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毕死的时候,江落虽然悲伤,但没有反应过来的震惊和失真的感觉占了更多。直到现在说出“滕毕死了”这句话时,他才有了一种落到地上实打实的真实感。
陆有一迷茫地抱着大刀,这一刻很难形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好像做了梦一样,脚不沾地,轻飘飘的有些虚幻和空洞,甚至有些理解不了江落话里的意思,过了老半天才重复问道:“他死了?”
江落上前抱了抱他。
周围静了几秒钟,哗然一下闹了起来。各种质问、震惊、焦急的话全都冲向江落,陆有一愣愣地站在原地,整个人被茫然充斥,让他没有办法好好思考。
滕毕怎么就死了呢?
陆有一还没揍他,还没找他背叛他们的麻烦呢。
陆有一看向其他人。
叶寻他们表情震惊,显然也不相信滕毕就这么死了。大家都是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的人,或多或少都对滕毕抱有好感。即使滕毕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也没有真正意义上伤害他们。他们虽然愤怒,但并不想要滕毕出事。
葛无尘的脸上同样闪过愕然。
所有人都不相信滕毕死了。
陆有一耳边嗡嗡的,等所有人问完话表情变得悲伤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问:“滕毕真的死了吗?”
江落又抱住了他,在陆有一耳边沉沉“嗯”了一声,道:“……对不起。”
“他怎么会死了?”陆有一有些慌地道,“江落,他是不是骗了你啊?我不揍他了行不行?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他说话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语无伦次,江落无声拍着他的背,他的态度告诉了陆有一答案。陆有一呼吸急促,忍不住大喊起来,“他怎么死了啊!”
他反手抱住江落,哽咽越来越大,眼泪全糊在了江落的肩膀上,结巴地道:“我虽然生气,但我不想让他死。江落,我真的、真的不想让他死,我不要刀,我原谅他了,他能不能别死?”
陆有一攥紧着大刀,哭着哭着情绪开始崩溃,“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跟他说的,我一直把他当我的朋友,死鬼一直都是我的朋友,就算他叫滕毕也是我的朋友!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需要这句对不起,呜呜呜江落,池尤死了都可以变成鬼,滕毕死了不能也变成鬼吗?”
池尤一直在紧盯着陆有一抱着江落的双手,即使看着很不爽,但看在滕毕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对陆有一做什么。
江落原本并不想将“走地府熟人的关系想办法让滕毕复活”的想法说给陆有一听,因为他也不能保证这个方法有用,如果提前说出来最后却没有办法的话只会空欢喜一场。但陆有一情绪太激动了,他哭得太伤心,让江落改变了想法。
“我不知道他变没变成了鬼,”江落舔舔唇,嘴皮子干燥,“但或许有办法……有办法让他回来。”
陆有一猛地停下来,他死死盯着江落,用力抓着江落的手臂,声音沙哑,“江落,你说的是真的吗?!”
江落道:“对,但我不能保证一定会让他回来。”
陆有一脸上的神色在缓缓的转变,茫然、害怕、希望、欣喜……各种情绪在他脸上碾转,最终变成了坚定的神色。陆有一抹了把脸,“无论什么方法都得试一试,我不相信滕毕真的死了!”
看他恢复了一半精神,江落也松了口气,他点点头道:“首先,咱们得先把滕毕的尸体给挖出来。”
陆有一听完就拿着东西想要立刻上山,其他人知道事不宜迟,动作迅速地拿好装备,一行人跟着江落往龙眼的方向走去。
葛无尘陪在池尤的身旁,他们并没有上山,看着江落一行人消失在大武山中后,葛无尘才问道:“主人,滕毕他真的……?”
池尤微微颔首。
葛无尘沉默了一会,转了两圈佛珠后又问道:“那莉莎?”
池尤反而笑了一声,“她跑了。”
葛无尘一怔,随即眼角抽了抽,“跑了?”
池尤嘴角翘起,饶有兴趣,“一路往北跑去了。”
葛无尘没忍住“呵”了一声,对莉莎做出的蠢不可及的决定感到无语至极。
“她被你带了几个月,看样子你没教给她什么东西,”池尤语气微扬,“她难道不知道我对你们的魂魄动了手脚?”
葛无尘微微一笑,嘴巴狠毒,“主人,我可和她说过让她好好听您的命令,不要做任何不相关的事情。可能鱼的脑袋只有那么一点,天生就那么蠢笨,莉莎也不例外。”
池尤道:“有道理。”
可能是因为池尤很少在莉莎面前用过傀儡炼魂术,所以让莉莎忘了池尤有多么恐怖。身为池尤看中的下属,怎么敢在这样一个能悄然无声就能控制他们的主人眼皮底下做背叛他的事?
葛无尘他们的灵魂都被池尤动过手脚,只要池尤想,随时随刻都可以控制他们。看看廖斯就知道了,廖斯的身体弱,能力也弱,为了投靠池尤,他直接把自己的全部都献给了池尤以表忠诚,心里的思想可以随意被池尤听取,身体也可以随时让池尤附身,除了他之外的人也不例外,多多少少被池尤捏住了要害。怎么莉莎就这么自信、这么猛地就逃跑了?
她就没动用过她的小脑袋瓜子想一想池尤能让她跑?
葛无尘完全想不通莉莎到底在想什么,他一个聪明人也理解不了蠢货的想法。他继续问:“您会让她回来接受惩罚吗?”
“不急,”池尤慢条斯理,“她逃跑这件事,很和我的心意。让她在外面多玩一两个月吧,我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葛无尘思索,“是。”
池尤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和你的弟弟和好了?”
葛无尘轻轻叹了口气,避重就轻,“算是吧,我还期待着他们能跟我一起撮合您和江施主呢。”
池尤似笑非笑,并不在乎他的这些不伤大雅的小心思,“回去之后,你和花狸去给我找一些鬼气浓重的地方来。”
葛无尘谨慎地问:“主人,‘一些’是多少个?”
池尤漫不经心,“能有多少就去找多少。”
葛无尘点点头,心里觉得奇怪。主人已经很久没有专门去鬼气浓重的地方吞噬鬼魂了,而且每次吞噬完比较多或者比较厉害的鬼怪,主人都会失踪一段时间,现在是对付宿命人的关键时候,主人怎么突然想到在这个关头去找鬼?
但池尤的心思葛无尘猜不透,他索性不猜了。
大武山上,江落带着人往龙眼处走。但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了不对,他之前留下来的记号都不见了,草木花枝粗看和之前一样,细看好像有点不同。等顺着记忆走到龙眼洞穴的时候,原本应该有的古墓却消失不见了。
闻人连他们也来过古墓一次,看到什么都没有的树林后,倒吸一口冷气,“古墓怎么没了?”
江落脸色凝重,“这就是我最担心的情况,龙眼飘忽不定,现在变位置了。”
陆有一着急道:“那咱们怎么办?”
江落还算平静,“再找一找其他的地方,总得把滕毕找出来。”
他们分散到各地去寻找龙眼,但一直找到太阳快要落山也没有找到。王导游看了看天色,主动站出来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天一黑山上就有野兽,又危险找东西也不方便,要不咱们先下山吧?”
王导游说得有道理,陆有一失魂落魄地跟着江落他们下了山。第二天一早,几个人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接着上山继续找龙眼。
但一连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龙眼,这会山底下的物资也不够了,大家也都疲惫不堪,微禾道长在短短半个月就黑了一圈,还瘦了十几斤,实在受不住每天爬上爬下跟着他们去找龙眼,没忍住说了一句大实话,“找龙眼不是三天两天能找到的事,你们有那么多时间耽误吗?”
他说得对,江落怕滕毕“复活”的事会有变故,还急着去找黑无常。他揉着额头做出决定,“咱们先回去,把其他的事情做完之后再来找滕毕的尸体。”
大家都没有异议。当天中午,他们吃完午饭把火堆扑灭,收拾收拾了东西,开始回程。
回去也是一路坎坷,下了火车后王导游弄来了两辆车,江落和陆有一几人一辆车,池尤和微禾道长他们一辆车。
微禾道长担心被池尤关起来的族人,他要跟着池尤一道。而葛无尘在附近找到了一个鬼气浓重的地方,他们需要先绕路去另一个地方。但江落他们定了飞机票,得和同伴们去白桦大学找塞廖尔,通过塞廖尔找到黑无常。
这一分开,也不知道下一次能什么时候再见面,更何况池尤现在的伤势严重,他还是为江落受的伤,江落其实也不放心他。
要离开的时候,江落坐在车上僵了几秒,还是没忍住打开车门潇洒地跳了下去,跑到后面那辆车旁,直接拉开了车门。
池尤听到声音,睁开眼看着他。
江落和他对视一眼,猛地伸手拉过他的衣领,艳丽逼人的五官光彩熠熠地绽开,他定定看了池尤一会儿,突然在池尤的唇上亲了一口,“好好恢复,我会去找你。”
说完,他眉头挑起,丹凤眼里全是假笑,假笑底下藏着危险的警告,江落压低了声音,慢悠悠地道:“一路小心点,别给我去找别人,听到了吗?”
池尤忍不住笑了,声音压得低沉磁性,“或许在你来找我之前,我已经找到你了。”
他的神色太过从容不迫,被讨好的愉悦在他眼里转变为了对江落的意图,江落被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里顿时骂了一句,他怎么就非要想不开来挑池尤这一句了呢?
但他一点儿也不怕事,江落松开手随意拍了拍池尤肩上被自己拽得皱褶的衣服,笑眯眯地关上车门,眼角挑起,有意无意地瞥过车窗,三步并两步利落地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池尤看着他的背影上了车,不由又笑了一声,心情都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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