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地观察赵守茂和赵老夫人的脸色。
见二人神色如常,她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道:“我听说阿婧那丫头现在长得跟狐仙似的,想来定然是不比楚王看中的那姑娘差的。”
马氏虽无从知道害得赵鸿才挨了这么一顿打的女子姓甚名谁,却知道对方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
男人们,有几个是不重颜色的?
只要能有比先前那位姑娘更好看的人出现,她就不信江寒钰不动心。
赵鸿才低头沉思,没说什么。
倒是赵老夫人想起四年前那个瘦弱的跟只冻猫子一样庄婧溪,心中便一阵厌恶,“什么阿婧,什么貌似狐仙,怕不是在以讹传讹。”
“那丫头小时候就是个病秧子,还没有庄家的那个庶女好看,就她还能笼络得了楚王?”
虽说女大十八变。
但庄婧溪从前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赵老夫人是不信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病秧子初八怪,如今能变成美人。
马氏将赵老夫人扶起来。
她眼珠子一转,笑着将手搭在赵老夫人的手背上,“娘,外头人的话信不得,难道二弟妹的话也信不得?”
有一次罗氏随口提起庄婧溪如今出落得格外标致漂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马氏总归一直惦记着。
她看了一眼沉思的赵守茂,又看了一眼赵老夫人,“二弟妹有多挑剔,娘是知道的。”
“连她都发自肺腑地说阿婧生得好看,可想而知阿婧是漂亮到了各种程度。”
如今庄家,庄素素已经订了亲,庄玉瑶是要嫁给周王沈从安的。
庄妙菱是个庶女,压根不够看。
这算来算去,最合适的人也就只剩下了庄婧溪。
赵老夫人摆了摆手,“我不管这些,我只要鸿儿没事。”
什么权衡利弊,赵老夫人是不太懂的。
她只想要赵家的嫡孙赵鸿才活得好好的。
至于要为此牺牲一个亲孙女还是外孙女,她却是不会管的。
姑娘家的死活,她可不会放在眼里。
赵惠兰还未出阁时,她也是将对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可那也是因为她生了好几个儿子,只有赵惠兰一个女的。
何况赵惠兰是她亲生的。
至于什么孙女外孙女的,总归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赵守茂沉思了一瞬。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拧眉看着马氏,“鸿儿哪有这么大的面子?你以为小妹会为了鸿儿牺牲自己的女儿?”
赵惠兰不待见庄婧溪这件事,赵守茂是知道的。
但在赵守茂看来,这并不代表赵惠兰会将庄婧溪推到火坑里去。
毕竟那是自己的女儿。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马氏闻言便笑了,“老爷说什么呢?哪里是让小妹为了鸿儿搭上阿婧?”
“先前咱们也说了,楚王殿下权倾朝野,若他能看上阿婧,庄家也能出一位王妃。”
“这是多好的事,小妹怎么会不答应呢?”
马氏似笑非笑地望着赵守茂。
赵守茂又不是傻子,哪里能听不出马氏的弦外之音。
什么家里出一位王妃都是次要的。
主要是这江寒钰势大。
若是能借着庄婧溪攀扯上楚王府,周王于夺嫡一事上的胜算,岂不是又多了一层?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同泼天的富贵比起来,牺牲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赵守茂看了一眼马氏,没立刻答应,也没急着回绝。
他只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淡声道:“再说吧,我再想想。”
马氏勾了勾唇角。
她知道,赵守茂能这么说,便是已经答应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这点子默契还是有的。
只有赵老夫人,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听到赵守茂不一口应承下来,顿时就有些不高兴。
她才要说什么,然而赵守茂阴沉着脸,一个眼刀扫了过来。
庄老夫人也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马氏心念微转,想起来赵芊芊同庄婧溪一起生活了四年。
她有心想要从赵芊芊嘴里知道一些有关于庄婧溪的事,便眼珠子微转,眼中透出一股精明的光来。
马氏脸上的笑意有些虚伪,“说起来,我那新得了一盒紫色的珍珠,那颜色我用着不行,倒不如给芊芊那丫头。”
她一面说,一面整理了一下衣裳,拨弄了一下门帘上垂下来的珠子,转身出去了。
马氏回到自己的屋子,让下人准备了热水和冰块给自己的脸消肿。
她又往脸上上了一层厚厚的粉,直到看不出原先的狼狈痕迹,这才抬脚往二房那边走去。
待走到后花园,从一个角门越过时,正好就迎面碰上了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裳,头上只戴着两根素银簪子的赵淑柔。
马氏瞧见赵淑柔这样,就有些来气。
赵家有的是银子,她也从未亏待过这个女儿。
偏生赵淑柔就要打扮成这样给她添堵。
马氏心中的火气,原本就还会消散,如今见着赵淑柔,哪里还能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马氏立刻拧眉,细长的眼睛往赵淑柔身上一扫,“你做什么去了?你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不知道?”
赵淑柔的表情是万年不变的冷肃。
眼神也是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死寂。
她淡淡地扫了马氏一眼,“知道,可这与我何干?又不是我叫人打的他。”
好一句与我何干。
马氏都要被这话给气笑了。
她冷笑一声,“我真是养出了个好女儿,自己哥哥受了伤,不说跑去探望,还在这说一些风凉话。”
然而这话对赵淑柔来说,却是起不了任何作用。
赵淑柔眼神冷漠的仿佛初冬的第一场雪,淡声道:“他有什么好值得我关心的?总归又是他惹了祸,你们也只管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总归我是不会理睬他的。”
从赵淑柔的言语间,便能瞧出她对赵鸿才这个哥哥,是十分瞧不上的。
马氏觉得这话如同尖刺似的,刺得她眼睛疼。
她指着赵淑柔,痛心疾首地道:“你哥哥素日里待你那般好,合着你全都看不见,赵淑柔,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不提这个还好。
一提这个,赵淑柔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笑意微冷,整个人步步紧逼,“待我好?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被他连累着没了好名声,他这叫待我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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