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苏婉所料,这华安郡主是再也不藏着掖着了,昨儿对冯美人的毒打就是宣战。
既然双方脸皮都撕破了,那苏婉也不想做热脸贴冷屁股的蠢事,她忍着腹内的绞痛微微一笑:“女为悦己者容。”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苏昭仪的话是不是在说,郡主和婕妤没有让她梳妆打扮的资格。
“呵呵!陛下都已经厌弃你了,惜花宫成了后宫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本郡主很想问问昭仪娘娘是哪来的底气,还敢在大家面前摆谱?织锦,给本郡主掌她的嘴!”
没想到,自己才说了一句话,郡主就借此发难了。
织锦应声上前,红莲飞快挡在苏婉的面前,忍不住为自家主子发声:“郡主明鉴,昭仪娘娘身子不适,为着郡主和婕妤娘娘已经准时赶了过来请安,还请郡主能宽宏大量。”
“本郡主行事,用得着你一个贱婢出来指手画脚?”华安这两日听多了蔡婕妤主仆有意无意的“诉苦”,心里头对苏婉的不满早已到达了顶峰,恨不得亲手扒掉她一层皮。
郡主拍了一下手,高座下候着的两位老嬷嬷垂首上前,二话不说拽开了红莲,一人按着红莲,另一人撸起袖子就对着红莲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啪,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在大殿里。
“住手!”苏婉用尽力气吼出两个字,她冰冷的目光扫向面前的织锦,一把推开她,对上郡主妆容精致的脸庞,怒斥道:“你一个未出嫁的皇家郡主,在陛下的后宫里对着陛下的妃嫔们动用私刑,耀武扬威,请问是谁给郡主的胆子?”
此言一出,老嬷嬷都惊得停下了扇耳光的行为。
红莲的脸颊上通红一片,全是惹眼的五指印,看得苏婉心疼不已。
众人也没想到苏昭仪的胆子这么大,竟敢公然指责华安郡主。
蔡婕妤趁着苏婉喘粗气的功夫,忙故作和事佬的姿态,上前轻抚郡主的后背,假模假样道:“安儿莫气,苏昭仪原是边塞官吏的女儿,教养上确实差了一些,日后好好教导便是。”
听听,这叫什么话?
“蔡婕妤煽风点火的本事可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苏婉的一张利嘴怕过谁,她这会是真的豁出去了,从昨天的冯美人到今天的红莲,蔡婕妤和华安郡主明摆着不想让惜花宫的人好过。
自己纵然身子不适,没法从武力上战胜她们,口头上也不能落了下风,非气得她们跳脚不可。
毕竟,就算苏婉跪着求饶,那两人也不会放过她的。
苏婉看得通透,暂时抛却了痛经的苦楚,一张嘴开开合合,直把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华安郡主,豆腐都有脑而你却没有!没事的话就多出去晒晒太阳吧,没准晒黑了点就没人说你是白痴了。说到底,像你这样,闺蜜要杀人,你就当一把刀的蠢人可是不多见。”
“还有你蔡婕妤,婕妤才位列从三品,而昭仪属正二品,你满嘴的宫规礼制,瞧瞧你刚刚说的话,本宫是边塞官吏的女儿又怎么了?就冲你说的那些话,本宫就可以治你大不敬之罪。”
宫妃们都听傻了,素面朝天瞧着病弱不堪的苏昭仪,战斗力原来这么强。
华安郡主和蔡婕妤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七彩斑斓就跟开了染坊似的。
“放肆!本郡主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当本郡主是软柿子不成!来人,把本郡主的马鞭拿来!”
马鞭!郡主是真的气大了,锦朝数百年的历史上可从没出现皇家郡主当众鞭打昭仪的事情。
长乐宫的气氛剑拔弩张,而陛下寝宫里却一片安静。
醉酒的陛下还未醒来,一直都在屋里伺候着的哑巴太监看了眼天色,从屋里退出来准备去取些早膳。
殊不知在回廊拐角处遇到了那位收了血帕子的小太监。
“大总管,这是昨儿私狱侍卫递上来的,说是这帕子的主子等着陛下去救。”
哑巴太监诧异,把散发着血腥味的帕子翻来覆去查看了一下,帕子一角那小小的“惜”字就撞入了眼帘!
糟糕!哑巴太监身子一僵,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住了一般,他攥紧帕子想也不想地冲回了陛下的寝屋。
对着龙床上熟睡的皇帝,哑巴太监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硬着头皮摇醒了皇帝。
脑袋昏沉的萧沐卓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噩梦,梦里全是苏婉的身影,不过她似乎很不好受,悲悲戚戚泣血泣泪,一身雪白的裙衫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皇帝摇摇头,她好好地在惜花宫待着,哪会出现梦里的情景?
坐起身来的皇帝以为是早朝时辰到了,哪知哑巴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双手呈上了一方赤红色的帕子。
“这是何物?”皇帝揉揉昏胀的脑袋,伸手把帕子拿到眼前。
整块帕子都散发着血腥味,皇帝的手一僵,混沌的意识也清醒了几分,他舔了下干涩的唇问道:“谁的帕子?”
哑巴太监的身子伏得更低了。
不知为何,昨晚的梦境重新在脑子里闪过,皇帝捏紧帕子,就着屋内的烛火,左右翻找,终于看见了帕角的“惜”字。
“说,是谁送来的帕子!”
清晨卯时六刻的私狱,迎来了衣衫不整满脸慌张不安的皇帝陛下。
柳影瞧着皇帝连外衫都来不及穿,就那么一身的酒气冲了进来,心里头门儿清,二话不说就把他带到了关押着璃染的那间牢房。
“你是惜花宫的宫女?”皇帝除了苏婉身边的红莲,其余四璃并没见过。
“奴婢璃染见过陛下。”
“你不在惜花宫待着怎会在此处?这帕子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帕子是奴婢的,上头的血迹是我们娘娘的。娘娘来了癸水,绞痛难忍,李太医开的方子无法缓解娘娘的痛症。昨儿娘娘更是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太医院的人也不肯再出诊,惜花宫的人如今在宫里头处处遭受刁难,娘娘说只有陛下能救她,还请陛下能救救娘娘。奴婢昨儿硬闯陛下寝宫就是想告诉陛下,可惜没能见到陛下。”璃染抖着身子利索地把话都说完了。
皇帝的脸煞白成一片,他低眸看向手里的血帕子,猛地起身就往外头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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