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到寝宫休息。
朱德海怀揣着刚刚打探到的消息,来到皇上跟前,低声禀道:“皇上,奴才听说昨晚啊,乌世子在乌亲王的门口跪了一整夜呢。并承诺,会迎娶叶家大小姐。”
皇上放下茶碗,看向朱德海,豁然一笑,说:“还是先低头了。”
朱德海点头附和道:“以往啊,乌世子和乌亲王闹得凶,恨不得老死不相见,这会儿为了给楚先生说话,竟跪求世子身份一个晚上。这个楚先生啊,了不得呦。”
皇上端起茶碗,吹了吹,感慨道:“可惜了。”
朱德海奉承道:“能得皇上惦念,楚先生死后都要笑喽。”
皇上笑道:“奉承这一块儿,你呀……”
朱德海以为皇上要夸奖自己,立刻做出洗耳恭听状。
皇上继续道:“……比不得楚妖金。”
朱德海表情一滞,转而笑道:“自然是不及先生的。”
皇上饮下茶水,幽幽道:“楚妖金才华横溢,却心如明镜,能弯能曲,堪当大任。”
皇上从未如此夸奖过一个人,着实令朱德海心中诧异,脸上就带出了几分。
皇上放下茶杯,摇头一笑,说:“可惜,身残。”眸光微触,“而今,身死。”
朱德海也跟着感慨:“是啊,好好儿的人,就这么没了。”
皇上眼神微冷:“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死了,长个教训。”
这话,朱德海就不敢接了。可见,皇上因为楚妖金的事儿,真是恼上了镇北大将军。当然,自古君臣之间,都有一层纱。说得好,那叫君臣有别。说得不好,那叫雾里看花,人心隔着十万八千里。
皇上顾忌镇北大将军,不敢轻易动他,但若大将军懂得做人,会伏低做小,倒也无妨。奈何,妖舟在皇上面前,就曾动手揍过肖王妃。皇上已经笃定,肖王妃和镇北大将军会对付妖舟。所以,眼下,无论镇北大将军拿出妖舟什么罪证,皇上都会认为,这是大将军栽赃的手段。
更何况,妖舟已死,皇上会更偏向她一些。
所谓的是非曲直,其实都在人心上。法外有情这个词儿,就可以看出,情这种东西,有时候是凌驾于法之上的。皇上作为法的最高统治者,他的情感偏向,就尤为重要。
大将军以为自己做了万全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妖舟提前布局,着实坑了他一把。
另一边,楚青逍带着纸钱,来到别有洞天的断壁之下,祭拜起妖舟。书院的学子们纷纷前来祭拜。着实看得出,妖舟在这些学子心目中的分量。
当然,赵厨子的香火,也一直燃烧着。对于传说中的徐大家,学子们都十分陌生,但对于赵厨子,学子们却无比熟悉。
谁能想到,赵厨子就是传说中的徐大家?!且,重情重义!
天色渐晚,祭拜之人陆续离去,只剩下楚青逍一个人。
一个黑影从暗处走出,突然拔出长剑,袭向楚青逍的咽喉!
楚青逍看见烛火跳动,挥手就撒毒药粉。
黑影却仿佛早已洞悉楚青逍的动手方式,先一步躲开毒粉攻击,而后出现在了楚青逍的另一边,将长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楚青逍慢慢转头,看向黑影。
黑影扯掉脸上的黑布,露出惊鸿般的容颜,竟是乌羽白!
楚青逍愣住,问:“怎么是你?”
乌羽白收了剑,转身便走。
楚青逍愣了一会儿,突然拔腿追上乌羽白,低声询问道:“你是不是怀疑楚某人没死?”
乌羽白横了楚青逍一眼,没说话。
楚青逍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乌羽白,等他给自己答案。
乌羽白却什么都没说,用上轻功,消失在夜色中。
楚青逍气得跳脚大骂:“乌羽白,你他娘的……”
乌羽白丢回一截树枝,插着楚青逍的鞋子,扎入地面半截。紧接着,冷冷地声音传来:“不许辱骂我娘。”
楚青逍从善如流,改口道:“你他爹的,倒是和我说一句实话啊!”
乌羽白再无动静,飘然远去。
楚青逍气得踢树杈,结果把自己的脚给踢痛了,只能抱着脚,坐在石头上,继续给妖舟烧纸,口中还嘀咕道:“但愿都白烧、但愿都白烧……”
又有来祭拜妖舟和赵厨子的学子,听闻楚青逍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二话不说,又把他一顿揍。
楚青逍喊道:“小爷是希望他们没死!”
拳头停下,众人用袖子遮脸离开。
楚青逍气得踢火盆,骂道:“都他爹的不长脑子!”言罢,捂着受伤的脸和挣开的后背伤口,哎呦哎呦地下山去了。这事儿,他得回去通知老爹一声。刚认的亲姑姑,就这么没,绝对不行!
很多人在找妖舟。无论是大理寺卿李喜,还是大将军的人,以及乌羽白和楚青逍等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寻找妖舟。
有些人是不相信妖舟已经死了,有些人则是要眼见为实。
然,没有人寻到妖舟。
妖舟受伤颇重,在树杈子上挂了两天,醒来后,已是月挂西梢。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半晌才想起两天前发生的事儿。
原来,老虎咬向她脖子的时候,妖舟弹出了毒药丸,扔进了虎口。这些量,不致虎命,却令它片刻眩晕。
妖舟借此机会,拼命狂奔,终是在见到树木后,一跃而上。
当时,天色渐晚,最后一丝残阳红得似血,也终将为夜色吞没。
妖舟眺望着别有洞天的方向,想要看清楚那个被赵厨子撞出的山洞,是否还有一线生机。若看不见赵厨子,对她而言,便是最稳妥的安排。
是的,妖舟多希望,赵厨子能放弃抵抗,乖乖被降。
可下一秒,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推出了破损的洞壁。正是,赵厨子!
他眼不能看,口却能言。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沙哑的声音喊道:“一诺千金重!”
赵厨子不屑名利、注重承诺,拼尽最后一口气,为她护着逃脱之路。
妖舟眼前一花,脑中泛起轰鸣,恨意险些冲出她的喉咙,让她尖叫!她很想示威,很想冲着老贼冲杀过去,务必让他清清楚楚、完完全全承受她的怒火!
然,一口血涌上喉咙,冲破了她即将破口而出的尖锐咆哮,在她的嘴巴上绽开朵朵致命红梅。
那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压不住她内心的恨,却将她钉死在了自己亲手搭建的耻辱柱上。
她终究只是一个凡人,无力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无能庇护自己重视的情、无法在更强大的人面前挺直背脊……
妖舟体力不支,身体前扑,倒在了树干上,眼睛却始终盯着别有洞天的方向,无法闭上。人,却已经昏死在了树干上。
再次醒来,已是两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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