和嗜血。
苏瑕听得浑身颤抖不止,捂着耳朵跑得更快,可她好像被困在一个迷宫里,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去,那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依旧是如此清晰。
她绊倒石头,整个人往前扑倒,就是在这时,她感觉自己身后好像站着个什么东西,悚然地转身,不偏不倚和那双留着血的眼睛对上。
“啊——”
她尖叫,她躲避,她甚至高呼救命,可偏偏就是没有人来救她,有一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脖子上高悬着一把锋利死神铡刀。
面前这个女人依旧是爱丽丝的模样,她此时的神情却像是个婴孩搬茫然,喃喃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她很是困惑,还用手支着下巴,像是在沉思,好半响,她忽然瞪圆了眼睛,那血从她眼睛掉得更快,涓涓落在她的白色衣服上,晕开一朵朵妖娆的红莲。
“无论是什么!你都该死!你该死——”
她声音突然高昂起来,尖叫一声扑了过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直直朝着苏瑕的心脏刺下去!
感觉到铁质兵器独有的寒冷,苏瑕的眼神忽然一变,后背着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堪堪避开第一刀,女人又握着匕首转身,目光凶狠地看着她,又再次扑了过来,苏瑕一脚将她踢开,脚下碰到的东西是实质的物体,而不是虚无缥缈的鬼魂,确定了这一点,她心中高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地,刚才的惊慌、惊恐和狼狈渐渐消散。
女人虽然感觉到她神情有变,但她并没有去多想,她要杀苏瑕的决心比天高比海深,从地上爬起来后,再次尖叫着朝她扑去!
苏瑕这次真是猝不及防,她没想她竟然如此灵活,拖着长长的裙摆还能再这么快爬起来,慢了半拍,竟让她持着匕首来到眼前,离她的心脏不过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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