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句废话吗?
另外两个弟子无话可说地看着他。
要是没有邪门的事,那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但冯厉却面不改色地点点头,“你说的很对。”
他夸完江落,抬步往里走去。
王三叹两人不敢置信地对视一眼。
冯先生很少开口夸人,可现在,冯先生就开口夸了江落。
他们用眼神交流片刻,冯先生原来喜欢这样的回答吗?
年轻人将他们带到了客厅,客厅沙发上正坐着一对母女。
黄玉兰和女儿哭得眼睛通红,瞧见他们进来之后,忙拿出手帕擦擦眼泪,勉强笑着起身道:“冯先生,您快坐。”
冯厉坐在沙发上,江落跟其他两个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说吧,”冯厉云淡风轻道,“找我是出了什么事。”
冯厉作为冯家的天师,轻易不会出门处理这样的小事。只是这一次他恰好在云南,老天师又和黄玉兰是熟识,这才劳动了他出手。
黄玉兰闻言,眼泪又止不住了。她的儿子柯鹤塘忙道:“是我父亲出了事。”
“半个月前,我父亲开始变得不对劲,他脾气越来越暴躁易怒,一点事情不顺心就大发脾气。这就算了,他还吃起了以前从来不会吃的昆虫,”柯鹤塘艰难地道,“地里爬的昆虫,什么蚂蚁、蚕蛹、蟑螂……处理处理之后吃也没什么,但我们发现,他偷偷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生吞了这些昆虫。”
江落听到身边两个人艰难吞咽口水的声音。
生吞,确实够狠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的人性癖奇怪,有的人食癖奇怪。
但如果只有这个,还不到请天师的程度。
果然,柯鹤塘继续道:“不止如此,他还一直去挠自己身上的皮,挠完身前挠背后,都挠出血了也不停手。我们问他疼不疼,他说他没有感觉。”
黄玉兰抓着手帕,“冯先生,您没看见他身上被他自己挠出来的伤口,都到了要去缝针的程度。他还真感觉不到疼吗?我感觉……感觉他像是中邪了似的。”
冯厉静静听着,等他们说完后,站起身道:“我知道了。”
“你们跟我来。”冯厉侧头看了看江落三人。
豪宅偌大,冯厉带着他们看完了一楼,又来到了二楼。
黄玉兰母子三人跟在身后殷殷切切地看着他们,到了二楼书房处,还没进去,江落就敏感地感觉到了一股阴冷气息吹来。
冯厉应该也感觉到了,他脚步直直,没有片刻游移地踏入了书房之中。
书房很大,摆了整整两面墙的书籍。红木定制的办公桌放在书柜前,中心地板上还盖了一块虎皮纹样的地毯。
乍看沉稳威严,但细看之下的设计却略显浮夸奢靡。江落一路走来,觉得这户人家应该是突然发迹的暴发户。
书房中摆放了许多寓意美好的绿植。左侧墙上挂着一幅画,办公桌上还摆着一个铜钱装饰物。
江落看完一圈之后,目光回到了画上。
画上是一个男人的全身像背影,男人穿着一件很有年代感的上衣,从腰部往下陷入在黑暗之中。画的底部,在男人的脚旁有一道刻板僵硬的阴影,阴影略重于黑暗的底调,细看之后才能发现,阴影好像分成了隐隐约约的三段。
这幅画给江落的感觉不太好。
冯厉问:“你们看出来了什么?”
又是一次考较,吸取了刚刚的经验,王三叹谨慎地道:“这里一定有问题。”
另一位仁兄紧跟着道:“问题还一定不小。”
冯厉失望道:“无用空谈。”
他又看向了江落。
江落还在看着画,“这幅画,好像是活的?”
冯厉脸上有细微的笑意一闪而过,他看向黄玉兰三人,“这幅画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柯鹤塘小心翼翼道:“这是半个月前家父在一场拍卖会上买下来的,冯先生,是这幅画有问题吗?”
冯厉淡淡点下头,上前摸了摸画纸,沉吟片刻,对弟子们道:“你们来摸摸这幅画的材质。”
江落三人一一上前摸过。画布入手滑腻而富有弹性,摸起来很容易有种上瘾的感觉。等他们摸完之后,冯厉又道:“瞧出了是什么材质吗?”
江落跟着其他人一起摇了摇头。
他学设计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纸。
冯厉道:“这是人皮画纸。”
众人一愣,黄玉兰手抖着喃喃,“人皮画纸?”
母子三人脸色煞白,被吓得浑身发抖。不敢相信他们家里竟然明晃晃挂着这么一个人皮做的画!
冯厉又看向办公桌上被供奉起来的一枚铜钱,“这枚铜钱是什么时候放在那的?”
“两、两个月前,”柯鹤塘面如金纸,惶恐道,“这是我带回来的。我父亲向来喜爱古董书画这些东西,我们平时都会有意识地往家里买回来这些东西。”
冯厉走到桌旁,低头看着铜钱,语气冷淡,“要是家族传下来的铜钱,自然可以摆放出来,还有镇宅之效。但铜钱如果来历不明,就容易沾染脏东西了。”
他伸手将铜钱拿起,看了一会儿道:“这是一枚从死人嘴里拿出来的铜钱。”
柯鹤塘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满头大汗,过了片刻才道:“冯先生,我不知道这是死人嘴里的铜钱。”
“铜钱上的阴气极重,”冯厉将铜钱放下,拿出手帕擦了擦掌心,“阴气滋养人皮画纸,养出了煞气,要是再晚上半个月,这间书房的主人就该死了。”
黄玉兰连忙急切追问:“冯先生,现在呢,现在发现了这件事还算晚吗?”
“来得及,”冯厉道,“但我要见你的先生一面。”
事关生死,半个小时后,黄玉兰的先生柯王威就赶回来了豪宅。
柯王威板着脸走了进来,他的印堂处萦绕着一圈黑气,太阳穴凸起,一副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样子。这样的面相经常会出现在屠夫的脸上,只这一个照面,江落没看出来这位书房主人有多么的大富大贵,反倒觉得这人穷凶恶极,不是善茬。
这位柯先生刚进来时满脸不耐烦,但见到冯厉之后却是一愣。他明显认识冯厉,顿时收起了不耐的情绪,满脸堆笑道:“冯先生?您怎么来我家了?”
如今这个社会,身份地位越是高的人越是迷信,柯王威也信这个,只要是有点渠道的人都知道冯厉的名声,但很少有人能够请冯厉出手。
柯王威没想到能在自己家见到冯厉,一时又惊又喜,连日以来的不适感都骤然减少了许多。
“冯先生来我家中有何事指教?”
冯厉看了他几瞬,指著书房中的那副画道:“柯先生认识这幅画吗?”
柯王威心里古怪,还是回答道:“这是我半个月前买回来的画,我肯定认识啊。”
“不,”冯厉道,“我是说,你认识画里的人吗?”
柯王威莫名其妙,他朝那副画看去。
实际上,正是因为看到画之后的第一眼感觉到了熟悉,柯王威才会将画买下来。可他认不出这画里的男人背影是谁,现在看也没看出什么,柯王威看得眼睛生疼,正要移开眼,一股诡异感突然涌上了心头。
柯王威脸色煞白,“怎么可能!”
冯厉毫无波澜道:“你认出来了,画里的人是谁?”
柯王威额头汗珠滑落,吞吞吐吐道:“我、我不认识……”
冯厉转身就要带着弟子走人。
黄玉兰惊慌地道:“冯先生,别走!”
她愤愤拉了柯王威衣服一下,“你知道什么还不快说?你知道不知道,要是冯先生不出手,再过半个月你就要死了!”
柯王威余光从画上瞥过,冷汗淋漓,他咬咬牙,大声道:“我说,我说!冯先生,求求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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