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波的闯军攻势明显比先前的还要猛烈,官军压力骤增。
徐煌这边也同样面临极大的挑战,不少闯军已经突破了第二道壕沟,撞击盾牌兵,贴脸攻杀!
辎重车后面的老弱妇孺们,吓得惊叫连连,一窝挤在车后。
“嗖”的一声箭矢的强劲声音,朱盛鸿身边的一个小旗官仰天向后摔倒在地。
一根利箭竟从他的嘴巴射入,箭头透脑而出,这小旗叫都没叫一声,就那样倒在地上抽搐而亡。
远处,一名戴着红缨毡帽的流贼持弓冷笑,他射完这箭后,再度寻找目标。
箭矢不断嗖嗖过来,闯军的弓箭手大多是投降的官兵,弓箭是他们的吃饭本钱,个个射术娴熟,专挑没有盾牌遮挡的火铳兵下黑手。
徐煌心中暗怒,命人取来燧发枪,他要亲自会会这帮老阴比!
又听一片弓弦的紧绷声音,一片的箭雨就飞洒过来,闯军一队弓箭手盯住了徐煌这边,进行速射。
至少十余根箭矢当头落下,射在老年队的盾牌上,还有一些射入阵中。
左前方一个士兵被射中右眼,他捂着眼睛大声的惨呼,鲜血不断从他手指中溢出来。
总旗崔武的手下已有好几个人中箭,其中一个忽然崩溃了,他扔掉手中的火铳,喊叫着就往后方逃来,带着周围的人阵阵骚动。
徐煌神情一寒,立马冲过去,手中腰刀毫无感情的砍了下去。
该逃兵的头颅滚落在地,脖颈处如喷泉似的飙起一道血线。
徐煌厉声喝道:“后退乱我军心者,死!”
众人大惊,连忙归队重新列阵杀敌。
徐煌接过燧发枪,自火药罐中取出纸壳定装火药,用牙把纸筒咬开,再把里面的火药倒一部分到发火池里,最后将剩下的火药和弹丸用通条塞到枪管里。
“啪!”
清脆的铳声淹没在战场混乱的声浪中,一颗铅弹以强劲的力道射入闯军一个弓箭手的胸膛,痛得他满地不断的翻滚,活像一个人体陀螺。
徐煌再度装填,再一枪,第二个倒霉蛋弓箭手被射中脑袋爆头,意识离体。
和火绳枪比起来,纸壳定装子药简化的装填步骤,使燧发枪的射速提高了一倍。
徐煌使用纸壳子弹,射速能够达到每分钟两三发,手感好的话会更多。
“噗!”
骑在马上督战的一个老营兵,刚进入六十步范围,就被一枪射穿,翻滚落地,鲜血狂飙。
闯军弓箭手吃惊这边哪来的火铳,一个个变得谨慎起来,时而改变位置,时而以前面闯兵为掩护,不再像先前那般无脑速射。
“啪!”
徐煌换了个位置,再度干掉两个猥琐的弓箭手。
先前那个戴着红缨毡帽的流贼,额头冷汗直冒,他的同伴已有三人被射杀了!
远远望着那端着火铳的官军百户,他心寒意狂涌。
那百户几乎是弹无虚发,每次端起火铳就有一个义军兄弟命丧黄泉!
其他弓箭手也发现了徐煌,并想射杀他,可只要步入六十步的范围,就会被击毙!
超出六十步的范围,弓箭的威胁几乎就没了,除了那些臂力过硬者。
而且中三箭顶中一刀,才算重伤,除非射中要害。
火铳对弓箭的碾压,在这场战斗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时,徐煌也发现了这个弓箭手,隔着六十步的距离,二人四目相对。
枪口指向了弓箭手。
那持弓的流贼也发现了自己被锁定,他反应极快,大吼一声,躲在一个盾牌兵的身后。
波的一声巨响,铅弹射穿闯军薄薄的盾牌,持盾的流贼当场被射杀!
持弓的流贼吓出一身冷汗,转身就跑,还秀起了蛇皮走位。
没办法,战场这么大,闯军顶天出动上万人,不可能铺满战场,进攻的流贼位置稀松,多是一波接一波的上,没有遮挡物,若是站着不动,更容易被发现。
“噗!”
紧张逃窜的弓箭手只觉后背一震,内脏猛然剧痛,紧接着一头栽倒在地。
见多识广的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被火铳射中了......
射杀了几个弓箭手后,其他弓箭手早没影了,徐煌松了口气。
这时双方已经混战一团,不少流贼步军已经突入到第二道壕沟,与官军展开肉搏。
一个手持长矛的流贼,没注意就捅死了一个。
手下的兵被杀,崔武怒了,吼叫着举起斩马大刀对那流贼重重劈下!
那流贼凄历惨叫两声,再无动静,他整个人的身子差点被劈成两半,血水横洒,生命力随着鲜血飞速流逝。
崔武露出嗜血又残忍的神情,猛然他神情一动,手中的斩马大刀又重重一刀下去,喊叫着冲杀而来的另一位流贼,被他重重砍翻在地,半响没爬起来。
“这贼官兵好生悍勇!”众贼惊呼。
转眼崔武又劈死一个,斩马大刀上鲜血淋漓,贼人大骇。
这时又有不少闯军冲了上来,与红巾军杀成一团。
贼寇近身,别无他法,唯有靠血战肉搏!
徐煌的脸涨得通红,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杀贼!”
所有青壮都咆哮起来,有的扔掉火铳,抄起先前配发的大刀长矛,有的干脆就用火铳捶打,一个个杀向闯军!
他们没有退路,因为他们的背后,就是家人妻女!
战事持续了半个时辰,双方完全杀红了眼。
督师傅宗龙以老迈之身,亲自拔剑拼命抵挡,闯军久攻不下火烧店,一点好处没讨到,反折损千余人。
“傅宗龙,果然是个硬骨头!”
闯军战旗下,李自成丢下这句话,便拨马掉头回营。
不多时,闯军如潮水般后撤,战事稍停。
......
火烧店周遭,一片狼藉,残肢内肠遍地,到处丢弃着闯军的旗号。
徐煌所在的阵地血迹更是浓密,处处血迹让人望之心惊。
看着眼前这一切,朱盛鸿等人皆是深深呼了口气:“真他娘的惨……”
众人遥望闯军那边,大军已退回三里之外,但仍是密密层层聚在那边,在灯火的照映下,旗号阵列森严。
再远就看不到了,或许是在休整,又或许是在商议对策,准备再攻。
此时己是黑夜,傅宗龙传令官兵打扫战场,辎重兵生火造饭,犒劳将士。
徐煌等人还在打扫着自己的阵地,收缴散落地上的闯军兵器旗号。
众人兴奋地砍下流贼首级,这些都是军功啊!
在帐中,督师傅宗龙看着各营汇报上来的战果,脸上难得挤出一丝笑容。
然在他内心深处,充斥着忧愁。
今日一战,官军各营损失亦是惨重,有一千余人伤亡。
傅宗龙抬头,对诸将大声激励:“今日之战,大振我官军声威,只要我们坚守阵地,等待援军到来,贼军定可一鼓击溃!闯贼败亡只消数日!”
“届时我大明除去此心腹大患,国朝无忧矣!圣上定然欣慰,大赏诸位,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帐中众人一片欢笑,人人皆怀希望。
傅宗龙一心盼着援兵早点到来,遂在当晚传令传令贺人龙、虎大威、李国奇回兵来援救。
诸将也料定诸镇总兵知道消息后必来援救,于是官军死守营寨,静候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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