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分钟,那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在百无聊赖或者游乐聚会的时候,偶尔会被当成玩笑问出,答案不一,大多都是随口而过的戏言,若真到了最后一刻未必会是当初说的那个答案。
在第二次坠下时,苏瑕看到了顾东玦倏然瞪大眼睛,还有他用力往伸,拼尽全力想抓住她的手,他那么冷静的一个人,现在却近乎崩溃,看得出他真的很害怕就这样失去她。
如果这就是最后一分钟,她想说什么呢?
苏瑕扪心自问,她还有什么特别想对他说,却没有说出来的?
好像没有,如若说真的有,大概只有那句话她一直想说却又不敢说的。
——顾先生,其实五年前……
‘砰——’
一句话还没想好,她和顾南芵已经双双落地,但却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疼痛,有的只是随着她身体下,四周传来的压迫感。
苏瑕怔然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们是落在了救生气垫上。
顾南芵躺在她身边,也是许久没有回神,满是惊魂未定:“我们、我们还活着吗?”
“……大概吧。”
绝处逢生的滋味就是这样,像重新活了一次,贪婪地呼吸这个世界的空气,好像之前有什么过不去的事,现在想想其实也就是那样。
在生命面前,一切情绪都变得无足轻重。
两人躺了好久,周围乱糟糟的声音他们也都听不到,唯独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顾南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个问题执着着要个答案:“苏瑕,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救我?”
苏瑕半眯着眼睛望着湛蓝色的天空,闻言笑了一声:“大概是想让你欠我更多。”
“……你真自私。”
“谁说不是呢。”
顾家兄弟都从楼上跑下来了,快速爬上安全气垫,来到她们身边,将她们拥抱住,喘息间满是庆幸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苏瑕被顾东玦一把拥入怀里,她的额头撞上他的胸膛,听见里面一颗心在剧烈跳动,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却用力地将她抱得更紧,像是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
“阿瑕,阿瑕……”他一遍遍重复地喊她的名字,像确认她还在的呼喊又像惊魂未定的呢喃。
苏瑕唇还在颤抖,呢喃出一声:“顾先生,我在呢。”
……
“韧带拉伤,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脑震荡,伤口已经处理,但还需要留院观察。”医生合上病历本,最后嘱咐说,“切记,这几天手不能再用力。”
苏瑕看着自己缠得厚厚的绷带的手,心想,就算想用力也没办法。
送走了医生,顾东玦回到病床边,看着她的手,摇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怕是连笔都拿不了。”
苏瑕不敢动,一动就是一阵一阵的剧痛,这就是拉伤的后果,她吸了几口凉气说:“幸好设计图已经画完了,不然都不知道半月后的比赛怎么办。”
看她竟然还觉得很庆幸,顾东玦皱眉警告:“下次不准再这么冒险!你知不知道,当你跳下去的时候,半只脚就已经在死亡边缘!”
苏瑕当然知道,她是最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的,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如果当时没有抓住那根铁栏杆,她很有可能,现在就没能在听他说话了。
可无论如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也不想他再担心,只好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不是有句话叫,人一生总该有一次脑袋发热的时候,就当我是突然想当超人拯救人类了。”
顾东玦紧绷着脸,不知道她哪里听来的这些风言风语:“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要在确保生命没有威胁的情况下。”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她这么不知悔改,他的脸顿时就变得很不好看,苏瑕最见不得他黑脸,只得服软,讨好说:“好啦,我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再做这种危险的事,再说,这次我要没这么冲动,你妹妹可就没命了。”
她睁着大眼睛注视着他,里头满是求饶和讨好,顾东玦的脸色缓和了些,将她的头发拂到耳后,也舍不得再说什么责怪的话:“南芵的事我要谢你,但你也为我想想啊,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妻子接连掉下去,我的心情又是怎么样的?”
他很少会用语气词,可见他的情绪是真的波动很大,苏瑕连忙说:“我下次不会了,真的。”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又重复:“真的不会了。”她也怕了,她怕极了这种可能从他身边消失的感觉。
顾东玦轻搂着她,什么话都没说,病房内一片静谧,但这气氛却不会让人尴尬,反而是温暖的安心。
“你妹怎么样了?”
顾东玦道:“情况比你好点,只是受到惊吓昏厥,现在还没醒。”
苏瑕不高兴地撇嘴:“我救了她,她居然还说我真讨厌,真是对不起我这双手。”
从安全气囊下来的时候,她被顾东玦扶着,她被顾北爝扶着,她见她走过来,还以为她是想道谢,结果她就说了一句‘苏瑕,你真的很讨厌’,当时她都懵了,心想这人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呢?她不求她从此以后会不再找她麻烦,但起码那种时候,就别说这些讨人嫌的话啊!
顾东玦低头在她额角轻吻一下,柔声道:“南芵从小被爸,还有老二和老三宠着,难免有些脾气,嗯,还要谢你每次都不计较。”
苏瑕嘴角向下撇了撇,扭开头哼道:“你哪里看出我没计较?”
顾东玦难得开玩笑:“以Diana大设计师的手段,如果真要和她计较,她怕也蹦跶不到现在。”
苏瑕傲娇道:“才没有呢!”谁想对她手下留情!
闹完小脾气,苏瑕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了,周母呢?”
顾东玦神色微敛“她比你们都幸运,被一棵大树挂到,只受了摩擦伤,现在被警方拘留,不过要定罪她还要等回国,移交中国警方。”
苏瑕严肃道:“她身上一定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我们一定要问清楚,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害死了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就是周芷凝?顾母什么时候害过她?
这些顾东玦自然知道,只是现在他不想跟她谈论:“这些都不是你现在操心的,休息。”说着,他将她抱起来,调整好位置,放平在床上。
苏瑕又问:“妈现在怎么样了?”
“在公寓,老二照顾着,没关系。”
“哦,那就好。”
苏瑕也真是累了,刚躺下没一会儿就陷入深度睡眠,顾东玦手指轻柔从她脸上的擦伤处滑过,想起她九死一生的画面,满心都是后怕。
明明他承诺过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啊,可却还是让她在自己眼皮下变成这个模样。
顾东玦第一次觉得,其实自己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所不能。
……
现在网络科技发达,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能上社交网站头条,更不要说苏瑕和顾南芵这次坠楼这么有戏剧性,身份还都这么特殊,所以即便主人公此时身在外国,但也不妨碍新闻在国内刷屏。
罗宾夫人原本想过几日再到华盛顿为苏瑕的珍珠杯比赛助阵,没想到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这么震撼的新闻报道,二话不说收拾了东西就飞过来,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安东尼。
两人一进门,看到被包裹成木乃伊一样的苏瑕,皆是惊愕,罗宾夫人更是露出惨不忍睹的神情:“我天啊!每次再见你都是在医院,你今年是不是本命年啊?”
安东尼都不敢碰她,生怕弄疼了她,眉眼间的担忧之色尽显:“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伤得多重?病历本在哪里?给我看看。”
“在床头。”苏瑕连忙用没有受伤的两只脚蹬了蹬,想要证明自己并没有大碍,“其实就是包扎看起来夸张一点,实际上只是拉伤而已,都没有流血,别紧张。”
罗宾夫人按住她的双脚,又急又气:“拉伤还不严重?你可是靠手吃饭的,如果留下什么后遗症,你将来不能画怎么办?”
“放心吧,医生说不会的。”
她瞪了她一眼:“凡事没有百分百也没有绝对。”
苏瑕是知道自己的老师的,她这次真是把她给吓到了,连忙装可怜道:“我都这样了,老师您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温柔你个大头鬼。”虽然还不是什么好话,但她的语气却要比刚才柔了许多,苏瑕笑了,和他们说了几句玩笑话,老半天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咦?阿好怎么没来?”
“她今晚大概就会跟你视频,最近她有点忙。”
罗宾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眉毛微挑,这是她的小动作,苏瑕顿时明白过来,姜晚好这个‘忙’大概不是工作,而是私事。
想起她和Tam之间的交易,她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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