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庄明礼简直被气笑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们?”
“你们两个可别糟蹋了这八个字!”
他实在是瞧不出来这八个字,有哪个字是跟庄婧溪韩彦搭边的。
韩彦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韩彦才懒得理会庄明礼的阴阳怪气。
他翻了一个白眼,挡住了庄明礼看庄婧溪的视线。
不管他对庄婧溪有没有好感,他都不会允许庄明礼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一个姑娘。
就算站在他面前的是个陌生人,他也会这样子做。
韩彦下巴微抬,斜眼看庄明礼,“你不是要找庄子逸吗?还杵在这做什么?”
他必然是知道庄子逸安然无恙,所以此刻才能这么漫不经心。
事实上,他也并非全然不知道庄子逸去了哪里。
不过是懒得告诉庄明礼罢了。
庄子逸必然是受了委屈才会夜不归宿。
他有心替好友出气,又怎会搭理可能是罪魁祸首之一的庄明礼呢?
庄明礼被韩彦这样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他磨了磨后槽牙,寒声警告:“你离我妹妹远点!她不是你招惹的!”
韩彦忍不住笑了。
这话陆飞白说得,庄子逸勉勉强强大概也许算是能说得。
庄明礼是哪来的大脸警告他的?
韩彦冷眼瞧着庄明礼,“你是以什么身份警告我?你让我离她远点,是因为觉得她值得更好的人呢?还是想拿她当你们庄府的棋子?”
若是前者,他倒也能勉强高看庄明礼一眼。
若是后者,那就给他有多远滚多远。
庄明礼眼中的怒火几乎是要喷薄而出。
他不知道韩彦是哪来的大脸肖想他妹妹的。
庄婧溪本来就离经叛道,跟个炮仗似的。
这要是再碰上个不着调的行业,那还得了?
在得知明宣帝没有不是真的打算让庄玉瑶嫁给江寒钰后。
庄明礼也就歇了让庄婧溪替嫁的心思。
他觉得,像庄婧溪这样不守规矩的姑娘,就该嫁一个恪守礼节的夫君。
若是碰上韩彦,那她非得上天不可。
于是庄明礼冷冷地看着韩彦,一双眼睛里仿佛镀了一层冰,“你无非是看上了她的容貌,可这世间,总有比她更貌美的女子。”
“亦或者,你是被那些传言给骗了,可她不是真的心善,她只是在沽名钓誉。”
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
庄明礼这话原也没错。
便是庄婧溪自己,也是会在心底认为他说得对。
她确实不是真的心善,她也确实是在沽名钓誉。
然而韩彦却是轻笑了一声,双手抱胸,扬眉问:“沽名钓誉又怎么样?”
“你敢说,这些食不果腹的百姓,没有因为她的沽名钓誉,而解了燃眉之急吗?”
“你敢说远在边疆的将士们,没有因为她的沽名钓誉,而可以更好地度过一个寒冬吗?”
“你敢说,这些治不起病的可怜人,没有因为她的沽名钓誉,而捡回了一条命吗?”
韩彦一字一句地问。
他每个字都说得很慢。
他并没有咄咄逼人,而是很平静的将这些话问出了口。
然而庄明礼却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韩彦说得这些句句在理。
他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看到庄明礼说不出话来,韩彦的笑意却更深了些。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戴着面纱的庄婧溪,“就像今日,她其实完全没必要亲自走这么一趟。”
“给人看病的事,她交给其他大夫做就好了,其实完全没必要亲力亲为。可她还是这般做了,她不是非要搏一个美名,她只是不想看到有更多的人死在她面前。”
庄明礼愣住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远处的庄婧溪的身上。
他一直觉得庄婧溪刻薄恶毒,视人命为无物。
不然她怎么会眼睛也不眨地手刃一个刺客?
可他现在,却听到别人说他这个视人命为草菅的妹妹,会不想看到有更多人死在她面前。
是他听错了吗?
韩彦将庄明礼脸上的震惊和茫然看在眼里。
他未免替庄婧溪觉着不值。
他摇摇头,瞥了一眼庄明礼,淡声道:“你应该知道,我大哥此次立了军功。”
庄明礼嗯了一声。
他自然是知道的,韩彦的大哥和陆飞白一样,得明宣帝嘉奖,现在已经是三品武将。
可这和庄婧溪又有什么关系?
庄明礼这样想,也就将此话问出了口。
韩彦轻笑,又有些庆幸地道:“若没有她,我大哥也许是活不下来的。”
“最开始那两年,形势十分严峻,战场上瞬息万变,每天都有新的人牺牲。”
他目光深邃,仿佛看见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永远不知疲累的姑娘。
他其实很难将庄婧溪的脸和战场融合在一起。
因为她瞧着,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姑娘。
但仔细看去,又能瞧见她眉眼间的英气和肃杀。
韩彦目光凝在庄婧溪身上,继续道:“刚打完一场仗,才清理完战场,她又不知疲累地医治负了伤的伤员。”
“你以为陆将军和顾将军,为何视她如亲女儿,护她为眼珠子?”
“实在是只要你见过在战场上的庄婧溪,就没办法不心疼她。”
韩彦的目光有些复杂。
这话不是他说的。
是他大哥说的。
谁家的姑娘,不是娇养着?偏偏庄婧溪,跟个铁打的人似的。
然而生死之事,哪里能由得了人?
庄婧溪不是神仙,她再努力,也无法起死回生。
韩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战场瞬息万变,她只能努力地多保下一个人。”
他这么说,又面无表情地盯着庄明礼,“你们庄府的人,没有一个是及得上她的。”
“庄明礼,你有什么资格指摘她?你有没有问过一句她这四年来过得好不好?你有没有对她有过一丁点的关心?”
庄明礼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韩彦的话。
他只是一瞬不瞬,定定地看着那个素娜纤巧的姑娘。
庄明礼于心底产生了一种巨大的茫然。
韩彦说的这些,他都不知道。
可他但凡对庄婧溪一些上点心,但凡他去查一查,这些都是瞒不住的。
他什么都不清楚,似乎他也从来没问过她一句,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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