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在裕河上缓慢的行进,这艘商船算是大齐现在最大的商船,船舱中装载了许多货物。
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商船上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这艘船不仅载货也带人,光是给客人准备的一间间的船舱就多达三四十间,与一家中型的客栈也差不多。
船舱里有客商也有百姓,好些都是两三个人住一间。
此次从裕州去曳州有十来日的航程,这才在船上过了一个晚上,还需要在船上度过九日左右。
大部分搭船的都是平头百姓,他们上船前都会带一些干粮,前几日就靠着这些干粮度日,等干粮吃完了,才会在商船上采买吃食,毕竟商船上的吃食比在岸上要贵上许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大清早的,陶五娘就悄悄地起身了。
她拿着银子去了商船上按照沈千歌昨晚所说的菜单采买东西。
大约两刻多种就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这个时候沈千歌也已起身,陶桃正坐在床边端了温水喂给沈千歌。
住在旁边舱房的陶永陶忠陶平都醒了,只陶平还在床上躺着。
陶五娘一进来就道:“小姐,没想到船上的东西这么贵,这一只老母鸡居然比岸上贵了三倍!这些东西若是在岸上采买,半两银子都嫌多,如今却花了一两半。”
沈千歌微微惊讶,商船上的东西确实是贵的离谱,这算她第一次坐商船,原来这商船搭客收的船费和住宿费不过是第一步。
一旦等你上了船,带着的东西顶多能支撑个几日,那么剩下的日子都需要在船上花费,可船上无论何种花费都比岸上贵上几倍,于是商船的利润就出来了。
沈千歌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能做到这份生意的商人如何会不精明。
陶五娘却在担心,交了船费住宿的费用,他们一行此刻身上只剩下三十多两银子。
若是这一顿就要花个一二两,三十两银子连他们到曳州都撑不下去。
俗话说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出门在外,没有银子可是寸步难行。
这么一想,陶五娘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小姐交给她凉皮的手艺,若是实在不行,就在这商船上做起凉皮生意,不知可不可行。
见她发呆,沈千歌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沈千歌摇摇头,对着陶五娘开口,“婶子别想了,凉皮生意在船上根本做不起来。”
陶五娘“啊”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这是为何?”
沈千歌耐心解释,“婶子无事可以打听打听,商船上做生意的都是什么人。”
陶五娘微微蹙了蹙眉头说,“方才我去采买的时候听到了别人说了一两嘴,好似在船上做生意的,都是与这商船的主家沾亲带故的。”
“那便是了,婶子觉得咱们一行外人,他们能允许咱们赚这独一份的银子?”
陶五娘恍然,商船上的物资如此昂贵,动辄就是几倍的利润,这么好的生意,商船的主家如何会让别人插手,他们多赚了一分,商船的主家就少赚了一分,毕竟这商船上的客人是有限的。
陶五娘脸色顿时忧色尽显。
沈千歌反而笑起来,“好了,婶子,总有法子的,先别担心。”
沈千歌让陶桃与陶五娘去炖鸡汤,顺手煮一罐粥贴些饼子当朝食。
刚刚陶五娘去采买的时候,沈千歌已经将炖鸡汤的方法告诉了陶桃,方法简单,一点也不复杂,只要照着沈千歌说的去做,火候到了,定然能炖出一锅又滋补又香的好汤来。
陶五娘做惯了家务活,做饭也是一把好手,商船很大,为了方便客人,专门在船后的甲板上辟出了一块地方给客人们做吃食,那里提供柴火和厨房的一应用物,只要付银子就行。
于是想要自己做吃食,不但采买要银子,还要另外付一笔租用厨房和买柴火的费用,这又是一笔支出。
若不是这次他们上船的匆忙,还有沈千歌这个孕妇和平哥儿这个伤患,陶五娘可舍不得花这些银子,她宁愿买些馒头,每日配着热水糊弄了事。
陶桃经过沈千歌的指点,先将买的活鸡宰杀处理好,而后将老母鸡的内脏清洗干净切碎,将鸡放入瓦罐里开始炖汤。
热了锅子,将从老母鸡腹部里扒出来的油黄的鸡油放入锅中翻炒,等鸡油融化,一股鸡油特有的又焦又香的味道就传了出来。
鸡油煎出来了,剩下的油块又变成了金黄色的油渣,在这个时候,陶桃盛出半碗鸡油后,又将之前洗净切碎的鸡肝鸡胗鸡肠鸡蛋花等物倒入锅中爆炒。
鸡油的香味再裹上鸡杂,顿时像是一颗香味炸弹在甲板上蔓延开来,引得路过的人频频吸鼻子,查看这股香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迅速的爆炒完,盛起,陶五娘接过就将这一小碗鸡杂倒入了煮了一半的粥中。
原本就浓稠的白米粥里加入了鸡杂和少许的姜丝,没煮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大米的甜香夹杂着鸡杂特有的油脂香,让人忍不住就开始幻想这粥吃到嘴中的滋味来。
鸡杂盛起来后,锅中留有鸡油,借着这层鸡油,陶桃开始烙饼。
调好的面糊里加了韭菜和鸡蛋,用勺子捞起一勺面糊到锅中,用锅铲均匀的摊开,摊地薄薄的,等一面金黄了,立马利索地翻个面,顿时甲板上飘散的食物的气味儿就更霸道了。
陶桃经常帮着母亲做饭,那段在陶家的日子,沈千歌又经常指点她,她厨艺更加精进。
没半刻钟,陶桃就已经用鸡油摊好了六七张两只手大小的薄薄的煎饼。
煎饼油黄油黄的,里面夹杂着碧绿的韭菜,光是气味就已经让人垂涎了。
旁边来做饭的客人们闻着这香味,哪里还有心思做饭,都看着陶桃和陶五娘忙活了。
其中有几人厚着脸皮上来询问,“这位婶子,您闺女做的这饼子和粥卖不卖?”
陶五娘回过神的时候,就见自家用的这灶台边围了好些人。
她记着沈千歌的话,在这商船上随意卖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事,很可能会惹来麻烦。
于是,陶五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各位,我们一行有伤患,这些都是给他们准备的,不售卖。”
围观的人一听,顿时恍然,怪不得这一家做这么多好吃的,味道还这么香,敢情他们是有人要养伤,养伤的话,确实要吃好。
大家纷纷理解地点点头,寒暄了两句,散开了。
等人都散开,陶五娘抹了把额头的汗,松了口气。等到她再抬头,却见还有一名身穿绸缎衣裳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旁盯着她们的灶台,眼睛直勾勾的,还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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