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约旦大街上,请一位随即平民锐评一下“周离”这个人的话,答案大多只有一个。
他勾八谁啊?
是的,直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的是“福尔德斯侦探”在怪诞案件中大放光彩,但对于周离这个身份是完全的一无所知。约旦塔之战因为一些原因并没有立刻对民众开放全流程,只是对外宣称瘟疫之源已经解除的消息, 具体内容什么也没说。因此,整个约旦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救了他们。
当然,指望周离会对此事不在乎名利地一笑而过,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你还没对外宣称身份呢?”
白子落,艾维拿起一旁的香茗,微抿一口后淡淡问道:“我们对外需要宣称勇者的商会吗?”
“暂时不用。”
周离思考片刻,黑子落下, 端起茶杯后回答道:“贵族那边不用我们说, 他们自然会知道你们是属于勇者的势力。至于普通人, 暂时不用说,就用你们本身的名号就行,我另有其用。”
“好。”
应了一声,白子落下,棋局结束。
“五子连珠,我赢了。”
抹了一把冷汗,艾维邪魅一笑,终于放松了下来。
看着面前五子棋下的有来有回的二人,一旁被艾维死拉硬拽当裁判的卡娅一脸冷漠,随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再也不想跟这两个卑鄙的成年人玩了。
“你不会让让你的老板啊。”
连下四盘略败四筹的周离顿时恼羞成怒,直接把棋盘用黑雾卷起放在了一旁,“娘的, 你们为啥都这么会玩啊。”
“拜托,这些东西崇皇都发明多久了?”
艾维哈哈一笑, 也不在意,他知道, 如果周离真的想让自己打假赛,他刚才就不会试图在卡娅的监视下连续作弊三次了。
“我来了全抄了。”
周离惋惜地摇了摇头,就像很多穿越较晚的通病一样,自己在这个世界也没啥好抄的东西了。崇皇在自己来之前把所有不用太多脑子就能弄出来的东西全弄了一遍,至于那些化学或者物理上的发明。
拜托,这里的人是可以手搓钻石的唉。
“话说,咱俩就在这下棋真的好吗?”
此时,整个“勇者联合商会”只有这两个较量五子棋的臭棋篓子没有活干,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艾维摩挲着下巴,咧着嘴说道:“都忙着,就总感觉自己不做点啥不舒服。”
“要不你把地拖了?”
周离略带奇怪的瞥了臭棋篓子二号一眼,“咱俩能干啥啊?也没啥活了,要不你咬个小型点燃法阵吧,我给你刷点礼物。”
自动过滤了周离那些虽然听不懂,但肯定有抽象意思的话语,艾维挠了挠脸颊,啧啧两声,“主要是平常忙惯了,而且马上就有个大活,总感觉闲着不太对劲。”
“嗯…倒也是。”
周离想了想,点了下头后认同了艾维。随后他把刺银藤蔓扔给了艾维,对他说道:“这样吧,你去一趟猎人公会,出示这个他们能放你进去。你跟他们的会长说一声,明天别忘了参加我的就任仪式。”
说罢,周离又在兜里摸了摸,递给艾维一张电话卡。
“那老头肯定不想来,你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杰洛斯特会去。”
周离给艾维的电话卡正是用来召唤水母薇菈的信物,接过电话卡,艾维便起身准备离开,前往猎人商会。
“对了,你确定明天杰洛斯特会去?”
穿好衣服,艾维才想起来这个事。他刚才和周离讨论过杰洛斯特,得出的答案是短时间内没有啥办法能把他拉入伙。现在周离却让他以杰洛斯特会到场的名头,去邀请猎人公会会长,这让他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当然不会。”
周离继续用着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说道:“我骗埃尔文的,你咋还信了?”
“呃呃。”
艾维一时语塞,但想到周离平日里的行事风格,他就释然了。
关上门,空荡荡的豪宅只剩下了周离一个人。就连卡娅都和艾露玛出去采购晚餐的食物了,只有自己在摆烂。
不行,不能这样了!
从沙发上站起,周离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入屋里。
随后,他躺在了床上。
就算摆,也要在床上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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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蕾亚坐在椅子上,腿上盖着旅馆老婆婆借给她的毛毯。端着一杯热可可,她入神的注视着满是雾霾的天空,还有远处破败不堪的约旦塔。
“小托蕾亚…”
门被敲响了,托蕾亚的耳朵动了动,随后她将毛毯放在一旁,站起身,推开门。
“怎么样了?住的习惯吗?”
面容慈祥,白发苍苍的老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两块烤的金黄的吐司面包,几条培根,还有一颗太阳蛋。
“温雅婆婆,下次你摇一下铃铛就好,我自己去拿就行。”
托蕾亚接过托盘放在桌子上,她撩起耳旁散落的头发,轻声回答道:“这里真的很好,您的毛毯也很舒适。”
“那就好。”
谷遪</span> 名为温雅的老人笑了笑,她看着面前清冷如月的女子,眼中满是柔和,“小托蕾亚,你准备在约旦待上多久呀?”
“您看得出来我不是约旦人吗?”
托蕾亚指了指自己,疑惑的问了问,随后她察觉到了自己行为有些傻气,连忙放下手,耳根也染上淡淡的绯红。
“当然,谁都看得出来。”
婆婆是个很热心的人,她那天看到街上漫无目的走着的托蕾亚时,害怕她是约旦塔周边居民,想不开要去约旦塔附近,连忙把她拉入了自己的小旅馆中。后来交谈中得知,温雅婆婆的女儿是一个圣殿骑士,最近一直在出任务,而她的老伴两年前死于肺炎,自己就独自经营起了这家旅馆。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温雅婆婆看着被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床铺,温和的说道:“你比约旦的人多了一种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很少见。”
“嗯?”
托蕾亚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是什么气质?”
“孤独。”
“唉?”
托蕾亚秀眉微蹙,脸上疑惑更深了。温雅婆婆看到这样的托蕾亚,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神色:“你知道吗,孤独的前提,是能去选择孤独。”
“在约旦,很多人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望向窗外的世界,温雅婆婆似乎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缓缓地对托蕾亚说道:“在约旦,一个孩子呱呱落地的时候,他的后半生就被决定了。福音书传播了什么福音,他就要在职位上呆一辈子。人不是机器,总是想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可约旦是个很匆忙的城市,它从来都不会停下来等任何人。”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她从衣兜里拿出一枚银色的戒指,上面镌刻着一排星星,刻画的有些粗糙,却能看出镌刻者的心血。
“孩子,珍惜选择的机会。”
将戒指放在桌面上,老人站起身,深深地看了艾露玛一眼,她的眼中浮现出了难以察觉的悲伤,还有浓浓的怜爱。
“别让孤独害了你,也不要害怕孤独。”
有些云里雾里,但托蕾亚还是感受到了老人语气中深切的关怀。她点了点头,轻声应到道:“虽然我没有太听懂,但我会牢记于心的。”
老人没有再言语了,她只是最后看了一眼艾露玛,似乎想要将她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一样。随后,她推开房门,离开了这间屋子。
是夜。
当残月缓缓升起,将银色的月光撒在了窗下的时候,托蕾亚像往常一样拉开窗户,准备去钟楼看看月亮。但当她准备从垫着纸的桌子向外跃起的时候,她的余光撇到了被自己放置在桌面上的戒指。
托蕾亚想了想,拿起了那枚戒指。戒指是普通的银戒,星星雕花是纯粹的手工工艺,略显粗糙,但足够精巧的星星雕刻证明了雕刻者的用心。
托蕾亚打量着手中的戒指,当她旋转戒指的时候,指尖触碰到了戒指内里,她怔了一下,随后伴着月光将戒指举过头顶,看向内里的刻痕。
“想我的时候,抬起头看看星星吧。”
在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托蕾亚愣住了。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推开门,飞速跑向旅馆的三楼。
用力的敲响房门,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托蕾亚眉头一皱,随后右手微微用力,木门被一股斥力推开。她推门而入,随后怔在了原地。
温雅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华丽衣裳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右手攥紧,戒指的冰冷触感让托蕾亚从眩晕中走了出来。她嘴唇微微颤抖,哪怕已经在故乡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她也一时难以接受。明明上午还和自己交谈的慈祥老人,再次见面,便是永别。
她缓缓走上前,老人的胸前别着一只月铃草,这是约旦人的习俗,也是老人最喜欢的花朵。而一个信封静静地躺在老人的枕边,似乎等待着托蕾亚一般。
良久,托蕾亚颤抖着吐出一股气。她伸出手,将信封拿起。淡粉色的信封上,一行铅字写出了信件的收件人。
“致——小托蕾亚。”
拆开信封,托蕾亚抿着嘴唇,阅读起了信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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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托蕾亚,让你受惊了。我的家族有一个很特殊的能力,就是能感觉到死亡的临近。因此请你放心,我并不是自杀,只是死于一个普通的心脏病而已。
在你到来的两天之前,我得到了圣殿骑士的消息,我的女儿米丽在与瘟疫的搏斗中英勇牺牲,同时附上的还有这枚戒指。
一开始,我悲痛欲绝,因为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被迫选择了孤独。那种感觉很糟糕,因为我害怕一个人生活。但幸运的是,我碰到了你。
真的,米丽也有一头像你一样美丽的银发,她也同样很可爱。实际上,我骗了你,我知道你不是所谓的逃难者。但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那个可爱的米丽回到了这个世界,这是上天的仁慈。我是出于私心,才让你入住这个小小的旅馆。
但后来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米丽是米丽,托蕾亚是托蕾亚,谁也代替不了谁。我开始接受米丽离我而去的事实了,她在最后也践行了自己的信仰,保护了她人,我想,她不会后悔的。
谢谢你,是你这两天的陪伴让我从悲痛中走了出来,也让米丽的母亲在临走之前选择了笑着离开。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只会在阴郁中无奈死去,那不是米丽想要看到的。孩子,你是善良的,哪怕你察觉到了我的心思,却依然选择陪伴着我。
这枚戒指是米丽在出征前雕刻好的,我不想带着它进入坟墓,因为那里看不到星星。我在上面雕刻了一个小小的阵法,可以让你的灵魂更适应这个世界。我早就购买好了墓地,我的后事会有专人处理,这枚戒指,就当做你陪着我的报酬吧。
最后,愿你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打破孤独的归属。希望,你也可以去爱。
——温雅·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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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信小心翼翼的折好,收入怀中。托蕾亚看着面带微笑,永远睡下去的老人,伸出手,轻轻帮她将有些褶皱的衣领整理好。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就像害怕吵醒这位老人一般。
窗外的弦月慢慢被乌云遮蔽,星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不远处的尼尔商会中,脱去斗篷的林灵批改完一份文件,突然,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修长的食指上,雕刻华丽的瑰色戒指微微闪烁,随后恢复了原先的光泽。林紫站起身,看着窗外昏沉的天空,手掌覆盖在冰冷的玻璃上。
闭上眼,一抹晶莹滴落在地面上。林灵依旧无法忘记,在当年自己陷入绝境的时候,那身着神秘长袍的温柔女人牵住自己的手,拂去她眼角眼泪时,那种温暖的感觉。
“再见了,温雅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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