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羽白向大将军索要银子的阵仗和过程,以及肖侧妃被楚青逍打得手掌骨碎裂,这些消息,如同生出双翼般,在京城里肆无忌惮地传播开来。其实,这也是有心人的刻意为之。
大将军虽然勇猛,但比起如日中天的妖舟,却名声不大。能在传播故事的过程中,踩一踩大将军,捧一捧妖舟,是许多人喜闻乐见之事。甚至,还有人出钱给说书人,让他说一说此事。
这个消息飞入叶府时,妖舟还在养伤,却已经开始放小葡萄出去,拿着糖果到处聊天了。
妖舟把阿舟的两套新衣裙给了小葡萄。小葡萄换上新衣,戴上精致的耳环,手中抓着糖果,无论走到哪儿,都成为了被人嫉妒却又十分受欢迎的婢女。任谁都知道,乌羽白成了世子,小葡萄跟着她主子,注定要一飞冲天的。巴结、恭维、还有数不完的小礼物,都成为了小葡萄习惯的日常。
以往,小葡萄可没有这些待遇,心中时常忐忑不安。而今这待遇突然拔高,她虽惶恐,却很快就习惯,并适应了。每天照顾完妖舟的洗漱用膳,她就开始出去溜达聊天,回来后就和妖舟八卦府中的一些事。今天,小葡萄就带回来了有关乌羽白和楚青逍的消息。
妖舟听罢,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那种由心至外绽放出的温情,滋养着她破损的身体,缝合了她干裂的心。
以往总觉得,人死如灯灭。自己死的那一天,也许会有人哀痛,却不会被记挂很久。终究是要各走各的路。而今,却不同。
乌羽白对她的情,是真;楚青逍对她的意,是真;就连那些与她都没有一面之缘的人,都付出了一份真。
人心,固然是偏的,却正气长存。
妖舟心情不错,伤口也跟着长好,心里寻思着给乌羽白递个消息,却知道前有狼后有虎,没有人可以信任,只能作罢。
时间一晃儿,过了半个月。这期间,作为阿舟的娘亲,只是偶尔派婆子过来送些补品,却从没有露过面。
妖舟对那份令阿舟觉得无比幸福的母女之情,开始有了质疑。当然,不只如此。整个叶府,竟无人来探望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用石头把王婆子的脑袋砸了个大窟窿太过血腥吓人,还是因为不屑和她来往,总而言之,这日子她过得十分安逸。
待伤疤脱落,妖舟狠狠地洗漱一番,焕然一新。
阿舟的衣裙,她穿在身上肥了不只一星半点,也短了一截,唯有让小葡萄给放一放裙摆,至于其它,无需动。对于一个动手能力极强的女人而言,宽大的衣服,才方便呐。
小葡萄看着穿戴好的妖舟,精得眼珠子都差点儿脱眶而出。
以往订制衣裙的时候,二小姐和三小姐,都会鼓动大小姐选些艳丽的料子。可大小姐胖啊,穿上后,圆滚滚的不说,还格外抢眼。真是不好看。
可眼下,就不一样了。
小葡萄觉得,自己就好像第一次见到大小姐那般,以往那个大小姐已经模糊不清,眼前的大小姐简直比任何一位小姐都好看。
红色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真……真好呢。
小葡萄也不会形容,总而言之,就是好看,真好看。她禁不住夸张道:“小姐瘦了好多,也……也漂亮了好多。”
接连半个月的修养,各种补品流水般搬回小院,不但将妖舟的肌肤养成了瓷白色,还让她的双颊透出淡淡的粉,简直比涂上任何胭脂都自然、诱人。
肤白了,自然显得眼睛更黑,就仿若两颗秋天的葡萄,透着沉甸甸的秘密,想让人靠近了解,这其中到底隐着甘甜,还是沁着酸凉?
挺直的小巧鼻峰下,是微微泛红的唇。如同初开的花朵,饱满中透着青涩,令人无比期待它完全绽放的样子。
艳红的宽大衣裙,裹着玲珑的身体;乌黑的发丝,抚过修长的脖颈,落在腰间。都形成了鲜明且强烈的对比,冲击着人的视线,撞击着人心防。所谓以美行凶,妖舟做到了。
妖舟坐在凳子上,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段时间的修养,竟让她长开了。
没错,以前她是清秀佳人,最近补成了妖艳绽放,眼睛明显水灵起来,胸口也出息了,不至于前后面不分了。
人,还是那个人,却又不再是那个人。
时间,果然是风月高手,能滋养女孩,却也能摧毁女人。
妖舟说:“挽个简单点儿的发髻,我去看看母亲。”
作为女儿,身体好了,自然要去拜见生母;作为妖舟,她也要去看一看大夫人,再会一会府里的弄鬼蛇神。阿舟的陪葬品,得挑选挑选,不是谁都有资格去向阿舟赔罪的。
小葡萄回过神,轻手轻脚地为妖舟梳理着头发,但她本是粗使丫头,手脚有力,却并不巧,弄来弄去,都没梳明白。
妖舟直接自己动手,用一半的头发,轻挽个发髻,在首饰盒里扒拉了两下,随手挑起两只珠花,拿在手中看了看。
小葡萄说:“这个好看,最配小姐。”
妖舟丢下珠花,选了一支银发簪,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小葡萄说:“这只金发簪,是三小姐送的。”
妖舟说:“不是金的。”
小葡萄震惊:“竟然不是金的?!可三小姐说,是金的啊。”
妖舟说:“镀了层金罢了。不过,硬度正好,我喜欢。”把假金簪往发髻上一插,站起身,出门去。
小葡萄紧随其后。
二人走在叶府,小葡萄就像情报器,遇见谁,都会在妖舟耳边提醒,那样子,简直就像人工智能机器人,脑存储容量都是以T来计算的。
妖舟这个想法蹦出来时,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所谓的机器人啊,人工智能啊,仿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梦,和今生再无干系。偶尔想起,都有些模糊了。
今生是什么?
今生,是血是肉,是割不开的情。
妖舟的唇角含了一抹浅笑,如同一朵逆风生长的曼珠沙华,徐徐舒展着花瓣,等待着鲜血的供给。
越是有毒的女人,越是吸引男人的视线,就仿佛瘾君子对罂粟的渴望,一点就燃,救不了。
隔着一定的距离,一双贪婪的眼睛,已经落在了妖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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