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陆陆续续传来汽车鸣笛声,一行人看完烟花回来了,沈晚这妮子和宁周怡一车,两人先到家两分钟,宁周怡在底下停车,她提着东西上楼,刚走到顾容房间门口就停电了,适才看见顾容屋里亮着灯,知道应该是自家小姨在里面,便习惯性问问。
可里面没人应答,走廊里漆黑一片,她再敲了敲:“小姨?”
房间内,许念抿紧唇,使力把人扶稳,因为看不清,又是快速反应,不可能想扶哪儿就扶哪儿,她不动声色移开手,有些脸热,待顾容站定了,默默松开,不过没退开,两人间的距离极近。
顾容亦没动半步,理理睡袍再偏头望向门口,小声应了一下,声音清清冷冷一如平常,连丝毫起伏都不曾有,十分淡定。
门外的沈晚闻声放下手里重重的袋子,问道:“小姨,今晚阿念是不是跟你一起的,她回来了吗?”
听到这话,许念愣神片刻,不知为何,虽然她俩此刻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但潜意识里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这儿。
顾容不慢不紧沉声道:“嗯,她在楼下。”
沈晚哦哦两声,“我们在果园那边买了很多水果,待会儿下来吃,”她摸出手机照明,“我马上去看看电表箱,多半跳闸了。”
顾容应:“行。”
沈晚提起袋子离开。
房间内黑,相互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对方就在自己面前。
“等来电了再出去。”顾容道,毕竟沈晚还在外面,出去说不定就撞上了,届时不好解释。
“嗯。”
两人心思想到了一处。许念没料到她会这么应付,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容摸到桌上的手机,欲打开手电筒,当借着屏幕微亮的光瞥见对方时,作罢摁灭手机。
“你头发还是湿的,”许念说,动作比想法快,凭感觉走过去,“我帮你擦吧。”
不待顾容回答,她直接伸手去拿毛巾,因着看不见,一下就抓到了对方肤质光滑的手背,她缩了缩手指,可没放开。
看不到顾容的神色,良久,听见这人嗯了一声,将毛巾塞到她手里。手机再次被摁亮放回去,顾容背对她坐到椅子上,许念上前帮她擦头发。
她们在温泉山庄是吹干了头发再走的,顾容应当刚洗了澡,许念小力擦着,期间理了理她耳旁的头发,指腹不小心挨到这人耳后的皮肤,顾容不自觉闪躲缩开,敏感得很,在小洋房时也是这样,许念半垂下眼皮,佯装不经意去触碰有痣的左耳,对方仍是这个反应。
每个人都有碰不得的地方,腰、耳、脖颈,顾容就是耳朵附近最碰不得,特别是耳后的位置。许念心下了然,倒没继续作乱,安分擦头发。
擦得差不多的时候,来电了,房间里忽地亮堂,她将毛巾搭架子上,却没打算离开,而是问:“吹风机在哪儿?”
顾容一滞,嗫嚅半晌,小声开口道:“浴室里。”
许念拿吹风机帮吹头发,吹完才悄悄出去,走廊里安静,大家都在楼下,简单收拾一番下去,沈晚见到她忙招呼:“过来吃水果,在果园附近的小商贩那里买的,樱桃特别甜,你尝尝。”
茶几上摆了四大袋水果,荔枝、芒果、樱桃,还有香蕉之类的,许念吃了几颗樱桃,然后剥荔枝吃。
“少吃点荔枝,容易上火。”沈晚提醒道。
她颔首,随口说:“烟花好看不?”
说起这个沈晚立马来劲儿,一脸兴奋,现今城区内管控严格,连鞭炮都不准放,这边山高水远没相关部门管,一年会放一两回烟花,这次恰巧就赶上了。
“好看,很震撼,咻咻咻的,满天都是,那边挤满了人,可惜你和小姨没来看,下一次再放多半得过年的时候了。”
旁边的女人笑道:“这是最后一次,你没听负责人说么,以后不准再放,否则要罚款。”
“你该和我们去的,”沈晚惋惜,“晚上就在家,没出去走走?”
许念搪塞道:“一直在房间里看剧。”
“什么剧?”沈晚随口问,剥了颗荔枝进嘴。
许念顿了顿,敷衍说道:“美剧,探案的,没注意名字,随便找的一部。”
今晚两个人做的那些事,她不想其他人知道,一来心里某种念头作祟,二来担心给顾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沈晚倒没追问,转而给她讲今晚的趣闻,旁边的女人不时一起聊两句,一会儿起身去找宁周怡她们。
慢慢的,茶几这边只剩许念和沈晚,其他人都分散在客厅各处闲聊,许念扫视一圈,发现红裙子女人不在,心下奇怪,之前只要是聚会这人都会来,她问沈晚,沈晚满不在乎回道:“你说季雅阿姨啊,她出国散心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可能要下半年才能见到,怎么,找她有事?”
“没有,我就问问。”许念说,望望门边,恰巧与宁周怡对视。
宁周怡朝她笑笑,而后转身与其他人说话。
顾容站在那群人中,指间夹着朋友给的烟,仍旧一口不抽,表情淡漠,只听别人讲,自己一句话都不说。
住一块儿有一段日子,单独相处久了,许念发现顾容其实并不是一个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人,脾性还算温和,但奇怪的是这人在外面就一副清冷凉薄的样,哪怕面对老朋友也是这般。
像是感应到有人在看,顾容偏头瞧向这边,看见许念,夹烟的手指收紧,直到旁边人拍了自己一下才收回目光。
许念亦收回视线,剥颗荔枝给沈晚,斟酌须臾,问:“小姨有烟瘾吗?”
沈晚接过荔枝,点点头:“以前有,我妈说了无数回都不管用,两天就要抽一包,不过半年前突然就戒了,我妈还高兴了好一阵。”
她拿手机翻翻,老妈子似的叮嘱:“阿念你可别抽烟啊,对身体不好,抽多了咳嗽,还牙黄。”
许念笑笑:“我知道。”
沈晚兀自玩手机。
凌晨一点上楼休息,二三楼的灯一个接一个熄灭,许念早关了灯躺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睡着,都说重复做同一件事二十一天才会养成一个习惯,可她的习惯养成期似乎比较短,床的另一边空荡荡,少了熟悉的香水味,分外不习惯。
翻来覆去许久,直到窗外的月亮都隐进了云朵后,她摸到手机摁亮,反复翻看今晚拍的那些照片,记起当时的场景,那种时候即便再如何告诫自己,仍免不了会生出其它想法,她不是专业的摄像师,更不是杰克那样怀揣着纯粹的艺术家,所有的冷静自持与克制,不过是发狠在掩饰罢了。
行动上正经,脑海里早想了千千万万遍,面对想要的人,哪里还会有纯洁可言,许念庸俗,做不到网上所说的,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学会成全,看着她过得好就行,她的爱极端,对方一定要里里外外都属于自己,需要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像普天之下的所有寻常情侣那样,做该做的事,在一切尽在不言中之后,伏在对方身上低低说——“我爱你”。
爱一个人,要尊重,要理解……同时也要占有,杰克对露丝的爱是理想化的,不求回报,许念的爱更为现实更为偏执,所做的一切都抱有明确目的——要这个人属于自己。当然,如果她是杰克,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把活的机会给爱的那个人,这无关品格是否伟大,只是想保护对方而已。
她侧躺对着窗外,一会儿才放下手机,夜色静谧,月亮从云翳里出来,星光点点布满整片天空,江淮镇环境清雅,不时还能听见虫鸣鸟叫,许是由于浓郁的夜,那些声音听起来格外悠远。
盯瞧外面十几分钟,她合眼养神,最后掀被起床,想出去走走。
这是失眠了。
楼道里全黑,其它房间亦都熄灯,但楼下的客厅里亮着灯,她疑惑,一步一步下楼,以为会是顾容的哪个朋友,不成想拐角出去迎面就碰到了本人。
顾容也怔愣。
“睡不着?”
“白天睡太多,还不困,”她小声道,瞧见这人手里还端着酒,心下紧了紧,“怎么半夜喝酒?”
顾容放下杯子:“喝一点助眠。”
许念哂道:“老是喝酒不健康。”
顾容没说话,但弯身将茶几上的东西都收了,看样子是认同她的话。许念帮忙收拾,放好红酒,“要不要出去走走?”
说完又补充:“晚上出去不安全,可以就在院子里转一转。”
顾容勾了下耳发,难得笑笑:“外面24小时都有保安车巡逻的,还有监控。”
意思就是出去,许念不由得扬扬唇角,等她收拾好一块儿出门,两人没走太远,就在顾家附近百米左右的地方转悠。
外面人还不少,道路两旁都有亮着黄光的灯笼式路灯,温情又静谧,夜游的人皆都不怎么说话,安静感受江淮镇的夜晚。
许念与顾容并肩走着,下夜里风一阵一阵吹,两人都穿的单薄,特别是顾容,只穿了睡袍,走着走着,许念有意无意挨近些,好几次碰到手。
顾容的手很凉。
“冷吗?”许念走前面点挡风,效果甚微,夜风还是直往身上吹。
“还好,没什么感觉。”她说,知道这人走前面是在干什么,心头一动,张张嘴,刚想说话,却被拉住手臂往马路边上带。
许念将她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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