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舟和楚青逍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种无声的呐喊:这是为啥啊?!
出于对自己身份的认知,妖舟觉得自己有义务关心一下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一些的大侄砸。于是,她捏了捏他的手,低声说:“别怕,有我。”
楚青逍感觉,自己的天都崩塌了!信念呢?!三观呢?执着呢?自以为是呢?!统统碎成了泥,成了肥料!
我去你娘的吧!你这是要保护我吗?你这是要整死小爷啊!
楚青逍爆发了,甩开妖舟的手,就往岸上冲。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又摔进了泥潭里,还撞碎了一朵荷花。
妖舟比量了一下自己和楚青逍的身高,毅然决定绕路离开,不去救他。
终于,两个人都爬上了岸,累得像两条死狗,瘫在草地上。
有学生围了过来,问:“敢问阁下可是出口成章惊才绝艳的楚先生?”
妖舟将脸往左一歪,闷声回道:“不是。”太丢人了!
有学生问楚青逍:“敢问阁下可是毒王家的楚公子?”
楚青逍将脸往右边一拧,哼唧了一声,回道:“不是。”丢不起这个人!
乌羽白说:“楚先生,青逍,走吧,回去洗洗。”
楚青逍和妖舟一起爬起身,看向乌羽白。乌羽白一身白衣,飘飘若仙。可不知为何,他唇角的笑,在此时此地看起来,简直不怀好意。
好吧,既然要玩大型社死现场,那就一起别系绳蹦极吧!
妖舟冲着乌羽白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泥巴的对比下,显得格外白皙透亮,隐隐还散发着阴森的光。
乌羽白暗道不好,果真不好。
妖舟突然甩了起来。她就像一只刚刚在泥巴里打过滚的野狗,想要甩干净身上的毛。至于泥巴飞贱到谁身上,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了。
乌羽白躲闪不及,中招。
楚青逍见妖舟这播操作真是猛如虎,也跟着效仿,结果……妖舟这边因为看见有峦居士等人走过来,停止了甩毛,楚青逍却不晓得,甩得那叫一个无所顾忌浪出天际。
有峦居士等一行先生,都被楚青逍甩了一身泥点子。
很静,十分安静。
楚青逍意识到不对劲儿,抬头看去,但见有峦居士从自己的脸上抓下来好几个泥点子,而后冲着自己点了点头,说:“楚青逍,限三天之内,罚抄《尊师重道》五百遍!”
楚青逍看向妖舟,颤声喊道:“楚某人误我!”
妖舟只能送上同情的眼神,然后一把拉住乌羽白的手,将身子倚靠向他,看似虚弱不堪地说:“羽白啊,扶为师回去吧。”
乌羽白从身上的几个泥点子,瞬间变成满身污垢,就连那双修长白皙的手,都不再干净。
乌羽白看着二人相握的手指,突然低声说了句:“执子之手……”
妖舟学着乌羽白的样子,笑了声:“呵……与子同脏。”
乌羽白将妖舟送回到行者苑,自己也受不得这份脏,转身去洗漱。
小金朝打来热水,然后撸起袖子,就要给妖舟洗干净。
妖舟示意他出去,小金朝却说:“我不嫌你脏。”
妖舟的嘴角抽了抽,挥了挥手,说:“滚滚滚!老娘自己洗!”
小金朝冷着脸走出房间,忽地吐出一口气,拍着胸口笑了。暗道:看来,是女子,不是预备公公。
得,就连小金朝都对妖舟是男是女这件事产生疑惑了。
莲花池旁,阿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却只看见花池中漂浮着自己的两件衣裳,还有一条裙子,以及一些贴身小衣。至于被褥,都沉了下去。对对,还有银子,银子也没了!
阿舟急得红了眼,却不敢下水,怕把自己的新衣裙弄脏,被人嘲笑。
这时,叶绘棠撑着纸伞走来,站在阿舟身边,说:“哎呀,你的这些破烂,怎么都被扔进了池塘里?啧啧……还有小衣呢!呀,这若是被男子看到,或者捡了去,你岂不是要一头闷死,以证清白?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哦。书院只在上午收束脩,办入学,你呀……可要快点儿喽。”言罢,转身慢慢行走,眼神却关注着阿舟。
果不其然,阿舟急得不行,要去抓自己的小衣,却偏偏够不到。为了捞银子和小衣,她只能脱下鞋子,跳进池塘,去打捞。
叶绘棠看了一会儿笑话,最后冷笑一声,骂道:“傻子!”转身离去。
阿舟在冰冷的泥巴里摸呀摸的,被什么东西割破了手指,却也不肯放弃。她好不容易才进入的书院,她不能给楚先生丢脸,不能让乌公子瞧不起。她可以的,一定可以找到银子,交上束脩的!
…………
妖舟洗干净后,换上另一套新衣服,再次走出房间,询问了事发经过,知道是叶绘棠下的黑手。于是,她带上小金朝溜达着开始找人。
缴纳束脩处,叶湘玉和叶绘棠都撑着油伞,和几位小姐一边闲聊着,一边等待交束脩。阿舟一身泥巴,狼狈不堪,站在队伍前面,正面红耳赤地说着什么。
阿舟对行文先生郑文品说:“先生容我明天送来吧。真的……真的带银子了,是我娘给我的。”
郑文品说:“没有束脩,不能给你安排入住的地方,这是规矩。”
阿舟眼含泪水,说:“先生,求求你,我真的有银子。银子落在了荷花池里,我找了,找了许多,都没找到……”
郑文品沉下脸,不耐烦地说:“规矩就是规矩,你赶快退开到一边去。大家小姐,蓬头垢面像什么样子?!”郑文品原本就不喜欢阿舟,觉得这种白丁入行山书院,简直就是对书院的侮辱。若哪个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入书院,行山书院的地位和尊严何在?!也因此,他对妖舟也十分不满,觉得她坏了规矩。
阿舟回头看向叶湘玉和叶绘棠,说:“二妹、三妹,你们帮帮我……”
叶湘玉好言相劝道:“湘玉也没带多余的束脩,无法帮衬姐姐,还请姐姐勿怪。”
叶绘棠说:“大姐还是先回府去吧,瞧你脏兮兮的样子,着实给爹爹丢脸。这些姐妹可都是贵重的人儿,大姐这样,还让别人如何和咱们叶府交往。”
阿舟自觉形秽,低垂下头,使劲儿扯衣襟,却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她的眼泪颗颗掉落,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入学要如此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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