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妙菱脸色一白,她慌忙拉住杨氏的手,眼中带着几分颤抖,带着几分对那胡说八道的道士的不悦,“娘,你别听他信口胡说!”
“这人分明就是个骗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分明是装不下去了,就想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这话她若搁在平时说。
孙夫人或许还会信两分。
若这位道长,孙夫人并不相熟,便是在今日,她也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媳妇多一些。
可是偏偏这位道长跟孙夫人和孙大人是熟识。
她知道对方是真的有些本事的。
从前他算过的许多东西,也确实灵验了。
眼下孙鹤轩和孙良枫生死不知,这位道长又说出了这样的话,孙夫人现在看庄妙莲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再瞧对方哭哭啼啼,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孙夫人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她骤然冷下脸,一改平日里慈爱温和的模样,“他是骗子?我瞧你更像个骗子!”
孙夫人大发雷霆,看庄妙菱的目光也满是憎恶。
她素日里来对庄妙菱的好,本来也就是装的。
她看不上庄妙菱,当然也看不上杨氏。
这两个儿媳妇,一个生的狐狸精的一般,妖妖趫趫,大不成个体统。
另一个小门小户出身根本配不上她儿子。
孙夫人从一开始对庄妙菱和杨氏就是满满的憎恶。
不过因为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喜欢女子,却需要娶两个女人来遮掩。
孙夫人在她们生事,所以一直以来都扮着慈母的模样。
毕竟女人只要有了孩子,丈夫喜欢男子还是女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倘若孙鹤轩和孙良枫不出事,孙夫人自然可以演一辈子的慈婆母。
但是眼下噩耗传来,庄妙菱和杨氏在她眼中自然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尤其是庄妙菱。
这个命格不祥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害得她儿子生死不知的罪魁祸首。
孙夫人哪里容得下这个?
她面色阴沉沉的,一双眼睛也尽是刻薄之色。
庄妙菱瞧见她如此神情,瞬间咬住了下唇,单薄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庄妙菱立刻给孙夫人跪了下来,伸手去拽对方的裙角,“娘,我知道你在气头上,但你不要听他胡说。”
“嫁过来之前,我和夫君分明是和过八字的,当时都没有人说有问题,怎么如今就有问题了?”
“娘,您一向聪明睿智,可莫要被这起子小人迷了眼睛。”
“当日合八字确实会出什么问题,只是如今,却出了变数。”那道士叹了一口气,看庄妙菱的眼神满是怜悯。
孙夫人猝然抬头,“什么变数?”
道长摇摇头,微叹一声,将目光落在庄妙菱身上,“这变数,便是她腹中的孽胎。”
“若无腹中的孽胎,贵府自然相安无事,然而如今……唉!”
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孙夫人忙伸手将自己的裙子从庄妙菱手里拽出。
她看庄妙菱的眼神满是憎恶,又抬头看那道士,“您的意思,是若留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孙家还会有更多的祸事?”
那道长点点头。
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看人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悲悯。
他道:“这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天煞孤星转世,概因家中有亲人作恶太多,被牵连了。”
反正庄妙菱的母亲赵惠兰恶毒之名人尽皆知。
而她表哥赵鸿才也是作恶多端。
这个说辞完全就是合情合理,任谁也挑不出任何错处。
孙夫人一巴掌打在了庄妙菱脸上,“你这个扫把星!”
庄妙菱似乎是被打懵了,眼睛里满是泪水,难以置信的看着孙夫人,“娘,你怎么可以为着一个骗子打我?”
做戏嘛,那肯定是要做全套。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道长是不是也是她四姐姐安排的。
反正她接着往下演就是了。
“别叫我娘!”孙夫人大发雷霆,恨恨地道:“我没有你这样的扫把星儿媳!”
她心中记挂着儿子,又是恨又是痛,瞬间用阴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庄妙菱的小腹。
庄妙菱忙退后了几步,她将手覆在小腹上,用满是戒备害怕的目光看着孙夫人,“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孙夫人冷笑一声,“你说呢?”
“来人!”她一声令下,发号施令,指着背后的一群仆妇侍从,“三少夫人病了不肯吃药,去给她煎完药过来,你们拉着她,我亲自喂她服药!”
庄妙菱面色惨白如纸。
她瞬间挣扎起来,额头上也冒出层层冷汗。
可惜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挣扎的过这群专门磋磨的仆妇。
庄妙菱瞬间泪流满面。
她用凄惨又无助的目光看着孙夫人,“娘,我肚子里怀着的是阿轩的骨肉,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孙夫人冷哼一声,不为所动,“什么阿轩的骨肉?”
“那是害得我而遭此横祸的扫把星!是孽障!”
那道长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庄妙菱,用劝说的语气道:“三少夫人,没了这个孩子也是为你好。”
“你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天煞孤星,若放任着它在你肚子里成长,莫说孙府,就连你自己也会性命不保。”
“你放屁!”庄妙菱木目眦尽裂,一双眼睛快要瞪出血来,“他是我的孩子!”
“不是什么天煞孤星!”
“是你胡说八道,你就是个骗子!”
“真真是愚不可及啊。”那道士长叹一声,随后背过身,不再看庄妙菱。
庄妙菱一声声地喊着那道长是骗子,一声声地喊着求孙夫人放过她肚子里孩子的话。
她眼泪都要流干了,喉咙都哑了,却依旧无人听她的话。
满屋子的人皆是无动于衷,仿佛听不到她痛苦的求救声。
派去煎药的下人终于姗姗来迟。
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那上面赫然摆着一碗落胎药。
那药汁黑漆漆的,上面还氤氲着白色的雾气,一眼便瞧出来是刚煎好不久。
庄妙菱瞳孔猛地一缩,她哭得撕心裂肺,“娘!你不可以这么做!我肚子里怀着的是阿轩的骨血,你难道要他绝后吗!”
“闭嘴!”孙夫人目光一厉,恨恨地道,“阿轩才不会有事,你肚子里怀着的也不是他的骨血,而是一个天煞孤星!”
她这个态度仿佛不是在对待自己的儿媳妇,而是在对待什么仇人。
孙夫人目光立时扫过旁边站着的丫鬟,所有的耐心都已经告罄,“你们都是死人吗?还杵在那干嘛?”
“还不赶紧将这药给她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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