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又威严的声音,让慕吟初身体本能地僵了下。
心里直打鼓。
这皇帝的声音,怎么那么像那个狗男人呢?
不可能是他吧?
堂堂皇帝,没道理跑到大半夜跑到普陀寺去。
那狗男人是皇室中人,跟皇帝应该是兄弟,兄弟之间,声音像也算正常。
慕吟初做好心理建设,缓慢抬头往御案上望去,对上男人那双幽深凤眸的一瞬间,整个人石化。
呆愣当场。
姬煌宇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神色几分玩味,女子今日不仅衣衫粉嫩,就连妆容也是粉嫩的,倒是人比花娇。
那呆愣住的模样有些娇憨可爱。
可爱?
他怎么会想到这个词呢?这女子,心狠手辣,生就一颗歹毒心肠,完全跟可爱不搭边。
想着,沉下了一张脸,眸子冰寒锐利,浑身散发着独属于帝王的迫人威压。
“怎么?不认识了?”
慕吟初有些许回神,表情依旧是呆愣的,盯着姬煌宇那张刚毅俊脸,很努力很认真地去看,就是那个狗男人没错。
他竟然是皇帝?
这……
什么做交易,什么和谈,根本没可能。
她犯下的,不是勾结地下钱庄做见不得光的生意那点小事,而是灭九族的死罪。
难怪哥哥和父亲会跪在外头……
慕吟初脑袋空空,对方身份太尊贵,给她整不会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求情?
犯了死罪不知道求情有用没有?
“臣女有罪!请陛下恕罪!”
慕吟初匍匐在地,不管求情有用没有,先求了再说。
“你何罪之有?”姬煌宇幽幽启口,语气很冷。
慕吟初强迫自己冷静,快速转动脑子,缓慢地抬头,湿漉漉的眸怯怯地看着姬煌宇,表情委屈巴巴的,“陛下……”
姬煌宇看懵了,这软萌的小可怜是他认识的那个凶神恶煞的歹毒女人?
“陛下容臣女解释。”慕吟初语气轻柔又委屈,盈盈水眸注视着姬煌宇,“臣女与顾世子有婚约,顾世子却跟臣女的三妹妹有染,并纳了臣女的三妹妹为妾。
顾世子纳妾当天,臣女伤心欲绝,就出城去了普陀寺,在菩提树下喝酒。
臣女酒量不好,身体也不好,自小患有心疾。
臣女醉倒在菩提树下,不巧心疾发作,遇上了被人下药的陛下。
臣女不知道陛下是被人下药的,只以为自己被个坏男人欺负了,那坏男人欺负了臣女,还把臣女一个弱女子抛弃在野外……”
慕吟初哽咽,微微瘪着嘴,委屈地抽噎了两声,又抽噎了两声。
姬煌宇瞧着那泫然欲泣委屈巴巴的小可怜,心里很是理亏,那事儿他确实做得很不厚道。
“当时天下着雨,好冷好冷,臣女是被冻醒的,醒来发现遇到了坏人,很难过很害怕……”
“被冻醒的”几个字让姬煌宇心里滋味莫名,“坏人”两个字也让他神情很是复杂。
“臣女跑回了家,一个人,发生那样的事情,谁都不敢告诉,臣女难过,委屈,痛恨,就想要报复那个害我的坏男人……”
作为“坏男人”的姬煌宇,表示能理解她想要报复的心情。
“臣女查到了欺负臣女的人住进了忠勇侯府,就产生了恶念,想要报复,就……”
慕吟初委屈抽噎,“都是臣女的错,臣女完全想不到那个欺负臣女的坏男人就是陛下,若是知道,臣女就认了,就不会想要报复了。”
姬煌宇面色微沉,复杂的眼神盯着委屈的慕吟初,她这话的意思,是他以权压人?
“千错万错都是臣女的错,臣女听从陛下处罚。”
慕吟初又是两声抽噎,脸上隐有泪痕,湿漉漉地眸倔强地看着姬煌宇,委屈地咬着下唇。
心里祈祷着,心软吧,心软吧,心软吧……
她只能发挥到这里了。
姬煌宇沉着脸,幽深的眸对上慕吟初湿润倔强的眸,心口似有什么东西压住,处罚的话一时有些说不出口。
对视的时间有些久,久到变了味。
慕吟初望着那双漆黑幽深的眸,那双眸子的主人也同样望着她,那双眸子如同漩涡般似能将她整个人吸进去,眼神交汇的某一瞬间,心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了几下。
像是被灼烫了一下,惊得慕吟初忙低下头去,心砰砰砰跳得人心慌。
姬煌宇神色也有几分不自在,心底划过一抹异样,“说得那么可怜,嘴上认错,话语里却全都是在控诉朕的不对。”
慕吟初心说,你本来就不对,小声说道,“陛下是君,所以觉得碰了一个女人并没什么,臣女不同……臣女不敢责怪陛下。”
不敢责怪,不是不怪……
看似乖顺,话语里也都是怨言。
只是换个方式说出口,不那么凶神恶煞,倒也不让人反感就是了。
明明生得娇娇柔柔,性格却……
“朕知道,你这副可怜模样都是装出来的,既然想装,那就一直装下去吧。”
慕吟初抬眸,再次与君王的目光对上,这一次,那幽深的眸晦暗,一脸的讳莫如深,她看不透,看不懂。
“平身吧。”姬煌宇沉声道。
“谢陛下!”
慕吟初心里拿不准皇帝的心思,缓慢站起,跪得久了,膝盖有些麻。
弯腰揉了一下。
姬煌宇眸色微暗,盯着那揉着膝盖看起来柔弱又不拘小节的女子,“朕还没想要怎么处罚你,事情就先记下,等朕想好怎么处罚再说。”
“陛下怎么处罚臣女,臣女都没有怨言,只是能否让臣女一人担责,祸不及家人?”
慕吟初湿漉的眸看着姬煌宇,眼神带了祈求,神情几分可怜,“恳求陛下宽恕臣女的家人。”
姬煌宇眸中闪过些什么,板着脸,“那得看你的表现。”
“臣女一定好好表现。”
慕吟初声音轻柔,看了姬煌宇一眼,垂下头去,一脸乖巧。
姬煌宇面上带上玩味,很快又收敛了,倒是挺能装挺能演的,能屈能伸。
今日这模样,倒比之前那样讨喜多了。
“你那些铺子……”
慕吟初心一紧,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那些铺子,青楼,赌坊,酒楼,布庄,米行,从今儿起,都归朕所有。”
慕吟初肉痛,想骂人又不敢,委屈郁闷道,“臣女的东西陛下能看得上,是臣女的福分。”
“知道就好。”姬煌宇语气里带了笑意。
慕吟初心塞。
“跪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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