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一)
清晨, 帝景酒店某套房内。
北初睁眼,发现自己正缩在男人怀里。
她一怔,还没看清男人是谁,抬头第一眼注意到的, 便是男人精致锁骨上的吻痕。
……!
盯着那枚吻痕, 北初意识回笼,脑子里呼啦一下便被昨夜情迷意乱的回忆填满。
从被傅行洲拉进房间开始, 到后来的半推半就, 衣衫褪尽……
打住!
越深入回想便越是令人面红心跳的画面, 北初连忙止住了自己不由自主的回忆, 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用被子遮住身体,脸颊是消不下的红晕。
她现在确定,一定, 以及肯定, 自己昨晚把傅行洲睡了。
情况已经按照不太可能扳正轨道的方向而去, 现在怎么办?
北初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傅行洲。
许是因为昨晚酒精作用太过强烈, 傅行洲双眸仍然紧闭, 就算怀中少了个人,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男人五官昳丽又妖孽, 闭上眼时更添几分安静的美感, 薄唇唇角擦过一道淡淡的橘色, 像是给精致的艺术品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是昨晚北初抹的口红的色号。
昨晚的毕业典礼,他们四五十个高中同学聚在一起, 为了让自己有一副好形象示人,鲜少化妆的北初难得给自己厚厚涂上了一层口红。
却没想最后非但没有交代在卸妆巾上,反而交代在了傅行洲唇上。
北初慢腾腾地把衣服一件件穿好,边偷眼盯着傅行洲,边思考自己要不要先去洗把脸,再来把傅行洲叫醒,解释这一切。
将最外层被弄破了一点的雪纺外套披好时,她又忽的想到了什么,手上动作狠狠僵滞了一下。
——她差点忘了,自己喜欢傅行洲只是一厢情愿,而傅行洲对她则是厌恶至深,这是两人就算发生了身体关系,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想象着傅行洲醒后会对她流露出的冰冷目光,傅行洲只觉得浑身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动,从头到指尖,没有一处不是冷得彻骨。
慌乱间,她顾不得再去浴室收拾自己,低头找到自己的一双高跟鞋,提在手上后,轻手轻脚地扶着墙,落荒而逃。
手碰上房间门把,北初像是踏实的找到了主心骨,叹了口气后,将门把压下。
这件事本就出于意外,不如就此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在干什么?”
傅行洲略带沙哑的声音骤然打断北初的自欺欺人,北初心尖猛地一颤,手上高跟鞋“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心虚地贴着门板回过身去,看向已然坐起的傅行洲:“早……早啊……?”
男人因为坐起,被单从身上滑落,露出大片腹肌,他一边按压着太阳穴,一边用慵懒中含着锐利的眼神看向她:“去哪儿?”
北初咽了口唾沫,手指挂在门把上,准备随时跑路:“出……出去收拾一下。”
“房间里不是有浴室吗?”
傅行洲好像没有怀疑,对着浴室门抬抬下巴,“就在里面吧。”
“……哦。”
北初不明白傅行洲为什么要留自己在这里,心虚得腿软,却在他的目光下不敢有违逆的意思,小步挪进了浴室。
磨磨蹭蹭洗了个澡,收拾好后,北初从浴室里出去,下意识接住了不远处扔过来的一抬吹风机。
“把头发吹干,然后出去吃饭。”
傅行洲眼眸半敛,依旧如平日一般漫不经心,绕过她走进浴室。
关门前,他特意提醒:“吃完了别急着走,我有事要和你说。”
北初差点吹风机没拿稳,背着他哭丧着一张脸答应了下来。
都说最煎熬的事情就是等死,北初现在的状态大概类似于此。
她不知道一会儿傅行洲出来会对她说什么,所以她现在内心就像一团混乱的线,就连吹头发的时候,整个人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
刚刚关掉吹风机,傅行洲便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一身黑色休闲卫衣,表情一如既往的桀骜不驯,如果忽略尚且湿润的头发,昨天的事就像完全没发生过一般。
趁着北初愣神,他上前接过了她手上的吹风机,随意吹了吹自己的头发,旋即将其放回原处,侧头看向北初:“出去吧。”
说完,他大步开门向外走去。
北初心跳因为紧张而持续加快,她低头,犹犹豫豫地跟在傅行洲身后。
出去时服务生已将早餐送到,北初与傅行洲面对面,中间的桌上放着两碗热腾腾的面,半晌无言。
“先吃早饭。”
傅行洲还是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率先拿起筷子,示意道。
北初应了一声,也学他拿起了筷子,正准备挑面,又被傅行洲低声制止。
“等一下。”
从碗里将香菜十分自然地挑到了自己的碗里,傅行洲这才掀了掀眼皮,“你又不吃香菜。”
没想到傅行洲居然会记得这些细节,北初不仅没有感受到放松,反而更紧张起来。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傅行洲这次难得对她那么体贴,总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让她措手不及的事……
一碗面就在北初的重重心事下被解决了个干净,她放下筷子后,傅行洲还在不紧不慢拿餐巾纸将自己的筷子擦干净。
动作十分流畅自然,却更让北初心绪难安。
将近两分钟的寂静。
等了许久,北初终于忍不住,用试探的语气率先打破沉默:“傅……傅哥哥,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不管那么多了——要死也死的干净利落一点!
北初语毕,下巴微扬,半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傅行洲瞥了她一眼,终于将筷子放下,淡声开口:“关于昨晚的事,我刚才问了我的朋友该怎么处理。”
就像是在陈述今天做了什么平常的事,语调毫无波澜,却让北初一颗心悬得老高。
北初:!
想到傅行洲那群狐朋狗友的性子,北初心里更加没底,为了防止得到令她难受的答案,她强颜欢笑:“这只是场意外……”
傅行洲皱眉,有些不满北初的打断,慢悠悠接着道:“既然意外已经发生,那我会负责。”
!
北初被这话弄得一惊,猛的直视他的眼睛,“不……不是,你……”
“怎么了?”
傅行洲瞧着女孩儿像受惊的兔子一般,下一秒似乎就能惊得直接跳起来,眼中浅淡笑意划过,“不愿意?”
“不是……太突然了。”
北初别过头,捂住眼睛,惊吓过度之下有点缺氧,“你是认真的吗?”
“是,”傅行洲绕过桌子,站到北初面前,单膝跪地与她保持同一高度,随即正式道:“等年龄到了,我们就结婚,在此之前,等我三年。”
北初全身一颤,捂着眼睛的手不敢放开。
这句话冲击力实在太大,特别是“结婚”这个字眼,顷刻之间就能砸得她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傅行洲没再逼迫她,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耐心等她消化这个信息。
良久,北初把头偏的更厉害了几分,闷闷的开口——
“傅行洲,你不要随随便便给别人希望,你明明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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