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禁区守墓人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泄密的代价

  艺术家霍然起身,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他擦掉额头上的汗,走进卫生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冲着脸,然后喘着粗气在镜子前发呆。

  “又是这个梦。”

  镜中的人看着十分年轻,容貌俊美,左脸纹着妖异的黑色刺青,此时显得有些憔悴,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看了看时间,他放弃了吃早餐,穿衣出了门。

  因为【行为艺术】的缘故,艺术家一向有扮演的习惯,可有时候他所扮演之人会给他带来零星的恐怖记忆,而这种记忆可以随着被扮演之人的死亡而消除——

  因此他常杀死被扮演之人。

  当然,对方往往都是应死之人。

  然而有一段记忆却始终无法消除,甚至成为了他长久以来的噩梦,时不时就会出现。(见第八十章)

  他扮演并杀死的人叫韩强,猜测很可能是因为某种缘故承接了对方身上的诅咒之类的东西才会变成这样,近年来不是没调查过,却一直没有头绪。

  直到不久前,他在对守墓人的审问中得到启发,再加上一位同事的建议,认为或许可以在梦中编织过去,找到充足的信息从而还原并扮演韩强的人生,  从而找到诅咒来源的线索。

  这也是【行为艺术】的使用方式之一,但前提是收集的信息要够多,  目标最好是条杂鱼。

  是的,  他此时虽然醒来,  但实际上依旧在梦中,这是在一名同事的帮助下对韩强进行深层次的扮演,  为的就是寻找诅咒的线索。

  冥冥中似乎有种指引,告诉他需要尽快摆脱这个噩梦。

  于是在对那个叫暮的目标完成抓捕,并确认自己暂时没有其他事之后,  他开始了自己的扮演计划。

  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艺术家,而是韩强——一家公司的部门主管。

  按照他的猜想,他会经历韩强的大部分人生,最终停留在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一刻。

  届时的他就会安然醒来,  然后找到诅咒是从何而来的。

  ……

  韩强勉强算得上是年少有为,  可他却心知肚明,  底下那群人并不服他。

  开车到了公司,  他平静地上了楼,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一看到他,屋子里窃窃私语的员工们便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韩强自然听到了有人在议论他,换做以前,  他少不得要教训这人一顿,可显然,他今天并没有那个心情。

  他的办公室布置得很漂亮,办公桌正对着一扇落地窗,  工作累了便能远眺放松,  这是很多人都喜欢的设计,可他却并不感兴趣。

  时间就在一天的发呆中结束,  韩强心不在焉地下了楼,  对员工的议论充耳不闻,径直走向停车场。

  然而倒霉的事发生了,  早上还好好的车,此刻却像是闹了脾气一样,怎么都发动不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故障。

  韩强暗骂了一声,  不得不到路边打了个出租车,调整好心态,  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连续几天都没睡好,他的困意很快就来了,昏昏沉沉了一阵之后,他强忍着困意睁开眼,发现车已经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前面的居民楼那边堵车了,”司机也有些纳闷,疑惑道,“这也不是什么节假日啊,怎么会堵车……”

  听到“居民楼”几个字,韩强下意识地一个激灵,困意顿时消散,急忙将头探出车窗,向远处看去。

  隐约间,他看见了一栋略显老旧的居民楼,停滞的车辆从那个方向蔓延过来,后面的车根本无法行驶。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哦,我听说了,那边好像有人跳楼自杀了,”就在此时,司机说话了,他好像是听了几条同行的语音,扭头感慨道,“见鬼了,这地方好像不是第一次发生自杀了吧,上一次……”

  司机喋喋不休说个没完,他却一句都听不进去,身躯微微颤抖,脸色也变得煞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家门口的,失魂落魄地开了门,  却留意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爸爸!”

  还不待他思索,一个小女孩便扑到他的身上,将他紧紧抱住。

  另一个男孩动作慢了些,冲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一张圆脸是满是喜悦。

  韩强的心顿时软了下来,脸上浮现出笑意,一边拥抱两个孩子,一边看向从厨房走出的妻子,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妻子白了他一眼,解着身上的围裙,无奈道:“不是说让我带孩子去爸妈那玩几天就回来吗,今天就是回来的日子,你忘了?”

  她装作埋怨的样子,继续说道:“没来接我们就算了,连饭菜都没准备。”

  韩强这才想起来,连忙解释是因为最近工作太忙了,所以才忘了日期。

  无论怎么说,妻儿回归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他顿时忘掉了所有的不愉快,逗了逗两个孩子,然后让他们洗手吃饭。

  “你怎么搞的,精神不大好的样子。”

  他勉强露出笑容,对妻子摇头道:“没办法,最近加班……对了,玩的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两个孩子都吵着说想见你。”妻子端着菜走到桌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笑道,“对了,我还遇到个人,你肯定也想见见。”

  “什么人?”

  “明天见了你就知道了,回来的路上多亏有他帮忙。”妻子一脸神秘。

  韩强今天高兴,特意喝了几杯酒,无奈酒量不行,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可今晚也不例外,半夜,他再次被同样的噩梦惊醒。

  身旁的妻子被惊动,却没有醒来,翻了个身继续睡。

  他打开台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黑暗出神。

  于是不出所料的,第二天,他的黑眼圈又深了几分。

  可只要看到孩子,他总能平静下来,忘记那场噩梦。

  下班后,他很快回了家,叫来了正在看电视的女儿。

  “妈妈呢?”

  女儿想了想,回答道:“去买菜了,说是要招待昨天遇到的大哥哥。”

  “大哥哥?”

  “嗯嗯,妈妈说要感谢别人对我们的帮助。”

  看着女儿严肃的模样,韩强笑了笑,正打算加深教育时,却听到了儿子的话。

  “爸爸,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梦见我从楼上掉了下去,还好一个叔叔抱住了我。”儿子回忆道,“他跟我说‘要一起掉下去才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现在都还记得呢。”

  韩强冷汗直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惊恐道:“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子啊?”

  儿子迷茫地摇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不过他好像说认识爸爸……”

  顷刻间,韩强魂飞天外。

  “我一个人犯错,用不着牵扯到我的家人吧?”过了好一会,他低头念叨着什么,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一样。

  四周异常平静,没有人能回答他。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儿子自告奋勇前去开门,很快,妻子和一个青年就出现在屋内。

  韩强好不容易才平复好情绪,可看见来人之后,他的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青年却坦然地跟他打着招呼:“韩叔叔好,我是许恒,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韩强愣了一会,强笑道:“当然记得,许哥的儿子嘛……”他的声音逐渐转低,自责道,“他的事,我很抱歉。”

  许恒像是不想提这件事,只是摇着头,什么都没说。

  “瞧你这个人,净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妻子佯装愤怒,拍了丈夫一下,扭头对许恒笑道,“你随便坐啊,阿姨去弄菜。”

  说着她就进了厨房,留下韩强和许恒,空气有些安静。

  许恒坐在沙发上,半晌才说了一句:“弟弟妹妹很可爱。”

  “哈哈,是吗?”韩强笑着,内心却紧张了起来。

  儿子刚做噩梦,这家伙来到我家里,会不会太巧了……

  他心里怀疑,表面上却不露分毫,问道:“你妈呢,怎么不叫她一起来?”

  听见这个问题,许恒低下头没有说话。

  韩强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明白了。”

  他当然认识许恒的母亲,这女人和许岩很早就在一起了,感情很好,现在恐怕还沉浸在丈夫离世的痛苦之中吧……

  饭菜没多久便被端了上来,几人围坐在餐桌前,气氛却莫名有些尴尬。

  许恒太冷淡了,尽管他礼数周到,也会跟着聊天,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疏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顿饭下来,韩强总觉得许恒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

  又是做噩梦的一晚,韩强一边擦着汗一边走向卫生间,回卧室的时候,他听到门口像是有什么动静。

  近日饱受惊吓的他瞬间警觉,悄然走向了门口,从猫眼往楼道望。

  楼外的声控灯不知何时亮了起来,一个垂着头的身影站在门外,身躯在猫眼中显得有些扭曲。

  “这……”

  韩强心头一惊,这大半夜的外面怎么会有人?

  却见那个人影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他探着头把脸凑了过来,似乎打算借助猫眼往屋里看。

  一个眼球逐渐放大,还不待韩强后退,楼道便黑了下来。

  是许恒!

  韩强差点叫出声,心脏嘭嘭直跳,这家伙没有回家,而是一直站在门外?

  他有些毛骨悚然,却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思绪杂乱。

  “他该不是知道了吧?”

  喃喃之中,那场噩梦的始末开始在脑海中浮现。

  故事并不复杂。

  许岩年长韩强不少,是他的好兄弟,更是他的领路人,不但带着他进了自己所在的公司,更是花时间帮他适应了工作。

  可即便有许岩的关照,一年下来,韩强也只是提高了一个小职位,自此再无寸进。而反观许岩,工作越发顺利,顺理成章地当上了主管,没有一个人不服。

  韩强嫉妒,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许岩应得的,他有能力,更通人情世故,说不定主管也不是他在公司的终点。

  在韩强的认知中,许岩几近完美,浑身上下几乎难以找到污点,直到某一天,他进入了一个叫做秘密商店的地方。

  没错,正是最为出名的活动禁区,秘密商店。

  这是一家诡异的商店,唯有午夜十二点时才有机会进入,里面的货物是一张张染血的嘴,它们会告诉你任何秘密——只要你能付出对等的代价。

  商店的主人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在她的“推销”下,韩强的欲望被勾动,鬼使神差地购买了许岩的秘密。

  他很想知道,那个被所有人喜欢的许岩,究竟藏着什么不可公之于众的秘密。

  许岩果然是有污点的。

  那个受公司信任,受员工爱戴的许主管,居然在蚕食公司的公款!

  韩强简直难以置信,可他更愿意相信秘密商店的力量,震惊之后是莫名的兴奋,回过神时,他已经向公司匿名举报了许岩。

  欲望是毒药,酒是催化剂。

  在那之后没多久,喝了几杯酒的他跟着许岩来到了一栋居民楼的楼顶。

  许岩就住在这栋楼中。

  那晚的风很大,却无法将韩强吹清醒,许岩很信任他,跟他说了很多话,包括他隐藏的秘密。

  “有人举报我亏空公款,”许岩抽着烟,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可能不信,不过这件事是真的……我儿子病了,家里需要钱,我实在没有办法。”

  韩强安静地听着,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非但没有出声安慰,反而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我知道自己有错,在下位之前,我会想办法让你当上主管,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

  许岩走到楼边,俯瞰着楼下流动的人潮,脸上露出疲态,韩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样子。

  “好高啊,你说这样跳下去,会不会像飞一样呢?”

  许岩看着楼下的一切,叹了一口气,颓然地回过头,却对上了一张狰狞到扭曲的脸。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压抑着的吼叫声落下,一道人影从高处坠落,街道上绽放出血色的花朵。

  一阵风吹过,韩强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看着自己戴着手套的双手,他有些后怕,可更多的却是病态般的兴奋。

  因为土地稀缺的缘故,现在的楼房都很高,那家伙活不下来!

  他是许岩的好友,又掌握着许岩的秘密,很快就将这件事伪造成一起自杀事件。

  许岩因为儿子患病,不得不昧着良心亏空公款,面对生活和良心的双重压力,他心力憔悴之下,选择跳楼自杀。

  警方自然有怀疑过韩强,可案发地四周并没有监控,他推人的时候还戴上了手套,没有留有指纹。因此哪怕有这个可能,警方也拿不出证据。

  当时正是多事之秋,他们犯不着为两个不是超凡者的家伙用超凡力量进行调查。

  亏空公款一事还涉及了一些人,韩强在许岩遗留的资料里找到了这些人的把柄,毫无阻力地坐上了主管的位置。

  尘埃落定,这件事本该就此结束,然而,韩强泄密了。

  秘密商店有两条宗旨,等价交换和不能泄密,哪怕世人都知道秘密商店,它的存在也不该由顾客泄露出去。

  而他却在一次酒醉后说出了口。

  当然,听到的人都不以为然,他酒醉之下也忘了这件事。

  可是韩强的第一次噩梦开始了。

  他回到了秘密商店,货架全部对着他,一张张血淋淋的嘴摆放整齐,不断张合呢喃。

  女人站在货架前,目光投射在他身上。

  “你泄密了,”她用难听的声音说道道,“泄密的人,会重复做噩梦的。”

  “会重复做噩梦的!”货架上的无数嘴嘶声重复,带着浓浓的恶意。

  韩强没想到,他的孩子居然也做了噩梦,这件事似乎开始牵扯到他的家人。

  还有许恒,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身旁突然一阵动静,打断了韩强的思绪,他打开台灯,看见一张苍白的脸。

  妻子满头大汗地坐起身,眼神空洞地看着他,说出来的字扎在他的心上。

  “我做噩梦了……梦到许哥了。”

  ……

  艺术家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便是韩强身上怪事的由来,后来这家伙没多久就死于自己之手,倒是不用看下去了。

  秘密商店!

  他得到了想要的情报,接下来只要对症下药就好,意识想要抽离,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无论如何都无法脱身,只能被迫的继续经历着韩强的人生。

  但他并不担心,因为许强没多久就会被梦中的自己杀死,届时自己必然会醒来。

  然而可怕的事情在于,梦境的后续发展居然和他知道的全然不同——

  韩强很焦躁,事情开始超出控制,他的噩梦似乎具有传染性,已经开始影响到自己的家人了,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悲的是,他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这件事,进入秘密商店的方法已经失效了,他甚至不能去找人道歉。

  难道真的要做一辈子的噩梦吗?

  而且直觉告诉他,做噩梦只是开始,泄密的代价远比任何秘密昂贵。

  唯一让他有点慰藉的事是,他的家人目前只是偶尔做噩梦。

  韩强的精神状况很糟,不得不请假回去休息,可显然,他的情况并不是休息就可以解决的。

  “老公,老公?”

  妻子的呼唤在耳边响起,韩强将烟丢进烟灰缸,揉了揉眉心,问道:“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妻子有些不满地丢下手中的扫把,埋怨道,“我说的话你一点都没听进去吗?”

  韩强沉默不语。

  见他憔悴的样子,妻子不由有些心疼,语气稍缓道:“你忘了吗,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也刚好是儿子和女儿的生日。”

  “我想了很久,也征求了孩子的意见,最后决定到南月酒店吃饭,那里楼顶有一个露天餐厅……”

  “不行!”

  韩强打断了她的话。

  “为什么?”

  “你都说了是楼顶,孩子那么小,万一一不留神掉下去怎么办?”

  妻子无奈道:“那里的栏杆有两个他们那么高了,而且我会看好他们的。”话音一转,她憧憬道,“一起俯瞰整座城市,该有多浪漫啊。”

  韩强还想再说,可儿子和女儿都跑过来撒娇,吵着要去,他只好作罢。

  正好换换心情。

  于是到了那天夜里,他们一家人穿戴整齐,来到了酒店楼顶的露天餐厅。

  “好高好高。”

  此前还兴奋不已的女儿,此时却有些害怕了。

  韩强摸着她的小脑袋,无奈道:“吵着要来,这会知道怕了?”

  化着精致妆容的妻子疑惑道:“今天的客人有点少啊,听说往常都有不少人的。”

  “安静点也挺好的。”

  就在这时,儿子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喊道:“是大哥哥!”

  说着还跳着向那个位置招手。

  众人看过去,发现许恒孤零零地站在栏杆前,似乎在俯视下面的风景。

  他像是没有注意到这边,安静地站在原地,正在点菜的妻子想了想,找服务员多点了几个菜。

  一家人选了一个略微靠近栏杆的位置,这里能够看到楼下的风景。

  感受着高楼上的夜风,听着孩子们不时的惊呼,看着楼下变换的夜景,韩强突然觉得来这里也挺不错的。

  妻子并没有看风景,她很快把许恒拉了过来,让他和一家人坐在一起,然后嘘寒问暖起来。

  “你也是来吃饭的吗,就你一个人吗?”

  许恒目光低垂,“嗯”了一声。

  韩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觉得这太巧了……今晚分明没什么人,怎么他却刚好在这里?

  “对了,你妈呢?”见许恒抬头,他收回目光,随口问道。

  许恒一言不发,就在韩强以为他不想回答时,却听见他说话了。

  “她死了……前阵子跳楼死的。”

  略显欢快的气氛顿时消散,妻子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韩强的瞳孔也缩了起来。

  “这怎么会……”

  “跟我爸一样,从楼顶跳下去的……我妈和我爸很早就在一起了,感情很好,我爸死后的每个晚上她都在哭……有时候想想,死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韩强突然想起前些天打车经过许恒一家人所在的居民楼时,司机说有人自杀那件事。

  所以自杀的,就是许恒的母亲吗?

  他的手臂微颤,心情莫名烦躁起来。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能抛弃你不管吧?”妻子面露忧伤,怜惜地看着许恒。

  许恒的脸上不见悲伤,摇头平静道:“我得了病,也快死了,我妈没有抛弃我,正好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团聚。”

  妻子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好在两个孩子还小,听不懂这些话语中的残酷。

  韩强有些不忍地低下头,抬头时却发现许恒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可当他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像是自己的错觉。

  许恒并没有看他,而是起身走到栏杆附近,看着一个方向。

  “这地方我来过一次,”他回头笑了笑,继续说道,“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我家楼顶呢……很清晰。”

  韩强的心莫名一跳。

  “大哥哥的家在哪里?我要看我要看!”儿子冲到了许恒身边。

  韩强的心猛然提了起来,死死盯着许恒,生怕他下一秒就把儿子丢到楼下。

  他太害怕了,这家伙知道……他一定知道!

  预想中的可怕场景并没有发生,许恒只是揉了揉儿子的脑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韩强的心逐渐落下,也走到栏杆边,看向远方,居然真的看见了那栋居民楼,不过却十分模糊。

  他松了一口气,却听见许恒对身边的儿子的问道:“很高吧?”

  儿子兴奋地点点头,说道:“好高,真高!跳下去的话……说不定能像飞一样呢……”

  说道后面,他的声音越发冷漠,像是丢失了感情。

  “小心!”

  这熟悉的话语让韩强心头狂跳,他瞬间红了眼睛,大叫着冲了过去。

  这不是许岩死前说的话吗?

  所有人都看着韩强,他像是得了魔怔一般,猛然扑到了栏杆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夜风掠过耳边,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韩强四处看去,他像是回到了犯下罪恶的那一天。

  “泄密是要受到惩罚的。”

  许岩站在他的身前,吐着烟圈笑道:“我在下面等你。”

  说着就张开双臂后仰,从他眼前消失了。

  韩强低下头,看见了梦幻般的夜景,和街道上的鲜红花朵。

  闭目的破碎尸体,如提线木偶般的行人……一切都和噩梦中的一样。

  如记忆中的那样,下一秒,所有停下的行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同突然睁眼的尸体一起,露出怨毒的目光。

  “轮到你了!”

  韩强惊恐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前的栏杆突然松动,前倾的身体跟着栏杆一起从楼上坠落。

  耳边的风开始呼啸,消失的声音回来了,他听见儿子女儿的哭泣,妻子的尖叫呼喊,以及一个熟悉的难听声音。

  “像飞一样,对吧?”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韩强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张开双臂,体验着飞行的感觉,脸上浮现出解脱般的笑意。

  “总算不用做噩梦了……”

  同样的想法也出现在艺术家心中,他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可以醒来了。

  “轰!”

  夜色中,绽放出一朵血色的花。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盈盈走来的身影,对方面容模糊,俯身看着自己,像是在笑,如同撕纸张一样撕下他的嘴,抬头看向楼上面色平静的许恒。

  声音沙哑,如同报丧的乌鸦。

  “泄密者已经处理了,马上就轮到你。”

  少年摸了摸耳垂上的玫瑰耳钉,混不在意的笑了笑。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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